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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识 ...


  •   渺渺的雾气笼罩着山林,模糊了视野…神社的鸟居被布满了斑驳的青苔,有陈旧的咒符零散的贴服在上面…由雾气凝结成的露珠打湿了叶片,路边草丛的叶尖上垂首着晶莹的水滴...

      丛林中繁琐的鸟叫声划开了清晨的序幕,天边的第一缕微光洒在了古老的石阶上;荷花塘中的雾气渐渐退隐,水面上被泛起层层涟漪向外一圈圈荡漾开,随即倒映出少年在石峰上眺望天际晨光的身影。

      梦醒……。

      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时候,竹川萤只有六岁……

      炎热的夏日,山神的森林里据说有妖怪,竹川萤在森林里迷了路,她四处奔跑着寻找出口,最后累得跑不动了。就在她因孤独和恐惧而哭泣的时候,那个少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喂,小不点。”,近处有不知名的清爽声音倏尔响起,在萤隐忍着的抽泣的哭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断断续续的哭声戛然而止,蜷缩在臂弯中的萤缓缓地抬起了头,斑驳的光影映在她带着泪痕的脸颊上。萤怔忡地望了望周围,四下只有被虫鸣声环绕着的粗壮树木,并无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愣愣的眨了眨眼,待瞬间的阒暗过后,少年的身影便这么突兀的撞进了她的帘里。

      不远处的人有半个身体都隐在了树的后面,脸上带着一个印刻着猫脸的假面,他站在浓密的栎树阴影中,用着他那独特清爽的嗓音对着她,有些犹豫的问道,“你…在哭什么?”

      年幼的萤并未觉得这个戴着假面的人有分毫奇怪,她毫不犹豫的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满心都是看到有人出现了之后的欢喜与雀跃,眼角竟然还闪出了几滴感动的泪珠,被因萤飞快跑动而顺带起的风所吹散,“是人啊,得救了!~~”

      萤伸出双手激动地扑向了声音的源头处,而少年竟没有半点想要接住她的意思,手足无措的短暂性愣了一下之后,身形一转,便灵巧的闪到了一旁。

      原以为会被接住的萤,因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愣愣的睁大了眼眸,随即便狼狈的扑倒在了草地。脸闷闷的贴在草坪上,她发出了像小动物不满时的“呜呜”声,然后猛地抬起脸,用力的甩了甩头。尔后则用一脸鄙夷的神情盯着少年,婴儿肥的包子脸微微鼓起。乍看之下,就像那些温驯无害的小动物一般。

      “对、对不起.…”,少年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轻声说道,换来的却仍然是女孩鄙夷的神情。

      “………”

      半晌,少年带着些无奈的声音传来,他并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是…人类的孩子吧?…”,话音落下,这才让萤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睛,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少年。

      少年的脸上带着面具,因此萤并不能看到他讲话时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从头顶上传来,“要是被人类触碰,我会消失的。”

      年幼的萤还不能准确的理解到话中的含义,她只是愣愣的望着少年,用带着孩童懵懂无知的声音轻声问起,“被人类……大哥哥你不是人类吗?…”

      “我…就是住在这座森林里的”,少年如此回答道。

      “唉?啊……”萤反射性的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随即声音却毫无预兆的兴奋了起来,“那…你是妖怪?!”。

      萤激动地双手抱拳,仰起头眼巴巴的瞅着少年的面具,眸子里期待的眼神闪闪发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语气也变的疑惑不解,“可是,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萤有些呆滞的望着少年,仿佛因思索不到答案而迷惘着,试图得到他的回应。可是少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面具的阻隔使萤不能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有任何的改变。画面好像定格一般停顿在一个时间,萤放弃了从少年的口中得到任何的回答,她打算自己去验证。

      于是萤直直的向少年伸出了手臂,眼睛却还是固执的盯着少年带着面具的脸上,试图看出什么倪端。“呜、哦…”动作意料之中的被少年躲开,萤口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闷声。

      眼睛转向少年的身影,萤再次伸出双手扑向少年,妄图触碰到他,却因少年的躲闪而差点撞向他身后的大树,萤却依旧不气馁,一次又一次反复着刚才的动作。少年不断的后退,这才避开了少女逼向她的手臂,只是中途趔趄了一下,但也还是有惊无险的躲开了。

      直至最后,萤带着游戏时欣喜的表情再次扑向少年时,少年却意想不到的用木棍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萤的额头,她才眼前一黑,发出动物一般“哇、哇!…”的狰狞声,抱着头扑倒在草地上,带着颤抖的哭腔絮叨的抱怨道,“你、你真的不是人啊…!居然……用棒子打小朋友……”。

      “我说的消失,就是存在的本身灰飞烟灭的意思。”,少年这么说着,把脸转向了一边,而萤也坐了起来,手捂着被打红的额头,呆愣的注视着少年微微仰起的脸。在树叶簌簌的摩挲声中,少年平静的开口道,“山神大人在我身上施下了这样的法术。”没有留意萤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淡淡的继续着自己的话题,“被人类碰到就会丧命……一切就此终结。”。

      话音刚落,萤的双眸便黯淡了下去,她端正了自己的身体,眉头微皱,郑重而又小心翼翼的道歉,“对……对不起。”

      打断了萤对于自己愧疚的神情,少年把木棒的一头递向了萤,“来,小不点,抓住那头。”

      “啊……?”萤条件反射地发出一个痴楞的音节,像是不明白为何少年要这样对她一般。少年的脸没有转向萤,但却好像回应她的疑惑一般,稍微有些别扭的开口道,“迷路了吧,我带你出去。”

      萤顿时高兴了起来,神情也因此变得神采奕奕。可是少年却慌张的向后倒退着,因为萤就像忘记得刚才的教训一样,激动的叫喊着便又要向少年扑去,“谢谢!”,“砰!”的一声巨响,随着眼前的一边漆黑,一片树叶从树上悠悠哉哉的飘落下来。少年双手撑着双膝,急促的喘着气小声的抱怨道,“你有听进去吗……”,而萤也捂着脑袋在地上不断地滚动着带着惬意的声音小声传来,“对不起,一时激动就……”

      *

      明媚的阳光从树缝之间穿透进来,柔和的洒在青苔斑驳的石阶上,路边古老的石碑沐浴于温暖的阳光下,静静的沉睡在草丛之中。

      萤和少年分别握住木棒的两端,缓缓地踱向鸟居。“好像约会呢!”,萤这么轻声感叹道,换来的却是少年毫不留情的回驳,“还真是没情趣的约会呢。”

      萤一点也没在意,脚步轻快而欢乐。少年偏头看了一下她,随意的问道,“你……不害怕吗。”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微笑,抬头望向少年,童真的声音像一张无暇的白纸一般反问道,“怕什么?”

      面具之下的神情萤并不能看到,只是在半晌后,听到少年淡淡的回答,“没什么……”

      路上再次恢复了沉默…..

      *

      已经是临近黄昏,暖橘色的阳光给鸟居的外沿笼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乌鸦的长啸声环绕于天际。

      “从这里直走就能看到下山的路了。”,少年站在鸟居下,平静的对着萤告别,“再见了。”

      “哥哥你一直在这里吗?”,萤问道,“下次再来的话,还能见到你吗?”

      “这里是山神和妖怪居住的森林,一旦进来就会被迷惑心智再也走不出去。”少年的语气有些严肃,他顿了一下,不去在意萤的表情,再次强调道,“绝对不能进去。”,微风徐徐袭过,飘动了少年的发梢与衣角,他继续平静地说,“村里的人没这么告诉过你吗。”

      萤并没有在意少年的话,短暂的呆愣过后露出了微笑,郑重的向少年做出了自我介绍,“我叫竹川萤,你呢?”

      萤直直的看着少年,想要得到他的回应。但少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面具上淡漠的神情毫无波澜的注视着她。萤有些慌张,她向后退了两步,想要结束这段令人莫名不安的沉默,向少年大声的喊话,像是要为自己壮胆一般,“总、总之明天我会带着谢礼再来这里的,再见了!”

      她果断的结束了对话,好像害怕少年拒绝他一样,双眼紧闭,逃也似的向后转身跑去,有风从她的耳边“呼呼”掠过,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却在莹的耳边忽而清晰地响起,“我叫阿银。”。身形顿时一怔,萤猛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原本鸟居下站着少年的地方此时却空无一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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