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许》南山听风

17、驿馆失火

　　若凝的房间，视野位置极佳。

　　临山睦水。

　　左侧是绯红的玛山。此时山上不知名的树刚好开花，满山的绯红。

　　对面是岩昌的驿馆中的珈湖。水面很开阔，光看着湖，就让人心情舒畅。

　　右侧则是西沉的落日。

　　落日的余暇映在珈湖之中，与玛山连成一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霞彩世界。偶有几只鸟儿从水面略过，然后又成群结队地飞向远方。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不似人间，胜却仙境！

　　***

　　等若凝安顿好时候，已经到了吃晚膳的时辰。

　　凤星悦和明未然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在自己房中用膳，偌大的饭桌上就只有若凝一人，不过她也乐得清静。

　　若凝这次上京只带了嫣然一个丫鬟，原本还要带嫣红的，但是她不愿与家人分别，最后也就随了她。

　　此时，在饭桌前伺候的除了嫣然之外，还有驿馆之中的侍女，估计因为少见宫中之人，言行举止间都小心翼翼。

　　就在这种拘谨的氛围下，若凝用完了晚膳，早早地歇息了。

　　原以为今天自己能睡个好觉，可是没成想，半夜却被人晃醒了。

　　“走水？好好的，怎么会走了水？”顾不得抱怨，若凝飞快地穿着衣服。

　　“刚刚柳大人派过来的人，说是厨房的火星冒了出来才会起火。可是……”

　　嫣然压低了声音：“……我之前听到有人说，驿馆中进了刺客，正在搜查呢，然后就突然起了火。”

　　言外之意就是这火可能和刺客脱不了关系。

　　“刺客？柳大人可说让我们去哪里避火？”

　　“去前厅。柳大人派了十几名护卫过来护着我们过去！我之前还看到，去隔壁院子的也有很多人！”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仅仅是起火的话，用不着这么多人护送。所以，大概率这驿馆中是真的进了不该进的人！

　　***

　　打开门，外面嘈杂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小院左侧，人声鼎沸。

　　因为驿馆够大，三个人一人一个小院子。若凝的房间在三人中的最右侧。

　　凤星悦住在最左侧，看样子火势就是从她院子里起来的。

　　此时，左侧那院子已然是火光冲天，即使隔得这么远，仿佛都能感觉到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且眼看着火势还在扩大。

　　若凝带着嫣然，被十几个护卫拥护着往前厅去。

　　因为是半夜起火，很多人都是衣衫不整的，不过因为护着若凝的护卫阵势很大，那些坦胸露体的人，远远地看见若凝这边的情况，都及时避了开去。

　　因此，若凝也没看到什么辣眼睛的情况，等她到前厅的时候，明未然已经到了。

　　没一会儿，凤星悦一行人也到了。

　　只不过，相对若凝和明未然来讲，他们的形容要狼狈的多，估计是因为起火的地方正是凤星悦那边。

　　凤星悦一行人，几乎人人都是满脸的烟灰，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有烧焦的地方，尤其是护送凤星悦进大厅的那个护卫，像是扑了一脸的黑粉，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当然，凤星悦的情况要好很多。

　　若凝向嫣然使了个眼色，嫣然明了，便走向了凤星悦身边的其中一个丫鬟那里，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那丫鬟就随着嫣然从前厅后门走了。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端着托着毛巾的盘子走了进来。

　　凤星悦擦了一下脸，满脸的疲惫就露了出来。

　　她对着若凝一笑，算是感谢若凝。

　　这一笑，春暖花开。

　　若凝心神都跟着晃了晃！

　　***

　　一时厅中也没有人说话，负责护卫她们的士兵都在厅外，大厅之上只留了两名护卫。偶尔有人来传报火势的情况，外面的鼎沸之声后来也渐次地小了。

　　若凝坐在椅子上，时间久了就有些犯困。看看其他人，大都也是横倒竖歪地眯着眼，倒是凤星悦一直在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

　　若凝看着凤星悦漂亮的脸蛋也跟着发了一会呆，眼角瞥见了她旁边的那个护卫，他也正看向若凝，碰到若凝的目光迅速地低下头。

　　若凝双眉一拧，她怎么觉得这个护卫有些眼熟呢？

　　若凝情不自禁又看了对方一眼，只见满脸的烟灰遮住了那人本来的面貌，实在看不真切。

　　对方似乎感觉到若凝的视线，将头埋地更低了。

　　若凝看着他的身影，越看越熟悉，猛然间想起，那个护卫，不正是当日自己在堂姐宫里见到的，那个和凤沁挤眉弄眼的少年郎？

　　这么一想，若凝再一仔细打量对方，虽说脸上抹了灰，但也不是不可辨认的，可不就是那人吗？

　　“呀！”若凝吃惊之下便叫了出来。

　　“怎么了？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嫣然紧张地问。

　　明未然主仆几个、凤星悦和那护卫也看过来。

　　护卫看见若凝一脸讶然地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目露祈求，微微向她摇了摇头。

　　凤星悦看见若凝看过来，接着往后微一侧头，用眼神斥退了身旁的男子。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的棋盘来，万一火势烧到那里，岂不是会烧坏？”

　　若凝原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可是说到棋盘，竟真的是担心起来，一时着急起来！

　　嫣然听到自家小姐的言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不用担心，那棋盘是石头做的，轻易烧不坏，也摔不坏的。小姐，放心就好了！”

　　护卫看见若凝似是没有揭发他的意思，就低下了头，往凤星悦的身后挪了一步。

　　得到了嫣然保证的若凝，又瞥了一眼凤星悦身后的那假护卫，心思不禁动了动：难不成他就是柳劭江他们找寻的刺客？亦或是……采花贼？

　　看着即使衣衫不整，也掩不住绝世姿容的凤星悦，若凝舔了舔嘴唇，心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别人被戴了绿帽子，她会可怜对方。

　　可是皇帝被戴了绿帽子，她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

　　大火烧了一整晚，一直到东边的天开始蒙蒙发亮，才被扑灭。

　　凤星悦的住处自是不能再住人的，暂时被安排在右边院子的一间厢房中。

　　若凝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浑身的酸疼，站起身来慢慢踱了一会儿才舒展开筋骨，明未然和凤星悦此时早已远远地走在前面。

　　“凤姑娘身边的那个护卫……”若凝和嫣然说话，但是话到一半，又堪堪咬住了舌头。

　　隔墙有耳，涉及到别人的名声，不得不小心。

　　“奴婢也觉得奇怪，昨天奴婢搬东西的时候，看见那护卫竟是走在凤姑娘的身边，连莲香和莲音两个都走在他后面！”

　　嫣然昨天就觉得不对劲，听到若凝说到那护卫，就以为她也有了疑问，就自行脑补了若凝的话。

　　若凝听了却有些讶然。

　　这么说来，假护卫昨天就已经在了，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也有可能是他是有意躲着自己。

　　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人，他们的身影虽然没有隔得很近，但是距离却始终不变，料想两人定是有些不寻常的关系。

　　只是不知他们能这样相伴到几时？估计那刺客也是跟他脱不了关系的，不然那火为什么会从左院蔓延出来？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院子里多是行色匆匆的下人，若凝这才注意到，那些衣衫不整的多是驿馆中的下人，而负责护卫若凝等的护卫军却是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若凝不禁有些狐疑。

　　人在事发突然的时候总会有些错乱，即使护卫军再如何军规森严，也做不到时时刻刻应对此种“半夜刺客”事件，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早有准备？

　　可是就是早有准备，又怎么会让那假护卫如此容易逃脱？

　　***

　　若凝回到厢房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倒头就睡。只是睡着睡着，耳边似乎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

　　看到的是，正坐在床前椅子上嫣然的后背。

　　她此时正襟危坐，直面门外。

　　若凝抬起头，仔细听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在打斗。

　　“这又是怎么了？”一个晚上没有折腾完，难道早上又着火了？

　　“不知道，小姐休息吧，奴婢在这守着，门外也有不少护卫，应该打不到咱们这。”

　　小姐身子向来不好，昨晚熬了大半夜，今天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一下，估计会病倒。所以她没把小姐叫醒，想着如果真波及到她们，不睡也没用。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也别守着了，回去睡个觉吧！”

　　若凝觉得不管这刺客是干啥的，总归不是冲着自己等人来的，只是这会子实在是困的不行了，说完这句话竟然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