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花》Silent-Sky-Skipper

24、第 24 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恋次就走了，送他出门的时候白哉万般不舍。
　　“回去再睡一会。都要站成望夫石了！”恋次围上围巾刮一下白哉笔挺鼻梁。
　　“我要是真的变成石头你怎么办？”白哉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
　　“我就变成小鸟每天在你头上拉屎！”
　　“路上小心点。”
　　“嗯。我爱你。”
　　“我也爱你。”
　　关上门，白哉再没心绪睡觉，坐在客厅呆呆等到天光大亮，才打电话给卯之花烈约她中午见一面。
　　“朽木家的人也有这么……‘不知检点’的时候啊？”落座后，卯之花戏谑的打趣他脖子上鲜红吻痕。
　　“我倒觉得刚好可以跟老头子说我们最近进展有些过快需要提前结婚。”
　　“你是说我需要一些怀孕证明吗？”
　　白哉点点头，暗赞这个女人果然聪明，是一起合作演出的不二人选：“恋次的巡演三月二十日开始，我希望能在这之前举行婚礼。然后月底去度蜜月。”
　　“那勇音和恋次需要做什么？”
　　“勇音可以跟你分手后到国外去散心。恋次就比较麻烦一点……我想让他在演唱会上被疯狂歌迷枪杀。”
　　“果然是罗密欧的故事啊……”
　　“没办法，他名头太大，只有死人才会被放过不是吗。”
　　“那我们呢？要怎么不着痕迹的人间蒸发？”卯之花饶有兴致的听他计划。
　　“我们会在私人飞机上坠机身亡连尸体都找不到。”
　　“还真是价格不菲的私奔啊。”卯之花耸耸肩，把披肩拉上来一点，“不过似乎也没有更有戏剧性的办法了。除了怀孕，还需要我做什么。”
　　“一切跟死亡有关的事情。平子是警视厅的人应该可以帮忙弄到死亡证明什么的吧。”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见你爷爷？”
　　“尽快吧，你那边安排妥当了我们就去。”
　　两天后白哉带着卯之花回了老宅。爷爷上下反复打量着卯之花，她面不改色微笑着，良久，老人发话：“相原，给卯之花小姐拿椅子来。有了身子的人就不要跪着了。”白哉攥紧的拳头终于松了。
　　“你们都是大人了，虽然有些不像话，但这毕竟也算是好事。怎么打算？”爷爷的口气缓和了不少，看得出他是真心高兴。
　　“我想把婚礼提前，然后带着烈去马尔代夫准备生产。”白哉握住卯之花的手恭敬地低下头。
　　“卯之花家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想先看看您的意思。”
　　“嗯。结婚这件事情还是要多尊重女方家里的意见。”
　　“是。明天我就去她家里。”
　　“不要失了礼数。”
　　“是。”
　　“既然来了，就留着吃晚饭吧。”
　　“是。”
　　从老宅出来，两个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在车上卯之花问白哉：“露琪亚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她一直……不太喜欢恋次，所以我还在考虑要怎么跟她说。”
　　“要不然可以我去跟她讲。她那么粘你，要是你就这么不吭一声的消失了她肯定受不了。”
　　“那就麻烦你了……对她我还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天后，白哉正跟恋次在车里说着下一步的安排，露琪亚一通电话就打进来了：“大哥你在哪？30分钟之内我就要见到你！”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卯之花姐姐今天跟我一起吃饭了。我在我家里，30分钟！”说完她就怒冲冲挂了电话。
　　“你妹妹？”恋次小心地问。
　　“嗯。我要去见她。”
　　“我跟你一起吧。”恋次系上安全带，“这事你做哥哥的确实应该跟她好好商量。”
　　“不用，我跟她说就行。”白哉很担心以露琪亚的脾气见到恋次会不会发火。
　　“安啦，我又不会被她吃掉！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我应该跟你一起的。”
　　拗不过他白哉只好带他一起。他们坐电梯直达露琪亚家的时候露琪亚正在门口等着，见到恋次脸色一变，白哉抢在她前面开口：“多拿一双拖鞋。”她有些不情愿的从鞋柜翻出一双拖鞋丢到恋次面前，转身坐到沙发上。
　　“这是我妹妹露琪亚，”白哉领着恋次坐下，“露琪亚，这是恋次。”
　　“经常听你哥哥提起你，终于见面了。”恋次笑着伸出手。
　　“是吗。我哥倒是没怎么跟我说过你的事。”露琪亚不理会他，捧起桌上的杯子喝水。
　　“啊……”恋次有点尴尬的举起手挠了挠头。
　　“既然卯之花都告诉你了，你叫我来有什么要做的。”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露琪亚短眉一挑，恋次心里暗想这兄妹俩还真是像。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当着恋次面说的。”白哉拉过恋次放在膝头的手。
　　露琪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几下，冷着面孔开口：“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大哥你是这样不顾后果的人。”
　　“露琪亚，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不希望我走了以后你太难过。”
　　“你觉得你一走了之我会不难过吗？为了这么个人什么都不要了你值得吗？”
　　“我值得。”白哉尽量平静地说，“如果那天跟你宣誓的人不是一护，你能接受吗。如果现在让你和别人共度一生你不会像我一样吗。”
　　“那不一样啊！我跟一护高中就认识，大学就开始在一起，我们的感情经得住时间。可是大哥你呢？你才跟这个人在一起几个月就要这么不管不顾！他是无所谓啊反正他本来就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可是你呢！你有家人有事业这些都没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家伙重要吗？”露琪亚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况且他给你找过多少麻烦！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要是他……”
　　“露琪亚！”白哉提高声音，“这是有一点家教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恋次拦住白哉，微笑着开口：“露琪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担心你大哥，也知道我们这样决定很任性……可能有些事你不清楚，我们是在一起没多久，但是我们的故事很早之前就开始了。我的的确确做过很多错事，伤害过他利用过他，但是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人是我肯用自己来换的，那一定是白哉。”
　　“我凭什么相信你？”露琪亚嘲讽的看着他，“凭你骗我哥跟你拍照还是凭你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哥搞上床？”
　　“你太过分了！”白哉站起来，露琪亚也不让步，指着白哉带着哭腔大喊：“从小你什么时候凶过我？这个人一出现你就连你亲妹妹都不要了就要私奔！说出去简直可笑！你考虑过我没有？考虑过爷爷没有？考虑过咱们家没有？你就知道你自己！你原来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啊！我不是讨厌他，我是恨他你懂吗？恨他把我哥哥抢走了！恨他把我哥哥变成这样！”她说不下去，捂着脸坐到沙发上。
　　“……乖……”看见她掉眼泪白哉心软了，揽过她在自己胸口，“从小我最怕你哭了……别这样……”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刚听相原说……说……卯之花姐姐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可是居然会是这样……怎么会……你让爷爷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可能这么狠心……爷爷身体本来就差了……一定会……一定会……”露琪亚泣不成声，白哉拍着她后背，仰起头轻轻叹息。
　　恋次在一边咬着嘴唇，心里一团乱麻。他知道露琪亚说的是对的，如果婆婆还在，他恐怕也做不到一走了之。白哉做出这样的决定牺牲了多少，他之前确实估计的不够。该怎么办。感情都是自私的他当然想跟白哉躲起来天长地久，可是他不希望白哉最爱的亲人们来替他们承担这后果，他不希望白哉在以后的岁月里因为对他们的愧疚而难眠，他不能这么做。他浑身上下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啃噬，灼热刺痛得多一秒都不能忍受。
　　“白哉……露琪亚说的是对的。”此刻他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认得，“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恋次？”白哉一惊，他怀里的露琪亚也诧异的抬起头。
　　“我之前想的太简单了。就像露琪亚说的……我没有家人，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当然可以跟你一起拍屁股就走。可是白哉你不一样的。我没有权利要你为我放弃人生里其他的全部这样不公平……而且……太自私了。”
　　“不、恋次你没有要求我。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你给了我什么压力而是我心甘情愿为了坚持这段感情放弃其他。”白哉语速很快，急迫的解释着。
　　“我知道。”恋次把手放在他手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你这么做。我不能把露琪亚的好大哥变成这么个自私自利一走了之的家伙。事情总会有转机，既然我们连背井离乡抛家舍业都不怕了，总能想到别的办法的。”
　　露琪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好像大火之后的夜空般纯净。
　　“对不起，因为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烦恼……不过请放心，我会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这一切的。”出一口气，恋次微笑起来。
　　“……谢谢……谢谢你……”露琪亚有点不好意思的抬手擦掉眼泪，“还有……我不该那样说你的……对不起……”
　　“没什么啦，要是换做我，恐怕早就把这个抢走大哥的混蛋揍扁了！”恋次一摆手，递过去一张纸巾。
　　“恋次……”一直没有作声的白哉走过来紧紧拥抱了他，恋次感觉到自己的颈窝湿热。
　　“我这个人从小被惯得厉害，难免有些不顾及别人感受。恋次你别介意……”临走时候露琪亚把他们送到门口，“你是个好人。”
　　“欸，我还是第一次被发好人卡啊！”
　　“噗……”露琪亚被他逗笑了，白哉揉揉她头发说：“刚刚骂人的是你，现在说人家好的也是你。真不知道一护怎么忍得了你。”
　　“大哥你要是有什么要我做的一定告诉我。”
　　“知道的。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见了你一面就都要重来了。”虽说是抱怨，白哉说的却极温柔。
　　送恋次回公寓的路上两人静静听着广播，DJ放了《天鹅》，舒缓琴声结束后白哉微微笑着说：“天鹅是不会更改伴侣的鸟。”恋次凝望灯影变幻里他优美侧脸，庆幸自己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下车时他叫白哉等他一会，说有东西给他。白哉看着他进了车库电梯，仰起头思绪纷纷。恋次在他的生命里出现，浮浮沉沉这么些年，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既欣慰又难受过。一开始懵懂少年的仰慕，再见面因爱生恨，好不容易重拾起那段感情，偏又不复当年与世隔绝般的简单。人生大抵就是这样，在不断的遗憾里向前，其实这些遗憾也没什么好惋惜的，要不是这所有的阴错阳差，哪里会有他们今日的携手。恋次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计后果的冲动孩子，不再偏激的用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方式证明爱情。是该说焉知非福吗。
　　“想什么呢。”恋次钻进车里碰碰他的手。
　　“想你。”白哉攥住他的手，恋次另一只手反握住他，给他套上一个手钏。“这是什么？”白哉把手举到眼前，是一串细细的沉香珠，很旧了，凑上去还能闻到隐隐的厚重木香。
　　“上次回去邻居家阿姨还给我的，婆婆的旧物，我走了之后他们去收拾过一次找出来的。你戴着婆婆就会保佑你。”恋次拨弄着手钏，“我想你还是先按原来想的结婚吧，至少要把卯之花她们送走。”
　　“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是不能让我们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