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me up》Silent-Sky-Skipper

4、past2

　　“你怎么来了。”关上办公室的门，白哉问海燕。
　　“要走了，来看看你。”
　　白哉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怎么都不问我去哪。”海燕不依不饶看着他。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其实你猜了，就是不愿意问……”海燕摸出烟盒，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去西班牙，不过可能也不长久……”塑料打火机擦了几下也没火花，“妈的……”
　　白哉从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火机，凑过去为海燕点上。
　　“你还带着啊。”仰头缓缓吐出烟圈，海燕脸上有些笑意。
　　白哉没有回答他。
　　一根烟的时间，烟雾闷闷升腾，海燕抽得很慢，两个人一起靠在白哉办公桌上，海燕仰着脸，白哉看向角落。火光挣扎几下还是灭了，海燕把烟蒂丢掉，站直身体：“走了。”
　　走出两步，白哉从后面上去，把那个打火机塞进他裤子口袋：“带着吧。”
　　海燕猛地抓住他的手，整个人退一步靠近他怀里，静静几秒钟，只有心跳声。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恋次在走廊角落看见海燕出门，以及虚掩的门里白哉撑着办公桌望向窗外的背影。

　　窗外蝉声骤起骤停，仲夏的浓绿绿的性感。也是这样粘腻的天气里，海燕突然送给他一个打火机。
　　“我又不抽烟。”
　　“你带着，我就不用老是找不到了啊。”
　　黄昏的空气被烘得暖暖的，白哉给他点烟，他突然凑过来亲吻白哉。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还都在读大学，最好的年月。轻轻叹气，白哉掐断了回忆。

　　水彩课比素描课更让人抓狂：露琪亚总是嘲笑他的画是儿童画，花里胡哨的，连一护也明显上了道，只剩他一个人始终不在状态。闷热的画室里安静的让人有些不舒服，摆在前面的花瓶高光形状诡异，暗部反射色调总是难以捕捉，所有这些让恋次的情绪更加低落。他把画笔重重摔在水桶里的时候并没有察觉白哉已经在他身后看了一会。白哉俯下身拾起那支笔，就着恋次手上的调色盘把几个颜色轻轻一调，在暗部刷上一笔，又用笔尖取一点普蓝，趁着水色未干补上一笔。恋次整个人都僵住了，白哉身上味道仿如毒蛊叫他动弹不得，只能望着那一只多骨节的手随意点染，紧握调色盘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似乎听见白哉说：“色彩很有个性，这样也挺好。技巧不是什么问题，多画画就好了，不要急躁。” 声音不高，但周围极静，于是回转震荡几乎令他耳不可闻，听到的不是连贯句子，只是这般嗓音。
　　白哉起身，说：“下节课我要出差，你统一一下大家意见，换个时间吧。”
　　“啊……好……”
　　“如果实在课安排不开，今天明天我都在系里，可以分散找我。”
　　“好的……”
　　露琪亚在恋次旁边，看见他脸红了很久。

　　恋次很自然的通知大家自由去找老师看设计，并且很负责的统计了每个人去的时间，督促大家尽量三两个人一起去以便给朽木老师节省时间，顺便为自己找出了跟大家都不冲突的时间以便不打扰其他同学讲方案。
　　上课前一天，恋次以最好的水平画了平面图，又在后院剪下几支树枝插在模型上当做场地里的树木，忙乎到快两点才睡。
　　一护诧异的看着他如此欢乐的做方案，又联想起他开学以来每天泡图书馆查资料、没事居然还会去画室练习，觉得他一定是受了某种刺激，小心翼翼问他：“恋次，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恋次摆弄着模型树头也不回地说
　　“没什么……嗯……你确定？家里……也没事？”
　　“你才家里有事呢！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这学期有点反常而已……突然这么努力简直就不是你嘛！”
　　“……一护，你有没有……嗯……就是，很想和某个人站在一个高度过？”
　　“没懂，别这么文艺，直接点行不？”
　　“就是觉得某个人很强大，自己总是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很不爽，想赶上去。”
　　“这个……有什么理由非要追上某个人不可呢……没必要活得那么累嘛！除非是想引起她注意之类的，否则谁会自己一个人蹲在小角落想这种问题啊！”一护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道理……”
　　“不跟你说这些怪怪的了！睡觉去了，你也早点！”

　　恋次敲门时候白哉正在书架前找一本书，“进来吧。”
　　“打扰了，老师。”恋次端着模型，夹着一卷图纸小心翼翼关上门。
　　“坐吧。”白哉把桌边的椅子拉开。
　　“谢谢老师。”恋次把模型放好，图纸摊开，“这个是做的方案……”
　　白哉看看恋次的图，把玩一下他的模型，略一沉吟，取一支铅笔，蒙上一张裁好的草图纸，边讲边改起来：“整体方向基本是对的，不过跟水面的关系没有处理好，既然你希望可以看到水面就不要让主卧离它这么远……”
　　恋次一边听一边看他画着草图，钦羡他思路极清晰，且即使是徒手线条也丝毫不乱，工整如尺规作图，比例尺寸皆精准。
　　“还有什么问题吗？”白哉抬眼看他。
　　“没什么了……”
　　“好，那下次还是一样要求。”
　　“谢谢老师！”恋次收好图纸，起身把椅子放回去。
　　“把这个那去看吧，学习一下大师的处理手法。”白哉把刚才拿下来的书递给恋次。
　　“啊？谢谢老师！那……那我下节课还给您？”
　　“不用这么着急。没事的时候可以描一描书里的图纸，多积累点建筑语言，你适合做这个。”
　　“真的吗？可是我大一一年都对设计没有什么感觉……”恋次自嘲地笑笑。
　　“这个不说明问题。好好做吧。”
　　“是！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一直傻笑的脸次撞到了露琪亚。
　　“喂喂喂你怎么走路啊！”露琪亚扬起手里的书就砸向恋次。
　　“啊？啊……是你自己太低了不在我视线范围以内好不好！”
　　“咦……你怎么会有这本书？”瞥见恋次怀里的书，露琪亚很有点吃惊。
　　“朽木老师借的。”
　　“我哥会把这本书借给你？！有没有搞错啊！他都不肯借给我也！凭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那还不是因为我前途无量你哥他慧眼识珠在我没成名之前提携我一下！”恋次笑得很夸张来掩饰自己心里一阵欢喜。
　　“去死吧……不过……”
　　“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
　　“干嘛说话说一半！快点，烦死了！”
　　“嗯……你见到我哥的时候……有没有……”露琪亚有点犹豫，“有没有发现他有点怪之类的……”
　　“没有啊，看了方案，给我书，然后我就走了，很正常啊。”
　　“哦，那就好。”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
　　“没什么。”
　　“肯定有原因！”
　　“没有啦！”露琪亚闪闪烁烁的样子让恋次更加起疑。
　　“怎么可能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才出事了呢！再说了就算是出事了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啊！”
　　“我……怎，怎么没有……他，他是我老师好不好！”
　　“恋次你知道吗，每次你说的跟想的不一样的时候就会结巴……”
　　“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做个交易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露琪亚想了想，抬头盯着恋次，看的恋次心里有点毛毛的。
　　“什么问题？”
　　“那就是成交了？”
　　“……好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恋次没有想到露琪亚会这样问他，怔怔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露琪亚叹了口气，“请我吃饭吧。”
　　恋次默默跟着露琪亚去了学校边上一家饭店，狭小包间让恋次觉得如此局促。服务员一走更是无话可说的有些尴尬。
　　“前几天海燕来了。”露琪亚双手捂着水杯，突然开口，“就是那天上课时候教室门口的人。他跟我哥，原来在一起过。”

　　因为两家的关系，海燕和白哉很小就认识了。明明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莫名的很默契。念同一所高中，后来又进了一所大学，同是建筑系。他们怎么在一起的露琪亚并不清楚，只是她上初中时候有一天去白哉书房找书，从门缝里看见他们热吻，露琪亚惊得匆匆跑开时候绊倒在走廊里，那两人若无其事走出来，衣衫还有些乱着。海燕笑着问她怎么了，难道是被少儿不宜的场面吓到了，白哉则递给她想要的那本书，露琪亚看见他敞开领口里隐约吻痕。
　　两个人怎么分开的露琪亚也不是很清楚，有一天一向自律的白哉喝的大醉回来，她一看便知道。白哉素来缄默，露琪亚只是偶尔看见他们在一起：有时候一起看看书，有时候因为合作设计争论，有时候拥吻。不过她觉得这两人分开也很正常，海燕是一只鸟，白哉是一棵树，他们不在一条线上。

　　“我跟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轻易喜欢他。他不是一个懂得爱别人的人，总是埋得太深，即使当时跟海燕一起，他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他们最后分手，可能其实还是我哥责任比较多吧。”
　　恋次听着，始终找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付了钱走出去，两人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