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泊秦淮近酒家》妲己不姓苏

41、说书先生

　　这方我们还在热烈的讨论土地粮食问题。那方已经杀机毕现。
　　我从未接触到如此有生机的蓝逸宸。像冰上的太阳，耀眼夺目，要生生夺去人所有的视线。
　　那应该是他应为愉悦的表情，虽无指点江山的气势，沙场征战的杀伐果断。但他绝对是唯一的那么内敛地绽放着自己的光芒的人，如黎明渗透黑夜的沉着姿态，让每一个有幸看到这个画面的人在心底印下一道属于他的深刻而柔缓的光芒。
　　我的嘴角也因为被这阳光感染而忘记了今晚本该发生的事。
　　他一夜都在纸上勾勾写写，而我沉睡在这个本该寒冷的夜晚。
　　终于，五更时间。柴房响了很大的闹音，还好我已经提前告诉蓝叔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否则，万一事情不是如自己猜想那般，那就不好了。
　　我从梦中惊醒。而那方，蓝逸宸似乎早已收拾好。略微整理一下便出门去了。
　　看到火光冲天，我的心里暗暗叫糟。不管这场刺杀是我安排的，还是对方安排的，走水绝对不是一个好法子。这样做既给了假李大生还的机会，同时也惊动了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我们府里确实有奸细。而且，绝不是普通小厮和丫鬟。
　　看到钟喜担忧的目光，我示意没事，先将人救出来才是。今晚不过是不用演戏了而已。
　　这场躁动很快就被平息下来，而我也将假李大安排到和我们寝房最近的房间。由钟喜和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下人三人一组进行看守。
　　回到房间，倒是没了刚刚的尴尬，累了便躺上床就睡着了。迷糊中感觉到周围的床似乎下陷了些。
　　第二天，我是被屋外的踱步声和询问声给吵醒的。
　　揉揉因为没睡够而出现黑眼圈的双眼，身旁哪里还有被人睡过的痕迹？昨晚果然是迷糊了。速度极慢地穿衣，洗漱，然后打开房门。
　　并不温柔的阳光就那么刺进我的眼，让我不得不马上就闭上。我甚至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不过是谁，我倒是知道的，这么担心我的人，有着淡雅香味的人，除了末泽，不做他想。
　　“现在感觉好些没有？”柔润的声音，已经长大的我的孩子。
　　我想我此刻的样子还是不适合见人的，就算是他，我也能感觉到我的脸红。不是说古代女子的闺房是不能随便进的吗？这还算是有夫之妇的屋子，他怎么进的这么自在？
　　为了避免尴尬，我还是诺诺地说了声：“好多了。”然后眼神忍不住瞟向旁边的杏儿，我想起床更衣啊，你快行动。
　　可是了解我的不是杏儿，而是被我赶出去的人。末泽以出去给我准备吃的为由自己就退出去了。
　　为了显得我好气色，将新做好的胭脂色的衣衫穿了出来。
　　路过花园，恍然看到末泽穿了那一身湖蓝色的锦袍，立于清冷而寂静的花树之间，越显得飘渺。他本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我喊住他，生怕因为一不小心他就随这满园的芬芳化仙了。
　　一路来到厅堂，桌上已经摆上了清淡的粥和爽口的几样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在我的再三要求之下，他才拿起碗筷同我一起进食。我不是连饭也不舍得分给别人的人啊！不过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不想自己在吃饭的时候被美男围观。
　　当解决了温饱问题，我才发现今天府里好像不同寻常的冷清。连下人都少了很多。转过头询问杏儿。
　　她才一副你不应该现在才发现的样子说道：“小姐，大人和老爷都一早就出府了，走之前您还在睡。老爷让你今天起来一定要吃点东西，大人吩咐给你加衣服，最近天冷起来了。”
　　蓝叔关心我那很正常，蓝逸宸关心我，那不正常。不过我现在关心的是这两人到底到哪儿去忙什么事情了，连说都不给说清楚。
　　蓝逸宸的官说大也不大，怎么就出现了“奸细”这样的戏码？到底为什么要安排进来？果然才起床脑子里还有点缺氧，多想想就觉得头疼。
　　那边，末泽看我的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竟然用手指轻轻抚平，他说：“我不喜欢看你皱眉的样子。笑起来的子淮才是我认识的子淮。”
　　这话说得是理直气壮，顺溜地跟念过几百遍似的。
　　我只得弯弯嘴角，笑嘛，谁不会。
　　他说他是听闻昨天蓝府走水，所以赶忙就来了。但是对于京郊的事却是一点都没有听说。所以在看见假李大的时候还是很震惊。
　　亏得钟喜在安排这件事上还是比较慎重，让我又得了半日闲时。
　　身体底子还算不错，因此今天仅仅是觉得胸口还有点疼。和以前游泳之后的感觉是一样的。于是叫上杏儿和末泽，我们去听说书去。
　　这世上最精彩的说书人都是在茶店子和饭馆里出现的，而据说现在最让众人争相耳闻的便是“朋满楼”的三爷，口技自是不在话下，那一人分饰几角也是常有的事，加上生动的表情，那简直就是现场再现。
　　虽说末泽是不太喜欢这家的，因着那一盘桃花酥。但是想着只是去听说书，目的不是吃饭，便也没说什么了。
　　自上一次的事后，小二已经记得我们，连忙跑过来引我们上二楼。不过今天只听说书，那就得在一楼，一个人听那有什么意思。
　　选了中间偏后的位置，要了一壶好茶，三盘点心就坐下了。
　　本来只有两人的时候，我总是叫杏儿和我一同坐下的，但是今天末泽在，这显然让她局促了。硬是站着不肯坐下。
　　我只得对末泽说：“看来你不让她坐下，她是不敢坐了。”
　　虽然末泽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怕生人，但是能和他“正常交流”的人五个指头都能数完。能短的都很短。比如这时候，他说：“坐下。”
　　位置是安定好了，大家也都坐下了，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最自在。坐的舒服，吃的也乐意。
　　午时一刻，这三爷是准时开始。看那粗布蓝衣，手里和桌上竟都没有话本，就那么往那儿一站，一声“上次我们说到那李小儿还魂的事，这次我得先吊足大家的胃口。”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失落声也没让台上人有一点尴尬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今天要说的是那京都风云的女子——秦子淮”，我兴趣有些恹恹，不知这人会怎么瞎掰，又会传出怎样一个版本的秦家女子。正想着他这样利用我的噱头到处赚钱，我可不可以收取一部分分红？便听见那继续的声音：“的夫家——当今状元郎蓝逸宸蓝府的旧事。”
　　这我倒是更奇怪了，在上京赶考之前他们一直是住在洛乡的。看那家徒四壁，半月吃肉的生活水平，一点都不像是有故事有背景的家庭。这其中的真假我自然也是亲身体会过的。想来是最近的饭后谈资太少了点，这样荒唐的事业能被搬上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