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二章 ...
-
群众的想象力是丰富的,YY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谣言的力量是无穷的,空穴来得风是吹也吹不尽的。
这三天来推掉行锋第十一邀游,看着送信的小仆慢慢走远的身影,楼尚心情很好。此地无银三百两才是加速流言最好的方法。想必今天一过,明显的回避状态对比以往的形影不离,才更加惹人疑窦,给流言以想象发展的空间,加深群众对两人藏有奸情的怀疑。而风波过后,这种模棱两可的举动对申辩两人的嫌疑也有很大的周旋余地。
其实,名声这种东西,辩不辩也无所谓,他不在意的。要不是他家哥哥,他会比现在更加肆无忌惮。
傍晚时,不放心赈灾粮草亲自护航跑了次汤州的美人哥哥作完实地考察终于连夜赶回皇城,匆匆打过照面,连话都没说,他家哥哥高挑挺拔的背影就从他眼前飞速逝去。
看上去是去皇宫述职。
那个人,天生就是俯视万人覆手乾坤的料,从小就和他不同。那种要干出一番事业,为国为民操尽天下心的宏远,他永远也体会不到。
但他却十分想看看那样的哥哥到底能走出多远。
入夜时分,他家哥哥还没回来,楼尚没等他就先吃好饭睡了。
深夜的时候却听到敲门声,浅眠的他在第一下响起时就醒了。
“进来吧。”
风华绝代的美人在重新燃起的烛火中露出那张天下无双的脸孔,眸中风华流转,看着楼尚在床上支起的手肘。
“你打扰爷睡觉了,美人。”楼尚首先出声。
“听管家说你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没干。”楼宇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自顾倒起一杯茶喝起。
“美人说话要凭良心,难道昨天睡觉今天就不用了吗?”楼尚从床上爬起。抬眼看着举止自如,没一点扰人睡眠的歉意的自家哥哥。
“美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莫不是倾心于爷想与爷春风一度,且不说美人再美也是男人,爷只爱女人,更何况爷对兄弟□□这种危险□□的游戏也不感兴趣啊。”
不理会某人胡言乱语,楼宇问:“你和那个沐王爷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都没有。”楼尚道:“哥哥还是好好想想可有得罪过什么人……官场上的事,小心点为妙。”
楼宇放下茶杯,视线落于杯沿之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美眸在深夜的烛火中显得有些沉默。楼尚却看着那人手抚杯沿的瘦削大手,五指细长,骨节分明,在烛光下,明晃晃如同美玉,晃得他有点眼花。
“美人的手粗了点。”
楼宇突然抬手把茶一饮而尽,倏地站起,表情冷淡,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休息”就疾步推门离开了。
楼尚看着那扇关合的门出好一会神,那门外黑洞洞一片,从窗格子上什么都看不分明。回神后他施施然下床,站到楼宇刚刚喝茶的地方。摸摸茶壶外壁……凉的。
想必这茶喝起来,也比平常苦些涩些。
那人大半夜来他房间叫醒他却只为问他一句他和行锋是怎么回事?最后又……这么匆匆走了?期间连正眼看他都不敢。真是……
楼尚轻声笑骂:
“呆子!”
楼宇,是养育楼尚长大的“父亲”。
他,是在楼宇脚边长大的“孩子”。
楼尚很小的时候,楼家当官的父母就意外去世了。那时楼宇还未及冠,而他则是一泡肉团样的小小豆丁。他总是仰头看着那个玉质少年用那双细瘦的手为他支起的那片天空。
家里除了派给他的三个侍从,其余都被楼宇遣散以节省开支。父母刚刚去世时,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楼府,楼宇才顶着各方压力艰难地在这个大而空荡的府邸坚持下去……
他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生活。一个小童兼打杂,一个侍女兼厨娘,最后一个保镖兼护院。出门坐轿,水果加餐,玩具也一个不少。
而楼宇当时已经开始学习自己打水梳洗,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练武,吃过饭后走路去私塾教书,下午则在一家玉器行当账房来挣取全家经济来源,傍晚回来打扫自己的院子和书房,晚上挑灯夜读。
在楼宇及冠那年中榜当官之前,他们都维持着这样的生活。
小豆丁的楼尚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吸引楼宇的注意。而楼宇总是很忙,偶尔得来一个难得的假期,闲暇时也一定会在水阁看书――凭窗侧卧,手捧一本书籍,冠玉般的侧脸出现在那个四层高的水阁最高一层的窗口,树冠的阴影挡住夏日大片的炎热。
远远仰头看见,就会萌生出一身舒爽的寒凉。
小豆丁的楼尚最喜欢闹他。可不论嚷过多少遍“一起玩嘛”“一起玩嘛”对方总能充耳不闻。他扯着对方翻动书页的手来回摇晃,对方在看完整页就会停下看他,用那双流光溢彩的美眸沉默着一言不发,就好像打扰到他读书是多么天理不容的大奸大恶之事,他小小愧疚地松开半个手掌,对方翻书继续看,对仍旧挂在身上的小豆丁视而不见。
他有时跑到梳妆镜前一边搔首弄姿一边噪音污染:
“哎呦呦这谁家的孩子诶,哎呦呦怎么就长这么帅哩,哎呦呦长大肯定得横扫万千少女唉。”他抬头看看无动于衷的楼宇,又可怜兮兮哀叹一句:“哎呦呦,没人疼没人爱的造孽诶……!”
他偶尔扒着一根兔腿肉爬在稳如泰山的楼宇身上。晃晃悠悠在对方鼻子尖飘来飘去,吹吹热腾腾的气把肉香使劲往对方鼻翼边吹去。他作出深吸一口香气的动作。大大感叹一句:“好香啊~~~!”
对方终于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低头看看衣服,冷声吐出一句:“油,滴衣服上了。”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他从身上踹到地上。
他用肥嘟嘟的手揉揉同样肥肥的屁股,扁起嘴巴指责:“美人真是粗鲁,有失风度。”
他还会趴在窗台看着窗外,府里唯一的侍女有时会从底下路过,他一脸流氓相地说:“哎呀,那脸蛋、那头发、那腰、那胸、那屁股,真真是个小极品。”然后侧头看看他家风华绝代的超超超级大极品,眯着色迷迷的凤眼哒哒哒跑到对方面前,啪嗒一下拍掉对方手里正握着的书,不依对方如此冷落,不甘寂寞道:
“美人~,陪爷玩会吧!”
然后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倾城美人脸上青筋耸动。
闹烦了,楼宇就会咔嚓一下插上水阁的门拴,让他在底下无头苍蝇般嗡嗡乱转仰头看看窗前美人哥哥的脸而入之无门。
那时,他一脸惊叹地看着水阁窗前对于小豆丁的他来说高如参天的大树,四脚并用地哼哧哼哧爬了起来。
手被树皮磨得有些疼,他爬到一半,被偶然抬眼眺望的楼宇发现,他家哥哥当时被他吓了一跳,当下就吼出一句:
“呆在那别动!”
他被哥哥百年难得一见的暴戾吓得手指一松从树上掉下,楼宇当即从四层高的窗口一跃而出,却还是没来得及接住他。他摔得眼冒金星,腰酸背痛,缩在地上原地打滚。
楼宇脸色黑沉,对着他疼得扭曲成一团的脸上火上浇油地扇了火辣辣的一个倍疼的巴掌。冷眼看着他从地上爬起。
他肿胀着脸就要疼得哭出来,咬咬牙忍住,肘部生疼无法抬手去勾他家哥哥狠狠扇过自己的,还微微发着抖的瘦削手掌,弯弯眼角忍痛强笑着对他家哥哥说:
“美人的手,扇疼了吧。”
他当时就清楚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双单薄瘦削的手所给予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那双手的主人生气。
这日起来,楼尚就早早坐定在“来来往往酒楼”二楼的窗口,听着满城的风言风语。
贩夫甲神经兮兮道:“你听说了么?”
走卒乙接口:“难道就是那件事?”
贩夫甲:“除了那事还会有啥事?”
走卒乙摇摇头:“哎呦,这世道啊。”
贩夫走卒路过的背影渐渐远去。
而酒楼的大堂仍是闹闹哄哄。
堂妇一说:“你说到底是真是假啊?”
堂妇二不确定地说:“假的……吧?!”
堂妇三说:“可我总觉得听起来也真像那么回事?”
堂妇四显然比较乐观:“我倒觉得老天不会那么不仁道,让咱们一下痛失燕国两大美男!”
堂妇一冒出一火星点的腐女潜质:“其实吧,我觉得吧,要是吧,如果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后一阵鸡零狗碎声,一团灰气中几个堂妇纠缠成在一起,偶尔伸出一条不知道是谁的胳膊或是腿,骚动平静之后,只见堂妇一光荣的捐躯了。
过了半会儿,腾腾腾一阵脚步声踏上空旷无人被包下的二楼,啪地一个黑厚的巴掌拍在楼尚面前的桌子上,来人爆出粗口:
“他妈的,哥哥的名声还没这么败坏过,个个迎面过来的男人都躲避如遭瘟疫,上个青楼楚馆还被人用那种‘其实你那里不行吧’的眼神看着,真他奶奶地晦气!”
楼尚不以为意地抬抬眼皮。
“你这是冲爷抱怨呢?还是……”楼尚毫不留情地用折扇敲下行锋拍凹了桌面的手,不急不缓接着道:“在怪罪于爷?!”
狗腿锋一看女王脸色,立马从老虎变花猫,连声道:“不敢不敢!弟弟也是受害者,何况与这么俊秀绝伦的弟弟闹绯闻,吃亏的总归轮不到哥哥,哥哥又怎么敢对弟弟有丁点怨言。”
“如此――甚好!”
楼尚手指摸摸杯缘,狗腿锋立刻乖乖拿茶壶倒好。慢悠悠地喝口,打完棒槌的楼尚才掏出糖果:“不过行锋如此激动,想必流言不堪入耳已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是挺离谱……弟弟前几日屡屡拒绝与哥哥同游,也是早早察觉事态,为了避嫌?”行锋坐下问。
楼尚扬唇一笑,不置可否。突然问起:“今年春猎行锋要去么?”
“弟弟莫非想去?若是弟弟想去,哥哥陪弟弟去上一次也不无不可。”完全没发现被楼尚牵着鼻子走的行锋道。
“……爷我可没有官职。”楼尚假意迟疑了一下才道。
“哥哥堂堂大燕的沐王爷想带弟弟去逛逛,难道还有人敢有说三道四?!”狗腿锋极力讨主人欢心。
停了响会儿,楼尚吞下一口冰糖菊花凉茶,并不言语。
行锋关切道:“弟弟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哥哥也好帮弟弟想想!”
“爷可不会涉猎,去了也是丢人。”楼尚手抚杯沿摇摇头。
“这有何难……弟弟只要骑在马上旁观就好,想要什么,哥哥通通都帮弟弟打来便是!”
“那岂不更丢人了。”楼尚淡淡叹气。
“弟弟怎生就爱担心些无关紧要的别个人的想法,谁要是敢多说什么,看哥哥不撕烂他的舌头!”
楼尚被行锋心急的模样逗得一笑:“那春猎的事就有劳行锋了。”
转转杯子,楼尚不动声色地转话道:“行锋这会儿给爷说说外面怎么传得吧,把行锋成气成这般,爷还真有些好奇来着。”
狗腿锋应女王指令,开始滔滔不绝。殊不知被这么绕了一圈才问起这事,他的语气已经没当初那么愤慨,也能更加真实的客观的尽量减少主观色彩地还原出流言的原貌。并能冷静镇定地开始筹划应对之法。
从行锋口中,楼尚得知经过流言蜚语制造专家妓院龟公小三闲待在家的八婆婆详细推敲得出结论:楼尚和行锋奸情已久。
且证据凿凿――
首先假定两人含有奸情。那么第一次看见这戏的情节和戏剧表演者相似的样貌时,必会以为奸情被人看破并借一出戏暗讽两人关系不正当而导致当事者急于掩盖,所以行锋那次枉顾以前你情我愿的风流准则的“梨园强硬无比抢人事件”其实是狗急跳墙的行锋宁可打着好色恶霸的旗号来急于掩藏两人奸情的尾巴慌了阵脚。
再来,这戏停播一段时间后再次浮出水面时两人又来凑热闹,几次三番举止暧昧。先是门童提供证言表示楼尚眉目传情,楼尚更是说出“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的”实是让行锋对于两人恋情被揭发有所准备,又说什么“错过”与“毕生”等隐晦的暗语。看戏时周围列位同坐证言楼尚质问行锋自打这戏出来就显得“拘谨”行锋坦承不讳,暗示行锋做贼心虚。楼尚听到答案有些生气而不再搭理行锋,行锋几番讨好后,方问楼尚是否“生气”,楼尚余怒未消,刁难行锋,直到得到行锋保证就是“皇上(因为知道他俩的奸情)私下给他穿过小鞋,也会提他讨回公道”,楼尚这才消了气,意有所指地说“有很多事都是有今朝没来世,错过这次遍追悔不及”的事就是指两人的爱情。
再是明明两人常常结伴看戏,行锋最后却独独对这出戏大肆抨击,而楼尚也表示对“这部”戏很“不喜欢”,实则心里有鬼。
而最最红果果的证据就是我们大燕国堂堂沐王爷赤裸裸的承认了,他先是明确怀疑出“这戏暗指”两人怀有奸情,在楼尚默认之下,竟怒发冲冠地冲上戏台砸场了!
事后,可能事情闹大,楼尚连连几日躲避风头拒绝行锋邀约的避嫌举动,明显是偶像们面对绯闻最常用的迂回之策。
由此可见,两人奸情却非空穴来风,乃燎原之火,呜呼正旺哉!
说完之后,行锋突然沉默起来,牛饮下一杯凉茶,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楼尚抬抬眼皮就知道这人一旦想清经过,冷静下来后的脑袋瓜子里会想些什么,缓缓吹开茶面的菊花瓣,轻抿一口,道:
“行锋莫不是怀疑爷?”
“哥哥这仔细想来,总觉得这事……”行锋犹疑道。
“像是爷设计行锋?!”楼尚凤目微抬,淡淡端详行锋。
“哥哥绝对没有这意思!”行锋底气不足地辩解。
“可这事任谁细细想来都像是爷我暗中牵引策划的?!”楼尚看着在茶面摇摇荡荡的菊花瓣,悠然地对行锋步步紧逼。
“可弟弟名誉也有受损,哥哥相信弟弟不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来,想必定是有心人所为!”
行锋不等楼尚话音落尽就急急接口。楼尚转着黑黝黝的眼珠子打量行锋没有一丝异常的表情,而后又笑,声色淡淡:“知道就好。”
行锋却避开楼尚笑脸又接连大口牛饮几杯凉茶。
楼尚慢慢将杯中茶水饮尽,等到行锋再次抬头看他,男人饱满的额角纠结着汗渍,眼底浮着掩饰不住烦躁。身子几不可见地扭动几下,视线流于窗外,似乎急欲想从他面前逃离又堪堪忍住。
楼尚打开折扇亲自为他扇了两下:“今儿的太阳是有些毒了。”
行锋听罢一愣,沉默一瞬,放松了身体,给彼此斟满新茶,行锋看着楼尚为他摇扇的手,释然道:“也对……总不能因为太阳有几天特别毒就从此不再出门呀。”
楼尚听后,眸光摇曳,若幽泉中晃动的月影。
来来往往楼外正对着一条繁华的街市,此时人声鼎沸,买卖蔬菜鱼肉的妇人提着筐匆匆走过。
楼尚探头眺望了一眼,回头看着行锋道:“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弟弟可有想吃什么菜?”行锋从位上站起,“哥哥叫小二上来随弟弟慢慢点。”
“行锋先别忙。”楼尚摆摆手让他坐下,“昨日我家哥哥回来了……爷我可得乖乖回家吃。”
“这样啊――”行锋脸上看不出介怀之意,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唉~!可怜哥哥惨遭弟弟抛弃,要对日独食喽!浪子寂寞啊寂寞~”
“行锋莫闹。”
楼尚笑意盈盈看行锋作怪,又道:
“我家哥哥是个脑袋磨不开弯的死性子,你我的事还是早日洗清嫌疑为好……也省得行锋逛个花街都放不开手脚。”
“这是自然……哥哥回去就整治整治那个忒胆大的梨园!”
行锋保证。楼尚满意地轻摇折扇,笑。
午饭时楼宇被皇帝留膳皇宫,楼尚翩翩一笑,也不在意。
漫不经心地,点着筷子把满桌子的菜挨个数落一遍,吓得大肚子的肥肥厨师愣是满额大汉,湿如汤鸡,抖得像风中不堪摧残的落叶,飘忽忽得就被吓瘦了两斤。
待到晚上和楼宇同桌吃饭。楼尚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格言,丝毫没有抱怨因被自家哥哥放鸽子而分外不悦的心情。即使楼家那条“两兄弟同在时无论如何皆要回府吃饭”的家规是他家哥哥亲拟的。
楼尚从饭桌上站起的时候,同样“食不言”楼宇发话了:
“等会去我书房一趟。”
“可爷我有点累了。”
楼尚低头看着自家哥哥,不正经地答道。
楼宇抬眼回视痞痞的楼尚,冷声道:“那就我去找你。”
“那美人可得早来,爷困,过期不候!”
楼尚笑得玩世不恭,转身款款地走了。
“美人的脸啊月桂饼啊~美人的手啊芙蓉松啊~美人的胳膊一节藕啊,美人的小嘴樱桃红啊~美人啊美人填进肚啊~吃拆入腹不留渣啊~!”
手捧一本《春宫极乐百姿势》头枕一摞《爱你三十六式》,楼尚唱着随口编出的小曲,随意翻着闲书打发时间,等着某位久候不到的极品美人。
困倦地打个哈气,屋外夜色黑沉。
远远的锣鼓都敲过两更时,房前才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你不是说过期不候么?”推门而入的楼宇冷着脸问道。
楼尚看着自家哥哥只是内心好笑,合起手里的书。
“有人宁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爷我仅是等等又何妨?”
楼宇扫到书皮上明晃晃的几个字,脸色青了大半:“不学无术!”
“就是就是,不好好学习学习,哪会有好的技术。”楼尚顺水推舟,嬉皮笑脸。
楼宇满目寒凉。楼尚不以为意,道:“美人有事早说,大晚上的,这熬夜可是美丽的天敌。”
楼宇找凳子坐下,看着床帐上的流苏。“……皇帝对沐王爷是极其宠爱关心的。”
楼尚闻言笑:“这又与我何干。”
“霍里家的人最见不得被人利用……你欺负他太狠,皇上会不高兴的。”楼宇数着穗子上的纯手工编织的红线条。
楼尚斜着脑袋打眼瞧着专心数穗子的楼宇,抬手在穗子上狠拽了一下打乱对方的视线,才道:“……这事,是我和行锋的事,别的人谁也管不着――哥哥也少插手的好。”
楼宇看着流苏的眼神极隐秘地闪动了一下,又听他道:“得罪皇上不是好事。”
“这是我该劝哥哥的。伴君如伴虎,哥哥不该和那人太过亲近……人言可畏啊哥哥!”楼尚微眯凤眸。
“清者自清!”
楼尚笑,也不再劝。他家哥哥眼里,除了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宏愿旁的什么也装不进眼里。皇帝的别样心思他视而不见,流言蜚语他也充耳不闻。真真是……
让他无话可说了。
楼尚摇摇头也不再多想:“夜深露重,美人若无他事也早早回吧!”
楼宇总是偏移了那么一点点的视线里,俊秀少年的细细乌黑发丝纠缠在红线上,那么大片的红绳,偏偏就把那极细的一根发丝看得分明。偏偏……啊。
而楼尚也只看见楼宇的瞳孔猛然细微地一缩,这次连告别都没有就疾步推门走了。
楼宇侧头拽拽耳垂,听着寂静里突兀离去的脚步声。
有些快……
有些迫不及待……
楼宇仰头躺在床上,拨弄起流苏坠子,抿唇乐呵呵地轻唱:
“美人你摘花爷摘你;美人的脸蛋羞答答;美人你想要就说话;爷等你等得累趴趴……啊累趴趴!”
同一时刻的行锋,跪在皇宫大殿里。
面瘫皇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摇头叹:
“行锋,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沐王爷皮皮地笑道:“那皇兄干脆就不要说了,也省得浪费口舌。”
皇帝被气笑了:“行锋自从认识楼家那个二少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乱子也一个一个往外蹦!”
沐王爷脸色一正,道:“皇弟的事都是皇弟一人所为,与楼尚无关。”
“有关无关朕自会判断!”皇帝声音如掷地硬铁。
“皇兄自然圣明,不会错怪无辜的人。”沐王爷不甘示弱。
“好啊~”皇帝从书案后站起,踱步到沐王爷面前:“为了楼家那个没心没肺的狐狼崽子,行锋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
“是皇兄对楼尚存有偏见。”沐王爷据理力争。
“行锋。”
皇帝突然一叹:“人可以糊涂,但不可以蠢……梨园的事,不是轮到你管的,也原本就没你什么事!”
沐王爷嘴唇一动,皇帝先他一步又说:“你事后该是想清楚过。行锋,那戏唱得本就不是你们。且那事牵扯太大,你要是就这么带兵把梨园给封了也只会闹得更大……所以你今天就好好跪在这殿里反省反省!做什么事前先过过脑子,不要一被那个楼二少灌了口迷汤就晕头转脑找不到北了!”
皇帝沉着眼对脚下的沐王爷说:“朕还是那句话……行锋!楼家那个二少从来就不是你能要的!”
沐王爷终于说出口:“不封就不封吧,皇兄又说这些个没来由的干嘛?”
皇帝面无表情地最后看了不知悔改的某人一眼,抛下一句,“你就慢慢跪吧”,转身摆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