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me up》Silent-Sky-Skipper

32、番外

　　直到我当了爸爸，我才知道为人父母竟是这样困难的事情，尤其是我们这样的特殊家庭。白天就不说了，夜里还要喂奶换尿布，我们两个大男人一开始完全抓瞎，好几次被邻居投诉说太吵了——不是小瞳哭吵，是我们热牛奶掉了锅子啦、换尿布时候配合不佳自己跌倒撞翻架子啦、正要亲热时候小瞳哭起来我不小心大喊啦……头一年我简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看着她越来越大还是颇有些成就感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个小恶魔，不过偶尔白哉把她抱在手臂里，她安安静静熟睡的样子还是让我觉得她是天使。
　　哦，对了，小瞳最终还是姓了朽木，最初我是颇有微词的，但是后来慢慢发现了这样的好处——这是后话。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家庭和其他人有些不同是三岁。从幼儿园接她回来，我们三口人正在吃饭，她突然放下筷子问我：“爸爸，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妈妈，我没有？”
　　我刚往嘴里放了一块年糕，一下子哽在喉咙里，咽也咽不下去。白哉赶紧使劲拍拍我的背，又递给我一杯水。
　　我一边喝水一边拖延时间，可是她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呀？？”
　　“啊……这个啊……”我脑子飞快地转着，不知道是应该告诉她圣诞老人一不小心分给你两个你爸爸比较好，还是说因为我们俩共同在垃圾桶边上拣到你比较好。
　　“有两个爸爸不好吗？”白哉镇定的偷换概念。
　　“嗯……也挺好的！”她想了想，笑了。
　　“那不就行了。多吃点青菜。张开嘴爸爸喂你。”白哉趁势夹了一大筷子菜给小瞳，堵住她的嘴。

　　小孩子真的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小学二年级就学会了白哉的招牌表情：微微扬点头，眼睛斜斜盯着你，一脸不屑。我是在老师办公室领教这样表情的，当然不是对我，是对班里一个小男孩，一个哭得满脸鼻涕、衣服上好几个脚印还掉了扣子的小男孩。老师一脸苦相站在旁边，还有一个大概是小男孩的妈妈，愤怒的眼神几乎要燃烧了我……
　　一进去我就开始腹诽：当时就该坚决把白哉从甲方那里拉出来让他来学校！！都是他女儿干的好事！！这得怎么赔啊！！！
　　“你是她爸爸？”那女人口气不善。
　　“啊……是的。怎么了老师？”我赶紧装傻问老师。
　　“是这样的……小孩子之间起了点冲突……”老师掏出纸巾擦擦汗。
　　“起了点冲突？？”女人声音尖锐，“都这样了还叫起了点冲突？？你怎么管教你女儿的？有没有一点家教？就算你们家长同（啦啦）性（啦啦）恋，孩子没妈管，也不该野成这样吧？”
　　我苦笑一下，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非常抱歉，您孩子的医药费我们会赔的，明天我们的律师会跟你接洽。但是也请您注意您的用词，您看起来不应该是这么缺乏教养的女人。”
　　“你……”那女人涨红了脸，指着我。
　　“我们回家吧。白哉爸爸今天会带你最喜欢的蛋糕给你，”我蹲下来摸摸小瞳的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拉住她的手。
　　站起来，我笑着对老师说：“给您带来麻烦真抱歉。”
　　老师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什么的，小孩子嘛，难免的。”
　　临出门，我气不过，转过头对那个女人说：“还有，女士，如果您面对您丈夫的时候也这样的话，您丈夫恐怕会在心里暗暗希望自己是同性恋的。”
　　说完我带着小瞳在尖声谩骂里走了出去。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刚才骄傲的小狮子一上车就忍不住掉眼泪了。我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直到她渐渐止住了哭泣，才柔声问她：“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跟小朋友打架？”
　　“老师让我们在课堂上写作文……写《我的妈妈》，我说我没有妈妈……我只有两个爸爸……他们都笑我……他说，他说你们是同性恋，是变态，我就打他……”小瞳抽抽搭搭的说，“爸爸，为什么他们这么说你？我妈妈呢？”
　　我心里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先说：“小瞳别哭了，我们先回家，等白哉爸爸回来了，我们吃完蛋糕一起告诉你好不好。”
　　回家后趁小瞳上厕所我赶紧给白哉打电话，一番简要讨论之后我们决定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同性恋……
　　白哉回家，切蛋糕，吃蛋糕，小瞳心情不错的样子，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只有天知道我们交换眼神的时候心里都有多紧张。
　　白哉温柔的给小瞳擦擦嘴，然后摆出他难能一见人畜无害的微笑面孔，配上他磁性嗓音开始循循善诱：“今天的事情爸爸都知道了。他们这样说不对，但是小瞳也不应该打人，明天去学校要记得跟人家道歉。”
　　“嗯……”别说小瞳了，白哉这样子跟谁说话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爸爸问你，你有没有在班里特别喜欢的同学？”白哉加深笑容。
　　“啊……这个……嗯……”小瞳难得的有些扭捏起来，“有一个吧……”
　　“喜欢和他一起玩？”
　　“嗯。”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嗯。”
　　“想经常见到他？”
　　“嗯……”
　　“爸爸也有这样喜欢的人。”白哉得到满意的答复，狡猾的笑了，“一个是小瞳你，还有一个是恋次爸爸。”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说尽管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被电了一下……大概是看我呆住了，他立刻丢过来一个温度骤降的眼神，提醒我该接话了。“啊……爸爸也是。爸爸和白哉爸爸结婚，跟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结婚原因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非常爱对方。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呢，就是我们非常爱的这个人呢，刚好跟自己是一个性别的。所以说就叫同性恋，那些男人女人结合的呢，就叫异性恋。啊，就是这样……”
　　白哉对我的回答显然不够满意，接过话茬：“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来找自己上辈子的另一半的，就像是瓶子找瓶盖一样。有些人上辈子是男男瓶，有的是男女瓶，有的是女女瓶。不过男女瓶要多一些，但是都是存在的……”
　　“喂，喂，别讲了……”
　　白哉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小瞳睡着了……”

　　虽然小瞳接受了自己跟别的孩子家庭不同的事实，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坚决的把以后所有的家长会推给了白哉——女儿跟你姓，你要负责。只有这一刻，我庆幸自己当初同意了他坚决的要求……
　　小瞳将来还有很多东西要慢慢了解，慢慢接受，作为一个爸爸，我任重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