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徐佳伟

4、一场谋划

　　孔郁飞再次遇上娇娇十七八个月之后的事，就是发生追尾的那一次，一次多么于众不同的亮相啊，只可惜娇娇不认识他，当他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对那次追尾事件的感想是：骑车就好比是男人对待女人，非得一心一意，不得三心二意，否则就要吃亏，吃第三者的亏。尽管通常情况下都是一个女人吃另一个女人的亏，倒是男人两方面得意。
　　那次追尾以后，郁飞迅速雇了一个校园侦探查明娇娇竟与他同校，她以往希望娇娇最好不要与她同校，因为距离产生美嘛，但真与她同校以后他又是欣喜不已，至少这样以后下手比较方便一点，局势也能较好的控制。
　　过了几天，他把自己想追娇娇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的哥们老张。他就是这样，很多事都能单枪匹马，惟独爱情方面不能独断，要与他人共享。老张没追过女孩子，对这方面毫无经验可言，这并不能妨碍他为哥们出谋划策，尝试即意味着创新。追女孩子创新很重要，没有创新就没有发展。
　　老张看着阿飞，思忖了一会儿，说：“阿飞啊，你得先写一封情书才行。”
　　阿飞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是瞪着老张:“怎么你也叫我阿飞啊。”他不关心情书的事。
　　老张嘿嘿地笑了：“没办法，改不了啦，因为我是先知道阿飞才知道孔郁飞的。”
　　孔郁飞气的不打一处来，浑身燥热，火直冒，仿佛嘴里的棒棒糖瞬间就要融化成糖水，不平地说：“你们叫我阿飞，怎么不叫王大伟伟哥的？”
　　“因为他阳气不足，阴气过剩嘛，人家是同性恋，伟哥也无奈。”
　　啊，原来王大伟是同性恋呀！那他那些娘娘腔行为也不足为奇啦！
　　老张不耐烦了：“扯什么扯啊，管他娘的阿飞伟哥呢，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追娇娇！班主任怎么教的？做事情想问题要把握重点！”
　　孔郁飞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想：你倒真能活学活用啊，有种的你政治拿个满分啊。
　　他吮吸着嘴里的棒棒糖，做沉思状，想象自己是个成熟的大男人叼着根烟，谋划着大事，只可惜毕竟是棒棒糖，只能产生糖水往下咽，思绪也被淹了，不能灰烟袅袅，思绪飞扬。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有点着急。突然郁飞“啊”了一声，似刚从噩梦中惊醒，说：“直接写封情书不就得啦。”
　　老张深感诧异，郁飞的脑子竟是如此的迟钝，这样速度怎样追女孩子啊。
　　郁飞思忖道：“不过这情书一定得要有新意，不能落俗套，千万不能屁话放了一火车，对方却不知本人目的何在。其实中心就是一句话：你愿意做我的女人或是我能成为你的男人吗？”
　　“恩，我同意，第一印象很重要，尤其像娇娇这样的女孩子，弹弹钢琴，多么优雅多么有品味多么夺目多么……”老张看着天花板，两手放在胸前，一副无比崇拜的神情，说到第四个“多么”没词了，又接着说，“这个咱们一定得好好斟酌一下 ，保证一炮……”他本想说一炮定终身的，转念一想为时尚早，“恩，定乾坤！”
　　他们又陷入了沉思……
　　两人想啊想啊想，不知不觉已时至黄昏，郁飞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他看着窗外，远方天边的夕阳为云彩勾上了金边，多么美妙的景色啊，孔郁飞不禁感叹，仿佛今天的夕阳尤其的与日不同。他想有一天能和娇娇一起看夕阳该多好，不，现在应该一起看日出，将来老了在一起看夕阳……
　　孔郁飞还在意淫着，老张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的夕阳梦：“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郁飞顿时两眼冒光：“什么，快说。”
　　“爱！”老张说的铿锵有力，顿了顿，接着说，“整封情书除了称呼，署名，日期以外什么都别写，内容就一个字，爱！”
　　“啊？情书也能这样写？！”
　　“当然，为什么不可以，这个爱字包罗万象，寓意深刻，而且简洁明了，一看即懂。”
　　“懂什么懂啊，我就不懂，鬼知道你是爱谁啊，爱她妈？爱她爸？还是爱她祖宗十八代？”郁飞反驳道。
　　“你不说过的么，这不就是朦胧的爱，是最诗意的么？”
　　郁飞表示出痛苦的神情：“你这哪是朦胧的爱啊，充其量就是孙中山的思想，博爱，博得他人的怜爱！”
　　老张理屈词穷了。
　　“我倒是想出了一个更有新意的，”郁飞很得意地说，“我要让她做一条选择题，但无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得到的都将是同样的结果。”
　　老张好奇的看着郁飞：“什么选择啊？”
　　孔郁飞迅速从书包中掏出一张面纸，一支笔，在桌上写起来，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他交给老张看。老张看着手上这封速制的情书，脸上流露出无比钦佩的神情。
　　情书是这样写的：
　　娇：
　　你是我心仪了很久的女孩子，有好多话想当面跟你说，可是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做一条算法的题目，无论你做出的结果如何，你都要告诉我结果，行吗？
　　题目是：

　　飞

　　“飞”字旁边还有用胶带纸粘的痕迹，那是因为受老张的影响，老惦记着自己的称呼，一不小心写成了“阿飞”。
　　孔郁飞一直觉得数学是个很没用的东西，学深了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只要学到能算帐的程度就行了。不料今天写情书竟用上了数学，这叫好比一个妇女生了一个怪胎，非常无奈，生了个没用的东西，不料这个没用的东西几十年以后竟成了国家主席，观念受打击不小。
　　老张端详着这封情书赞不绝口，建议立即到邮局去寄。郁飞说：“不用寄了，这地方的交通，人比汽车跑得快，还要去绕一圈干嘛，我跑一趟，直接送过去。”老张表示同意。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他们在学校的空教室里待了整整一下午，收获颇大，终于解决了如何追娇娇的问题，跟重要的是创造了一封绝有的情书，虽然牺牲了一下午唯一的“放风”时间，但是值！
　　从学校里出来，郁飞舒了一口气，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他和老张道了别，骑上车就走了。
　　第二天，孔郁飞一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情书，看看是否还在。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的情书被偷了，偷偷情书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璐，当时的他万分的着急，沈璐拿着他的情书一路的跑，他在后面一路的追，嘴里还在喊：“站住站住，不是给你的，不是给你的……”，追到后来不知怎么的，沈璐不见了，他的情书也不见了……
　　沈璐是他的初中同学，隔壁班的，那时候她在感情这方面特有原则，兔子不食窝边草，好马不食回头草，所以凡是自己班上的男生或是坐在她屁股后面的男生她一概看不上。虽然说选择的余地小了，可是她始终认为女人应该向前看，要向外看，世界才会更开阔。最好孔郁飞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目标，她经常看见孔郁飞骑了个破车，在人行道上蹦上蹦下的，非常有趣，他没想到一个男生居然也能像玩杂技那样，玩自行车玩得如此津津有味。幸好这屁地方还没人会花式自行车表演，否则沈璐要是见过，郁飞那点伎俩实在是不入眼。但是郁飞那种痴迷，那种执着深深吸引了她，让她陶醉。
　　于是她花了一个通宵写了一份情书，这是她第一次给男孩子写情书，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有无经验的问题，因为曾经的她只有收情书的经历。没办法，只有把写情书当是写作文。先是立提纲打草稿，然后再修改，找出病句错别字，完了以后再眷写了一遍，才发现自己的字不够好看，虽然人长得不错，可惜字不如其人。无奈之下决定打印下来，她打字的速度极其的慢，准确的说，不是在打字而是在敲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还不及打到一半就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可惜的是，这些郁飞都不知道。
　　当他看到这封情书的时候，一看是打印的就大不悦，这使他怀疑其真伪性，因为现在的人写情书就好比是大学的教授发表论文，心态跟朱元璋一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拿你的”。他认为写情书一定得自己亲手写，字可能写得自己都未必认得，没关系，只要人家看懂就行！他当场回绝了沈璐的好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果断，反正他就是一点都不喜欢沈璐，并不是人家女孩子不好，只怪自己幻觉告诉自己不好。
　　这件事对沈璐影响很大，让她有好一阵子都郁郁寡欢，不过她最终想通了，既然这个没了……那就再找一个呗，女人不就得向外看向前看吗？
　　前途是光明的，黑暗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