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影》青湄

19、管事侄子

　　翌日，石婶子带着母狗生出的几只小狗崽来见唐倦影。
　　都是刚断奶的小狗，圆滚滚的憨态可爱，丫鬟们看了都爱不释手，抱抱这条，摸摸那条，被小狗的萌态吸引。因着要看门警戒，唐倦影选了两条黑白花色的小公狗，估计长大后看着能威武雄壮些。
　　石婶子不肯收钱，推脱了半天无法，只得收下，暗道往后田里出产的菜蔬一定要多送些给四小姐。
　　“四小姐，这狗儿叫什么好？”
　　“招财、进宝。”
　　几个丫鬟一听唐倦影的取名，都忍不住笑了，还以为四小姐会取什么雅致的名，结果竟是招财进宝。
　　唐倦影不理她们，自顾跟招财进宝交流：“招财进宝，往后这院子里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们了。做的好有肉吃，做不好的话，咸菜汤都不给一滴。”
　　半夏笑的靠在木香肩头，小狗怎么会听懂四小姐的威胁呢？
　　待丫鬟们依依不舍地目送小狗被带下去训练，唐倦影也借口看书躲起来偷懒了。好在林嬷嬷现在不押着她做女红了，不然可得连续坐好几个时辰，无聊又无趣。林嬷嬷见唐倦影基本的女红都会了，也没出什么差错，就不再强求她精进女红。这还多亏了大周的风气尚算开放，这个国家的上等织锦、刺绣能卖上高价，可大家闺秀不同于绣娘，她们学女红是为具备贤惠能干的美名，有别于绣娘靠刺绣的技艺谋生路，大家闺秀学女红的压力相对小些。
　　大周似乎更推崇女子“腹有诗书气自华”，一名书香气质的大家闺秀往往能吸引更多才子名士的青睐与敬重，所以，名门大族都很注重女子的学识，有的会在族里开办闺学，有的会将女儿送到女校，给这一时期渴望识字的女子提供了便利。所以，对于唐倦影表现出对看书的兴趣甚于做女红，林嬷嬷毫无意见，况且自家小姐自打病好后就极爱看书，这看书多了眼界也开阔了，往日那胆小怯弱、寡言少语的四小姐已不见踪影，林嬷嬷觉得这跟唐倦影喜读书有关联，再想到其母方氏又是个聪颖之人，学识丰富，林嬷嬷一向很崇拜她的处事和为人，随着唐倦影日渐长大，如今又开窍变聪明了，林嬷嬷对唐倦影的期望更高。
　　唐倦影尚不知林嬷嬷已经下决心往后更严格训练唐倦影，务必使其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家闺秀。
　　林嬷嬷安心去和仆妇们一起缝补新一批的药枕和抱枕。抱枕原本不在计划之列，因那日随刘叔进城时，在布庄听到有买药枕的人抱怨：“这药枕虽好，可做的太小了”“我可不习惯闻这药味儿，掌柜的，可有绣着和这药枕相同图案的一般枕头”，唐倦影当时就留心了，回来后就动手做几个抱枕上架试水，不想销售成果还不错。
　　只是这药枕也好，抱枕也罢，都只能是时兴一时的玩意，而且又容易仿造，再则刘管事也说过好几次不少药铺也推出了“养生药枕”，这门生意早晚要淡下去。唐倦影自己倒无所谓，这药枕卖到现在她已经赚了，可看到林嬷嬷和几个丫鬟们都积极性十足，她还是提早给她们说了这情况，打打预防针。刘管事、林嬷嬷等虽惋惜这生意那么快就要结束，但好在大伙儿都不贪心，况且他们从药枕生意里收获了不少银钱已很满足。
　　“四小姐，往后不做药枕，我们该做什么？”木香一脸担忧，庄子虽不大，可到底住着几十口人，没了药枕的收益，往后的开支可怎么办？
　　“收租子，种地呗。”
　　唐倦影此言一出，丫鬟们皆一脸失望：“种地？那可多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
　　却听唐倦影开始说教：“你们可别被这药枕的收益给蒙了眼，咱能赚到这头一分钱也是赶巧了，这机会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到，那些好逸恶劳的想法都给我收收，勤勤恳恳做好自己的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做人啊，还是要务实些。”她虽然不拘着丫鬟们的性子，可她也不乐见她们变得贪婪、懒惰，适时地敲打鞭策很有必要。
　　“小姐说的在理，你们几个可仔细着点，前儿大伙儿都忙着做药枕，没顾上什么规矩，现如今这事儿也做完了，大伙儿如今该做啥继续做啥，别成天有那花花念头来烦小姐。”林嬷嬷唱起白脸，严厉地训斥丫鬟们。她如今又得了空，便重新教导丫鬟们规矩。
　　几个丫鬟都低头反思，仔细回味唐倦影和林嬷嬷的话，待觉出其中深意，皆觉自己鲁莽冒进了，一个个都忙着向唐倦影赔礼，纷纷表示以后做事定会务实稳妥，不再急功近利。
　　见丫鬟们都识趣，诚恳地受教，林嬷嬷满意地点头，她面带笑容地问唐倦影：“小姐怎会想到要种地？”林嬷嬷只道唐倦影突然说要种地必有她自己的用意，自从唐倦影的病好后，性子比往常坚强果决，林嬷嬷便对她的话格外信服。
　　“昨儿刘叔送来了几本庄上的账簿，那上面记了这两年佃地的记录，还留了三十亩闲置的土地，我估摸着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我们种些药材或鲜花，待可采收时能收不少好东西。”唐倦影早有自己种药材的想法，自从上次到颜秀坊等几家胭脂水粉铺考察回来后，唐倦影就有自己制作护肤品出售的念头，用作原料的药材就是必不可少。
　　林嬷嬷一听是种药材，顿时眼前一亮，可一听说要种花，不解：“小姐若想赏花，咱在园子里多种些便是，怎将这花种到了田间地头？看个花都不方便。”林嬷嬷到底是农家出身，觉得土地就该种粮食管温饱问题，种鲜花又不是轻省的活儿，暗道小姐到底不懂庄稼活，想法天真了些。
　　“我们可以种些芍药、百合，既是药材，又能赏花。”唐倦影查阅过大周的风物志，朝廷没有强制规定田地只能种庄稼，而且药店、医馆都需要一些常用药材，唐倦影想着三十亩地可以种贝母、白术、元胡、玄参、芍药等常用药材，既可以自用，也可以出售给医馆药店。
　　唐倦影与林嬷嬷说了自己的打算，林嬷嬷连连点头，在自家的田里种药材，不仅自给自足，还能卖给药商，而且唐倦影似有加工药材做新事物的打算，林嬷嬷等人自然听她安排。
　　临近午膳时，刘管事来见唐倦影，身边只有寒香在，刘管事没有隐瞒地将打探的消息说了。
　　昨晚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幸而昨天那位不速之客是闯进梅林里，那边偏僻，少有人经过，除了他们三人，没人知道他的到来。次日早晨，刘管事给他送药和早膳时，那人已经醒来。
　　“刘叔，辛苦你了。”
　　因为怕伤者发烧，刘管事尽职地看了一夜，次日见那人醒来，直说他命大。
　　“只是这人的来历，我问不出来。”其实是不敢问，刘管事汗颜。
　　“不妨事，他不会长留在此，待他的伤一好便会离去。”唐倦影分析这位不速之客的行装一看就是打掩护用的，绝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她也没兴趣知道。
　　刘管事听其吩咐，给庄子里的不速之客准时送药送饭，只求他早日康复早日离开。

　　很快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刘管事的侄子来庄子里养病，每天见刘管事都往西院送东西，下人们都好奇刘管事侄子，有人问了几句，皆被刘管事夫妇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众人见他俩搪塞，猜测他的侄子怕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症，于是，下人们也很快熄了好奇心，自觉与西院保持距离，深怕染了不好的病症。
　　过了两日，招财进宝很快就适应了庄子的生活，又被唐倦影喂了几顿好伙食，招财进宝很快就认了新主人，时不时地跟在她身边摇尾卖萌，呆萌可爱状让众人心水不已。唐倦影对此哭笑不得，感慨：“我想请的是两个好门卫，结果招来两个小吃货。你们省着点，别把他们养叼了不肯看门。”说完没多久，招财进宝可怜巴巴地看向唐倦影讨食，她也忍不住心软，赏了些肉片，让林嬷嬷等一阵笑话：这俩吃货可不就是四小姐自个儿纵出来的？
　　不过，招财进宝虽然是吃货，可不能否认它们的能干，虽然个头还小，可警觉性却很高，成天在庄子里到处撒欢，很快就能分辨出熟人和陌生人的气息，犬吠示警。
　　比如刘管事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两只小狗摆出警戒姿态，对着陌生人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只是显然，这人不怕他们，过了没一会儿，两只小狗反倒安静下来，伏在地上呜呜叫了两声，似乎是被这陌生人一身的冷傲给震慑，再不敢造次。
　　“这狗是新养的，有些认生，只要不招它们就没事。”刘管事替这两只欺软怕硬的家伙丢人，“我们主子稀罕它们，就不拘着它们，由得它们乱窜。”
　　正说着，招财进宝竟然向年轻男子摇尾乞怜，吐着舌头上前咬他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