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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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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客,男,四十五岁,师出海南剑派,江湖中卓有声名,一年前酒醉后狂性大发,在明州做下一起灭门大案,后逃匿不知所终。
旬前有人在临安在看见一个商贾,与凌天客颇有几分神似,所以少侠在明州一带兜兜转转了一番无所获后,得讯也一路来到了临安城,当然身旁仍是多跟了一个人。
眼下,慕公子正看着杯中龙井叶子青碧舒展,心情也觉愉悦,再抬头只见谢少侠已经喝到第三坛酒了。
西湖边上,湖光山色吸引着文人墨客络绎不绝,还有些粗犷不羁的江湖客,却是冲着这家酒家的好酒佳肴而来。一面放怀畅饮,一面闲话些江湖事。
“听说花重近来在邻近州县接连做下案子,眼下传言又到了临安,一时苏堤上西湖上都不见了游湖赏景的女子身影。”
慕公子听到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名字,又看了眼谢少侠,见他仍是专心致志地捧着酒坛。慕公子看着他,弯起眼睛,笑容柔和,“之前路过市集,你在左手第二个乞丐的碗中抛下了一锭银子,走出六十步后,在下一个乞丐跟前放下一贯钱,又走过右手拐角处停了一步,后来在清波门下,你俯身给了那乞丐两个铜板,他在你手背之上敲了两下。”
谢少侠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少爷除了不事生产之外,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慕公子微笑道:“怪不得你总是能很快找到要找的人,还有前次你也早知道花重不在附近了吧?”
谢少侠淡淡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只是我知道,半年前花重就被人阉了。”
慕公子怔住了,看着他,“难道是……”
“不是。”少侠很快答道,“我没来得及下手。”
酒楼生意太好,少侠第四坛酒上桌,才见小二端着他们点的菜过来。在经过他们旁桌时,一个魁梧大汉起身道:“真是磨蹭,这菜先留我们桌上吧。”
也不等答话,那人一手把小二扯了个踉跄,又伸手去抄那托盘,却不想接了个空。
店小二才觉脚下不稳,手中托盘也眼看脱手,忽有一人在自己腰上一托,让他复又立住,再定神瞧去,身旁不自何时多了一个少年,菜盘也到了他手中。
大汉愣了一下,看那少年端着菜向自己的桌旁走去,恼怒之下从后一拳赶上,然后在将将触及他后心时,忽觉被一股力道卸开,竟是连那少年的衣料都还未沾上,方才大惊,那少年也不回头已曲肘击中了他。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人庞大的身躯一咕噜地滚下来楼梯。
少侠才回桌坐下,就听见有人问道:“是谁在此生事?”说话的是一位华服青年,一副世家公子的派头。适才一片混乱,也无人注意到他何时现身,但酒楼中也有不少人见了他就站起抱拳问好,想来是临安一带有些名头的人物。
那位公子虽在出言询问,双眼却早看向了谢少侠这边。只听得楼下的大汉一边“唉哟”一边叫道:“徐公子,你可要好好教训那个不长眼的小子。”
那人负手踱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家仆,手中捧着他的剑。他打量了少侠两眼,“这位看着眼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少侠瞧着对面的同伴已经取了筷子开始夹菜,也实在不想被闲杂人等打扰了食欲,抬头冷冷地一眼看过去。
酒楼里的人只觉这少年的眼神如冰雪一般,竟在大伏天里起了一阵寒颤。
那位徐公子显然自负武艺,傲然道:“兄台无端出手伤人,徐某说不得要讨教个道理。”
少侠这次眼角都懒得抬了。
徐公子面上终于变色,他取剑在手,说道:“既如此,那就请阁下指教一二吧。”
少侠淡淡道:“我没空陪你过招。”话音方落,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徐公子尚不及反应,左肘上两寸处一麻,剑已脱手。
众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少侠,还有他手中的剑。酒楼上这许多人,竟无一人看清楚他是怎么从徐公子手中夺来的。
少侠随手把剑扔给了徐公子的跟班,那人下意识地接住,呆呆地抱在怀中,连眼睛也有些发直了。
徐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找场子的话,就听到一个低沈威严的声音道:“还不退下。”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窃窃私语,“徐老爷子来了。”
来人是个年近半百的长者,他端详着少侠,捻须笑道:“在下灵溪剑派徐中正,犬子无状,少侠能否卖老朽一个面子,与犬子以及胡大侠尽释前嫌,就当不打不相识了。” 他以一派掌门身份说这话,自认是给了十足的体面了,口中提及的那“胡大侠”却是先前跌下楼去的那位。
少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认识你,也不必卖你面子。”
徐掌门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他在武林中叱咤风云数十年,怎料得还能碰上个听不懂场面话的人。他强笑道:“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却不知少侠师从何人?”实在是这少年身手太过惊人,且以他的眼力也没看出他的门派招数来,也不敢托大冒然去试他深浅。
少侠淡淡道:“师门之事,不好跟不相干的人说。”
徐掌门的老脸也绷不住了,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失了气度,于是长笑一声,“江湖上当真人才辈出,徐某却是老了。”说完拉着儿子就走,余下的人面面相觑,也无人敢乱说什么。
少侠回到桌上,却见龙井虾仁的盘子里已不见虾仁,荷叶珍珠鸡也一早被扒开了,默默想着是不是该让店家再照样上一份,就见慕公子笑吟吟地把自己面前的盘子递了过来,却是一盘剥好了的醉虾。
相处了几日,慕公子也知道谢少侠的习惯,一是不喜交结,二是好洁成癖,三是能动手解决的麻烦绝不废话。
谢少侠看了一愣,他当然知道剥这个费功夫。他想起自己在途中酒肆随口问过一句醉虾,不想就被同伴记在了心上。他慢慢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品着那滋味,不由想起这月余来结识相处的种种。
他少年游历江湖,样貌清俊不俗,不乏想要结交之人,然他却生就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令旁人不得亲近,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想明白是怎么让眼前这人跟上的。但这位大少爷虽衣食住行样样不可靠,却又在某些时候与他默契天成,每每不用言语交流,就能配合得如同多年莫逆,因而一路同行,也未觉有何不好。
临安此行却不知能否算得上有收获。他们才查到凌天客乔居之处,却听闻他被人杀死在城郊自己的宅子里,浑身有数十道伤口,死状极怖。江湖上正议论纷纷是否仇杀之际,又听闻临安城中有魔教之人现出踪迹,很像是近年突然崛起江湖的那个青年独臂魔使,因而将凌天客的死也归结到魔教耸人听闻的手段上,一时间江湖上风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