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许》南山听风

97、农舍厮杀

　　黑暗中，两人迅速起身。

　　他们之前抢来的马早已被放走，所以发出声音的马不可能是他们的。

　　两人走到窗台处，轻轻支起窗扇，一边查看外面的情况，一边做好随时跳出去的准备。

　　现在不出去，是因为两人所在的房间只在前面有一扇窗户，此时如果外面有人，两人出去的话，极有可能会被看到。

　　果然，顷刻间就有几人穿着蓑衣，骑着马，停到了农舍外面。

　　当先一人率先下马，一脚踢开堂屋的门，拿出了火折子，一吹，屋里亮起昏暗的灯光。稍微看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就转身朝外喊话。

　　“大人，还是老样子，没人来过，进来避雨吧！”

　　若凝挨着李瑾极近，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两个人的身体此时几乎可以说是紧贴到了一起，原本应该暧昧无比的氛围，此刻两人却都紧张地盯着外面。

　　随着其余几个人陆续走向农舍，最后留下了一人去拴马，若凝和李瑾呼吸随之都一滞。

　　这下难办了！

　　不出去，进来的那几个人，但凡有一个进来这间屋看一眼，两个人就会被发现。

　　可出去的话，又极有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察觉。

　　黑暗中，若凝心跳如擂鼓，李瑾又靠近了她一些，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出去，你先到床底躲着，等我！”

　　前世两人一起长大，此刻听到李瑾如此说话，若凝便知道他这是要出去搏命，当下本能地拉住了他的手。

　　李瑾低头，看到的就是女孩一脸惊恐、担忧的样子，只当她是怕自己撇下她，伸手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怀中，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别担心，雨这么大，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凭自己的伤势，如果真的淋一个晚上的雨，那么不用那些人对自己做什么，他也很难撑过去。

　　若凝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她并没有解释自己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拉住他的手微微用了一些力气，小声嘱咐道：“小心，如果……保重自己就好！”

　　李瑾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看到外面三人都进了农舍，趁第四人回头牵马的功夫，将窗户支开地更大，跳了出去。

　　不等窗扇落下，李瑾和若凝同时扶住了窗扇。两人对视一眼，李瑾迅速回身，朝他不远处、正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冲去。

　　大雨中，那人正在找地方拴马，听到后面有声音，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伴弄出来的，可随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诧异回头。

　　迎接他的是森寒的刀刃，“噗嗤”一声，滂沱的雨声把这个声音掩盖地彻底。

　　李瑾怕他惊惧之下发出声音，所以下手极重，几乎是在对方身形摇晃的同一时间，他就已经上前，一手扶住对方的身体，一手捂住对方的嘴。

　　紧接着绕到他身后，再将对方脖子一扭。

　　第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倒下了。李瑾将他往马的后面拖去。

　　还有四个人！

　　屋里的人正在脱身上的蓑衣，李瑾刚好被门口背对他的人挡着，他借由黑暗的环境快速地走到了农舍门的一侧，举起了手中的刀，将其紧挨着门框，置于差不多自己脖颈的高度，刀刃朝向门内！

　　屋内的人点燃了火把，往角落里随手一塞，然后就在堂屋里找椅子，一边找一边说话：“城里和营里有新消息吗？”

　　听声音是被刚才称之为“大人”的那人。

　　另一人回：“没有！”

　　至此，他们已经整整两天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

　　几人都坐了下来，现场一片沉默。

　　良久，那位“大人”又问：“等这次事情办完了，你们有何打算？”

　　一人答：“小的想回家种地……不是在家也行！”

　　另外一人轻哼一声，似乎是颇为不屑前面这人说的话：“俺老路的命是大人给的，大人去哪，俺去哪！”

　　“懒得想，跟着大人！”这是第三个人的声音，非常年轻。

　　三人说完话，那说“种地”的人突然问：“闫四呢？怎么还没进来？”

　　说完这句话，门内外再无人声，除了雨声。

　　几人相视一眼，瞬间拿起身边的兵器，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

　　离门口最近的是那个自称“老路”的人，拔出自己腰间的刀，试探地向外探去。

　　虽然大雨让门外的视线变得很差，但是门口的环境可以看得很清楚，门外没有任何人。

　　随着他的头逐渐往外，一抹幽光从他旁边闪现。

　　“老路，小心！”那位“大人”突然出声。

　　探路的老路快速向后撤的同时，手中的兵器也砍向出现的兵器。

　　“咔”一声过后，紧接着就是“当啷”一声，门外有兵器掉到了地上，是一把刀！

　　老路见此情形，迅速向外冲。

　　恰逢此时，又有另一把兵器横空出现，同样是在门外，就这样直接斜插进了他的腹部，准确来讲是老路自己撞上去的。

　　“噗嗤”一声，这是入肉的声音。

　　那，也是一把刀。

　　“老路！”身后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声。

　　四人中，最年轻的那人上前将中刀的老路拉开，随手拿起自己坐的椅子，往门外一侧执刀人的方向砸去。

　　“咔嚓”一声，是椅子砸到人身上后木头折断的声音。

　　见此情形，那位“大人”和另一人，拿着兵器迅速冲了出去。

　　很快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救人的那年轻人将老路扶到了靠里的位置，靠墙而坐。

　　老路伤在腰腹一侧，短刀还插在上面，看样子伤口很深。

　　年轻人有条不紊地将短刀拔出，然后又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一大罐药，打开盖子，正要撒药，却被老路阻止了。

　　“你去帮忙，我自己来！”

　　外面打斗的声音越发激烈，年轻人将药往老路手中一塞，拿起自己的兵器就冲了出去。

　　等到人离开，老路哆哆嗦嗦地给自己上药，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背光的门内有黑影正在移动。

　　若凝看受伤的那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从里面冲出来，对着那人的头就砍下来。

　　受伤的老路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本能地将脑袋往旁一偏，原本应该落在脑袋上的刀落到了肩膀上。

　　巨痛传来，老路顾不得做其他，将手中的药罐往若凝面门砸去。

　　若凝的反应就没那么快了！

　　“砰”一声，她只来得及缩了一下脑袋，就被罐子砸到了额头上。她身子一个趔趄，脸上有热流涌下。

　　强忍着疼痛和眩晕，她拿着刀再次砍向对方。

　　对方躲，她再砍。

　　若凝完全不管招式和章法，一味蛮砍，她知道必须要快。外面的三人听到声音一定会分出人来，等到有人进了门，那到时候，自己杀不了人不说，还会落入对方的手中。

　　可是那个老路虽然受了伤，到底是行伍之人，也不是若凝顷刻间就能击毙的。

　　这样几番追逐下来，失血过多的老路，最终还是被若凝一刀砍在了脖子上。

　　杀了这个人，若凝也好不到哪去，除了头上的伤之外，她还扭伤了脚。

　　她伏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门外那人看到门内的场景，目眦欲裂！

　　“贱人，你怎么敢？”正是去而复返的年轻人。

　　若凝听到人声，不顾脚腕处传来的巨痛，手脚并用地向离得最近的农舍右侧的那间房爬去。

　　房门一侧有李瑾提前放好的刀。

　　可是她的手才刚碰到被布包着的刀身，对方就撕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将她向后拖去。

　　若凝的手紧紧握着刀身，因为太过用力，手心被刀刃割伤，鲜血流了一手。因为被扯着头发，她根本回不了身，估摸了一下方位，她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刀向那青年掷去。

　　但对方轻而易举地就躲了过去，只那锋利的刀尾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狭小的伤口。

　　若凝被他拖着往门口而去，在被拖拽间，她不断地在扒拉周围的东西，凡是能够到的，都招呼到了对方身上。

　　这些东西丝毫不能伤到那年轻人，但是却成功挑起了他的火气。

　　到了门口，他狠狠地将若凝掼在地上，接连踹了几脚，若凝本能地抱头，肩膀上传来巨痛，闷哼从她口中溢出，她的手用不上力气了。

　　若凝疼得浑身打颤。

　　青年也不看若凝，向外喊了一句：“你的人被我抓住了，还不束手就擒？”

　　可回答他的是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青年见此情况，走上前撕住若凝的头发，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而若凝此时离李瑾在堂屋门口放的刀极近，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拿起那把刀，向后面那人的脖颈位置划去。

　　那人躲闪不及，刚好被划到了脖子，一抹鲜红涌了出来。可惜伤口仍然是太浅，并不致命。

　　“贱人！要不是上面有令，老子早就他妈灭了你！”那人气急了，一边骂人，一边用刀柄对着若凝的胸口狠狠砸了一下。

　　若凝再次闷哼一声，一口气几乎没上来，这次，终于停下了挣扎。

　　青年撕着若凝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另一手将刀抵在了她脖子上，向外喊：“我数三声，你不停手，我就杀了这个女人！三，二……”

　　“住手，我认输！”李瑾拿着手中的刀跳了开去。

　　他跳的方向是若凝的斜对面，这样他离若凝更近了一些，甚至比另外两人更近。

　　门外门内陷入了对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