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1088

3、chapter3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突然亮起一道绿色荧光，床头电子表的闹铃响起，声音发散到房间里，好像被那巨大的衣柜，还有周围无止尽的黑暗给吸收进去一样。

　　洛凡一下子从那张黑漆漆的大床上坐起来，一把将电子表扔出去，揉乱满头微卷的头发。半晌他才缓缓下床，走过去将地上的表捡起来，按亮。

　　“06:01:55 am”

　　“呵呵，今天是我们约会的大日子，宝贝。”洛凡声音暗哑，随手将那块电子表扔回床上，从黑暗中摸索出那件黑色高领风衣，缓缓穿上。

　　金属质感的衣扣很冷，但是比那扣子更冷的，是洛凡的指尖。

　　他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天空黑沉沉的，太阳还没升起……其实在这样的天气里，太阳即便是升起来了，也无法从厚重的破败棉絮一样的云层里钻出脑袋来。

　　借着微光，洛凡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细细梳理了那微卷的头发，认真剃去唇边细密的胡茬，慢慢用潮湿冰冷的毛巾将自己的脸颊连同脖子一块抹净后，正了正那件黑色高领风衣的领口。

　　昏暗的光线下，洛凡微卷的发丝，苍白的面颊，深陷的眼窝和消瘦的身形配在一块，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纪的欧洲吸血鬼族。

　　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后，转身走出门去。

　　“叮咚。”

　　“欢迎……光临。”奶茶店的侍应小妹听到门口的风铃声，条件反射地转身问好，却怔愣在原地。门口的男人，怎么看，都和奶茶店这种地方格格不入，但他却足够英俊，能够让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便被抓住眼球。

　　约莫五秒后侍应小妹才回过神来，看到洛凡依然站在门口，这才过去领着他坐到奶茶店靠窗的椅子上，脸颊绯红地问：“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洛凡身上萦绕着一种特有的哥特式的阴郁，搭上他吸血鬼伯爵一样的容貌和装束，足以让任何爱幻想的年轻姑娘疯狂。

　　洛凡侧着脑袋看着窗外，说：“随便。”

　　侍应小妹看着洛凡苍白的脖颈上青色的血管发起了呆，半天才诺诺道：“哦，好，请稍等。”

　　洛凡眼角都没动一下，依旧那么定定地看着落地窗的外面，看着那条夏阳来时必定会经过的道路。

　　热腾腾的奶茶很快被端了上来，白雾氤氲，奶香浓郁。

　　洛凡将奶茶端起，轻啜一口，皱起眉头。不是那股甜而不腻的味道，更不是那种温暖的触感，丝毫没有那天的感觉。这杯奶茶太烫，太甜，太让人……不爽！

　　时间还很早，洛凡慢慢靠在椅背上静静等待，却是再也没有碰过那杯奶茶一下。

　　“叮咚。”

　　风铃声再次响起，洛凡瞟眼看过去，是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姑娘。姑娘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外套，长而黑直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白皙漂亮的容颜如花般娇艳。

　　洛凡蓦地觉得那件宝蓝色的外套有点熟悉，他一直看着那个漂亮的姑娘走进店内，坐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靠窗的桌子旁。

　　那姑娘显然是感受到了洛凡毫不掩饰的目光，抬头看了这边一眼，接着飞快地低下头去，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洛凡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回窗外，恰好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他一直等待的夏阳，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穿那件黑色的高领风衣，而是穿着昨天的那件宝蓝色外套。

　　洛凡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被顶开，在地面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

　　店内为数不多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洛凡的身上。

　　洛凡毫无知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奶茶店门口。

　　“叮咚。”

　　风铃声在门开的瞬间响起，洛凡恰好走到了门口，正对着打开的大门。

　　夏阳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内，猛地顿住。此时他与洛凡的距离只有二十来公分，后者身上那种阴郁幽暗的感觉太过强烈，让他有些害怕。

　　“真巧，夏阳。”

　　夏阳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看向对面人的脸，大脑开始飞快运转——苍白的面孔，阴沉的感觉，还有那浅浅挂在记忆的边角，已然有些模糊的暗哑的声音……这个人是谁？

　　看到夏阳那双明眸中的迷茫和陌生，洛凡突然觉得整颗心都开始剧烈疼痛，那疼痛像是极细却极锋利的金属丝线，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将之一点点绞碎，血液流满胸腔，压迫着肺部，连空气都吸不进来了。

　　“哦……你是，你是，你是……洛凡？”试探地叫出这个名字，夏阳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抱歉啊，好久没见了，一时想不起来。”

　　亲爱的，我可是每天都在看着你，可你竟然把我忘了？！洛凡在心里疯狂地叫嚣着，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淡然，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看了夏阳很久，才僵硬地扯扯嘴角露出一抹不算是笑容的笑容，说：“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气氛一时诡异而沉重，夏阳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于是抬手拍了拍洛凡的肩膀，问：“你是要回去了吗？”

　　温暖的感觉透过风衣布料传到肩膀上，传入心底，驱散了灵魂深处的黑暗冰冷。

　　“不是。”洛凡极力压抑着浑身的颤抖，不着痕迹地避开那只手，“我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被夏阳触碰到的地方，就好像被烈焰灼烧过一样，疼痒交加。

　　“啊？哦。”夏阳有点不明所以，收回手去。两人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而已，用得着特地来和他打招呼吗？

　　洛凡眼神落在夏阳收回去的手上，脸上飞快闪过一抹贪恋的神色，其实他多么想永远拥有那只手的温度，可是……夏阳却快要忘记他了，“要不要过来一起坐？”他指了指后面自己之前坐的位置，深邃的浅栗色眸子里流露出些许期待。

　　“不了。”夏阳羞赧一笑，眼中却如同散发出骄阳一样的明亮光泽，他侧身指着之前进来的那个漂亮姑娘坐的位置，说，“我的未婚妻在那里等我。”

　　“未婚妻？”洛凡刻意挑起的唇角更加僵硬，他看了一眼窗边的那个漂亮姑娘，发现她水般温润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这边，看着他面前的，他的夏阳。

　　紧接着，洛凡发现两人身上穿的宝蓝色衣服竟然是同样的款式……情侣装！

　　刹那间寒冷从肩膀处那块之前还格外灼热的地方席卷全身，如置冰窟。

　　“对。很漂亮吧？”夏阳语气温柔，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着阳光，温暖明亮。

　　那从夏阳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光就好像冰箭一样，一道道将洛凡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将那种极其冰冷的感觉刺进他灵魂的最深处，刚刚融化的冰冷黑暗重聚，在破碎的心脏间，汹涌的血液中凝成一抹幽暗的幻影，疯狂地嚎叫。

　　洛凡猛地冲出奶茶店，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己租住的公寓，冰凉的寒风刮在脸上，身上，刺破衣服，刺破皮肤，刺破心脏。他一口气冲进自己住的那间幽暗的房间，把所有窗帘全部拉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顺着墙角滑下。

　　火辣辣的刺痛感从肺部传到喉头，甚至连牙根都在“突突”地，酸痛地跳动。洛凡就这样躲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渐渐有抽泣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呜咽着喊出的“夏阳”两字回荡在空空的房间中，怎么也照亮不了黑暗，怎么也驱散不了温暖。

　　全然黑暗的房间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凡才缓缓站起身来，挪动着全然麻木的大腿，蹒跚着走向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

　　“未婚妻？亲爱的，你是我的，怎么能有未婚妻呢？”暗哑的声音，低沉的语调，萦绕不去的阴暗。

　　屏幕幽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满满的深灰色的“夏阳”投进他的眼底，化成疯狂的执着。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