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之身》湛一墨

5、第五章 住所

　　“计成，那咱们走吧，”袁昊拿过衣服。

　　计成也起身。

　　“你们这就走了，那我干嘛？”肖钧看两人要去办正事，急着叫道。

　　“帮我整理下刚才的视频，挑几个长得好点的出来吧，”袁昊不正经地说道，“记得挑仔细了，我妈催得紧，说不定这次还真是你嫂子呢！”

　　说着哈哈大笑，随计成出了门去。

　　肖钧被袁昊提醒，想起夏朗，将视频调了回去，仔细看了一遍，屏幕上女孩笑得爽朗大方，对待衣着破烂的老人毫不嫌弃，帮着她拾起散落一地的易拉罐，临走时，还细心地帮佝偻的老人拍了拍领上的灰尘……

　　阳光透过树阴斜斜地照射在她的身上，她是那样的美丽……

　　突然一瞬间，他的心颤了一下。

　　-----------------------------------------------------------------------------------------------------

　　大雨滂沱，夏朗撑着雨伞，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正艰难地在雨中前行。一阵狂风呼啸，无情地将伞刮翻过去，夏朗一面顾着伞，一面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却不料那袋子很不争气，陡然扯断，“哗啦”一声，满袋的苹果滚落一地，与泥泞浑水混在一起。

　　看到苹果向各方滚去，夏朗心急，没头没脑地便朝一个大的奔去。

　　“呲——”一声刺耳的急刹车惊醒，抬头一看，一辆宝马停在自己面前，离自己只有半寸之遥，不油得冷汗渗出。

　　“你没事吧？”魂还未归，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夏朗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愣了愣，又是惊喜，又是发窘。她慌忙低下头，理了理额前湿发，轻声答道：“没，没事。”

　　“夏朗！”肖钧认出了她，叫道。

　　“肖……是你？”夏朗抬头，“肖金匀。”

　　“快上车，”肖钧低身扶起她。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不用客气，先上车！”

　　“你的车？真漂亮，”听到肖钧让他上车，夏朗心中暖暖的，“不过真的不用了，下一次再搭你的车吧。”

　　“快上车，”肖钧撑过伞打开车门下了车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夏朗推却。

　　“助人为乐是人之根本，”肖钧悦色说道，然后就去帮夏朗提那沉沉的黑色购物袋。

　　“我自己来就行……”夏朗将袋子拽得更紧。

　　“别客气……”

　　一个热情，一个推却，本就不结实的袋子在两人手中拉来拽去。

　　“哐啷——”一声响，袋子破了，苹果滚落得满地都是。

　　夏朗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赶紧俯身下去拾苹果。

　　肖钧也跟着去拾。他拾起一个来，触手之处却是软的，他愣了愣，定睛一瞧，竟是个烂苹果。把它丢在一旁，又去拾下一个，竟然还是烂的。如果几次，都是烂的，肖钧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夏朗，此时她正背对着自己，将一个一个的浸满雨水的苹果拾起来，然后装进袋子里。一个苹果沿着路边水沟滚下去，夏朗小跑两步追上去，然后拾起来，仔细地装进袋里……

　　她阳光般笑朗的面庞和此时雨中的倩影交织在眼前，肖钧竟感觉到胸中某处，竟然隐隐作酸。

　　他跑过去，跟她一块拾起地上坏烂的苹果。

　　“这么远，你还说近？”昏暗简陋的小楼过道中，肖钧拍着身上的水渍笑侃道。

　　夏朗拍着身上的水渍，讪讪说道：“平时骑车感觉挺近的……”

　　这是个带天井的四层老楼，经过多次翻修过，外墙是天然的水泥色，细长的窗棱殷红殷红，外观像是老妇的脸，怎么涂抹都看得见坑挖不平。筋骨老化，大门在风中吱噶作响，楼梯也很娇气，碰一下，踩一下都会响，仿佛有一点负担都会叫疼；下水道排水不好，一下大雨，整个走廊被恶臭环绕，臭气熏天。炎热的夏季最是难受，雷雨的时候，雨水触及地面蒸发出的热气随即向上涌，连带着臭味也带到楼上。

　　眼睛渐渐适应昏暗，肖钧这才看清了这个楼道，石灰墙面很多都已经掉了下来，角落里已经露出了青砖，长长的廊里满是黑淤，一路过去，都用碎石板铺垫起来。

　　“你就住这里？”肖钧不禁问道。

　　“住二楼，”于情于礼，夏朗都应该请肖钧到自己家里坐坐，但是肖钧拧眉捂鼻的样子，分明就是对这里难以掩饰的嫌弃。

　　夏朗不知道该怎么做。

　　“二楼？”肖钧眉头仍是皱着。

　　“你……”

　　“我要到你家坐坐，”肖钧换过笑颜表情轻松，昏暗中，发现夏朗面有难色，他试探着道：“你不会拒绝吧？”

　　“我家……比较简陋……”夏朗小声说道。

　　“喝杯茶……”他改过口，“喝杯水总有吧？”

　　夏朗清丽的眼睛看着他，温润一片。黑暗中，她的明眸更显润泽，他定睛瞧住，忽如一阵电激越过大脑，硬是把他愣住痴痴的反应慢了半拍。

　　回过神来，他一把提起刚刚放在地上的塑料袋，跨过地上的一滩水顺着石板走去，“这苹果还挺沉的，没我，你有得提……”肖钧喃喃嘀咕道。

　　“小心，”夏朗见他走得大大咧咧，提醒道。话刚说出口，就见肖钧脚下不稳，踩着的石板“蹬”地一声歪偏，他便向前一个趔趄。夏朗赶紧拉住，他才没有摔倒。

　　肖钧回过身来，站在石板上摇摇晃晃，大道：“看，我站稳了，没事！你的苹果在这里呢！”说罢，提起苹果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

　　夏朗看他笑得像个孩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呵呵”的笑朗声夹杂着漏下来的水滴声回荡在整个过道上，夏朗更觉得感激肖钧。

　　夏朗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的处境中，她会感受到幸福和知足，然而不可否认，这一刻，她的确是感受到了。

　　“噔噔——”渐近的高跟鞋的声音传来，把沉浸在幸福的中夏朗拉了回来。他俩都不约而同的朝走廊那头望去。

　　从妖娆的身材和摇晃不稳的身形看来，是住在夏朗楼上的那个女人。自从搬到这里来，夏朗见到她的次数并不多，虽然夏朗也是深夜才归家，但是这个女人的作息时间似乎比夏朗的更没规律，就算遇上，两人也从没有说过话。这个女人衣着暴露，动作轻浮，她的职业似乎比夏朗的更受人鄙视。

　　一股刺鼻的劣质香水味传来，女人摇晃着从夏朗身边擦过去，浓妆艳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肤色，那女人经过肖钧身边时，停了下来，冲着肖钧哈了一口气，逼得肖钧眉头一皱，赶紧偏过头去。

　　夏朗见她太过轻薄，侮辱了肖钧的高洁，过去拧住她便把她从肖钧身边揪开，道：“滚！”

　　“哟，从来没见小美人发这么大的火，看来真是上心了，”然后拍拍肖钧道，“别辜负了她，晚上好好疼疼你的小美人，嗯～”然后对着两人一个媚眼便歪歪飘飘地上了楼去。

　　“快进来，”夏朗推开门便对肖钧说道，刚才在过道上发生的事实是叫她不好意思。

　　夏朗租的房是一个套间：一间不到十米的房间，隔出了卧室，厨房还有卫生间。本来是和莉莉合租的，但是自从莉莉交上梁辉后，便搬到男朋友那里住去了。因为梁辉到这里看过一次便不允许莉莉再住在这里。那天他就拉着抱着莉莉，温柔却又愠怒地说道：“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再住在这里，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住人吗？厨房，卧室、厕所到处都有蟑螂！”刚从外面回来的夏朗在门边偷窥到这一幕，羡慕得心里直发痒。当晚就把莉莉找个借口赶了出去。然后只剩一个人来和蟑螂作伴。

　　肖钧点头进去。小屋一目了然，屋子昏暗，只有个小窗户透过点点光线，这样狭小的窗户即使艳阳天也明亮不了多少，更不用说此时外面阴雨天气。夏朗开灯，屋子明亮很多。

　　屋子虽然简陋，但很整洁，桌上陈旧的台式电脑旁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厨房的锅碗瓢盆也井然有序，厕所的墙上挂着毛巾，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夏朗把凳子擦了擦，然后招呼肖钧坐下。正要给他倒水，忽听楼下有人跑上楼来。

　　楼里的住户杂乱，又不讲素质没有礼貌，“噔噔噔”地跑上跑下响声极重，，振得整个老楼都“咚咚”作响，惹得脾气粗暴的其它房客相继咒骂，然后不友好的“肇事者”又反骂回去……

　　此时就听到外面有咒骂声传来。夏朗皱眉，只能很不好意思地朝肖钧笑笑。

　　门被“咚咚”拍个不停，感觉整栋楼都要振起来。

　　夏朗顾忌着肖钧在，没有直接开门向从无礼貌的房东太太叫嚣，而是小步走过去开了门，她当然知道房东太太的来意，不待房东太太开口，就小声地给房东太太说让缓两天。

　　“什么？你看今天都多少号了？”房东太太不买帐，一听夏朗的话随即跳了起来，根本不顾夏朗的难堪。

　　“您就再缓两天，”夏朗难得的脸红了，她压低了声音央求道。

　　“不行！要不今天你就从这里搬出去！”说着便推开夏朗冲了进来。看见屋里的肖钧，上下打量一翻，露出笑脸：“哟，有朋友在呀！”

　　夏朗很是尴尬，拉着房东太太便想让她出去。

　　“我看你这朋友挺有钱的，要不你给他借借，”然后冲着肖钧说，“你说，她拖了我两个月房租，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今天要再不给，就只能从这里搬出去了。”

　　“两个月房租是多少？”

　　“不多，六百”

　　肖钧二话没说，掏出钱夹来拿了六百块递给房东太太，房东太太当然不客气地接过，笑道：“夏朗，你这朋友仗义，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个月记得按时交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