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 所罗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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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所罗门
“出发了？”
“嗯，应该出发了。”
这段对话接近于无意识的状态。艾俄洛斯碧玉般的眼中倒映出蓝发教宗美好的侧脸。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从维也纳到罗马，至少要走二十天，你现在就这般魂不守舍，我真看不下去了。”褐发青年摇头，一扳撒加的肩，把他从窗户前拖离。
撒加无奈地冲友人一笑，然后百无聊赖般地离开了窗前。
“不知道加隆打算怎么走。”艾俄洛斯在心底嘀咕。维也纳到罗马可不是一段短途旅行，一般人在是不会赶着这种季节出门的。只是加隆……好吧，加隆的思考回路和他的同胞兄弟一样异于常人。
“猜猜看，加隆来信说了什么？”心情极好的教皇居然可以如此和蔼可亲——尽管在寻常时候教皇撒加也是一位亲切和蔼的PAPA，可是那些时候的亲切带着一丝的漠然和轻视，完全不似今日的善良和蔼。
艾俄洛斯几乎想要翻白眼了。
“应该是说大抵什么时间到达，准备如何走吧……”年轻的首席枢机如此猜测。
撒加唇边如春风般的微笑证明艾俄洛斯回答正确。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会选择从维也纳到威尼斯，然后坐船从威尼斯绕一圈到罗马。”艾俄洛斯熟稔地回答。这位青年在当上首席枢机之前，为了填补各种莫名其妙的主教空缺而不断地奔波在欧罗巴大陆上。他和被迫流浪的梅蒂奇不一样，应该说，他是因为过于抢手，所以才不得不到处奔走。
“我差点忘了，你任职过不下六个教区……对了，威尼斯这座城市，你感觉如何？”撒加微笑着斜倚扶手坐下。他没有摇铃召唤侍从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撤走换新，他什么也没碰，只是笑着望着最得力的枢机。
撒加的话引起了艾俄洛斯的警觉性，他望了一眼深深的蓝色瞳，思忖片刻，斟酌着回答：“一座世俗气很重的商业城市。还有，宫殿和教堂都修得很漂亮。”
撒加微笑着点头，艾俄洛斯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
“确实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撒加显然是去过威尼斯的。他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艾俄洛斯看出来了。
“富庶的城市威尼斯。那种繁华，不是冷清伪禁欲的罗马可以比得上的。”撒加终于摇铃，召唤侍从。
敲门声规矩地响起，鞠躬并踏进室内的是教皇内侍德里密。他好奇地望了一眼端坐于绒布椅上的首席枢机，然后顺从地依照撒加的手势将空杯撤了下去。
门轻轻地关上了。
艾俄洛斯望着德里密退出房间的身影，碧色的眼眸突然变成墨绿。表情也有些阴霾。“你还把他留在这里？当初迪斯马斯克把他的命留下都是一种错误。你居然还再继续这个错误。”
撒加表情奇怪地瞟了友人一眼，然后释然：“原来你也调查了。”
艾俄洛斯不作回答地沉默。
撒加微微一笑，“迪斯本来是要把他解决掉的。是我拦下的。”
艾俄洛斯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一只傀儡是做不出任何动作的。但可以做美妙的装饰品——只要用剪刀把操纵者引以为傲的丝线剪断。”撒加的手掌在空气中一挥，就像在砍什么人的脖子。
“你那么有自信能够把线剪断？”艾俄洛斯的面颊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严肃。
撒加轻蔑一笑，“那个操偶者还没有重要到需要我躬身戒备的地步。”
“……”艾俄洛斯什么也说不出了，或者说，他被撒加这种极其恐怖上位者无视态度打败了。他沉默地望着看上去闲散慵懒的教宗，然后无奈。“那个孩子知道吗？”艾俄洛斯轻声地问。无头无尾的问句。
“……”撒加显然知道他说的是很么，淡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敲门声再次响起。
少年般的教皇内侍将茶盏端了进来。
艾俄洛斯注视着这个少年，不发一语。
待他再次离开，艾俄洛斯望着教皇明亮如宝石的眼，叹气，“你总爱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事。”
撒加啜一口茶，道：“我倒是没想过，仁慈的博尔盖塞枢机也会同意对人痛下杀手。”
艾俄洛斯显然听出了撒加的讽刺，摊手，“不同的事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我只是想要找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并把负面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冠冕堂皇。”撒加头也没抬。
艾俄洛斯嘴角一跳，不得不以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对于他而言，今日与教宗语焉不详的对话，似乎是某种暴风雨正在酝酿的象征。威尼斯、德里密、瓦伦蒂诺公爵……还有罗马涅。这些事情好像都在撒加的掌控之中，却又像是在撒加精神世界之外。
门外好像有些骚动。德里密的少年嗓音正失去礼节地急速的叫着些什么。而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快速地说了些什么。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撒加没有任何反应。他饶有兴致地从冒着袅袅烟气的红茶杯上抬起眼。艾俄洛斯却猛地站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
那个声音……艾俄洛斯瞪大眼睛。
“砰——”的一声，教皇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应该说是撞开了。
“艾欧里亚！”艾俄洛斯几乎在门开的同时怒斥出声。
“……”撞门而入的年轻卫队长刹住脚步。他面色铁青。
“博尔盖塞队长，不能……”德里密差点一头撞上艾欧里亚的后背，及时刹住了。他惊恐地望着洞开的大门和门内一站一座的两位大人。
“德里密。”撒加轻轻抬起左手食指，做了个“下去”的手势。
“……”德里密的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他望了一眼神色不佳的卫队长，然后怯懦地低头鞠躬，离开。
“进来，顺便把门带上。”撒加望着小艾，这样道。
一路急冲而来的卫队长深吸一口气，总算平静了些许。他踏进铺着华丽地毯的房间，顺手关上了刚刚被自己粗暴对待的门。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在梵蒂冈宫里如此莽撞实在是太失礼了！”撒加还未开口，艾俄洛斯便恼怒地训斥。
艾欧里亚在兄长面前向来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撒加望了一眼被兄长权威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卫队长，终于出声，“这么急跑过来，有什么事吗？”
小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大步走到撒加面前，行礼。
撒加很不耐烦地挥手。
“陛下，请您务必救救一个女孩。”
此话一出，撒加和艾俄洛斯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艾欧里亚身上。
艾欧里亚的脸突然红了，但他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他用急切的语气快速地说着：“是这样的，有个药店老板的女儿被裁判所带走了。裁判所的教士说她是女巫。我本来以为这是个误会，但是等我去找迪斯马斯克的时候，他告诉我，裁判所今天没有抓任何人。”
“……”撒加和艾俄洛斯对视一眼，两人感到了一丝不祥。他们当然知道，这个药店老板的女儿恐怕是艾欧里亚正在交往的女人，但问题的关键显然不在这里。迪斯不会对艾欧里亚说谎。也不会无理由地又突然开始抓女巫……
“也就是说，有人冒充，或者是裁判所里有人莫名其妙地抓了你的女人？”撒加如此直白地道。
艾欧里亚心底正着急着，也没工夫为“你的女人”这个词脸红了。他粗暴简短地点头。
“什么人做这种事情……”艾俄洛斯碧绿的眼中腾起一丝怒火。那个名叫魔铃的女孩他见过，是个坚强善良的孩子，作为兄长的首席枢机也觉得这个女孩来做弟媳挺不错的，只是还在为找不到名目让世代贵族的博尔盖塞家娶进一个平民女孩而头疼。
艾欧里亚脸色铁青，他咬着牙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
“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撒加望着气头上的博尔盖塞兄弟，一针见血。
艾俄洛斯点点头。
“迪斯听说以后就马上去找了。”艾欧里亚如此道，心底有些许宽慰。
“迪斯去找，想必很快就能找到了。你也放宽心在这里等吧。”撒加如此劝慰。裁判所的迪斯马斯克•伯纳诺与阿布罗狄•阿拉贡枢机是教宗伸向黑色区域的那只手。罗马的所有肮脏、阴谋暗杀、栽赃陷害都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他们无所不知。
“等着吧。”教皇如此道，然后打铃，唤来了德里密。
少年般的教皇内侍走了进来。
“给卫队长一杯茶。”教皇吩咐。
教皇内侍好奇地瞥了一眼面色依旧不佳的卫队长，然后点头又走了出去。
教廷卫队长像一只困兽一般在教皇的办公室内踱着步子。艾俄洛斯也放不下心让弟弟一个人呆在教皇办公室，便留下来陪着。
“我说艾欧里亚，能不能不要再转了。”做哥哥的出声，“转得我都头晕了。”
“……”艾欧里亚望了一眼揉着太阳穴的兄长，沉默地停下了脚步。不消一会儿，又开始转圈。
叩叩。
不轻不重两声叩门。
进来的正是一袭黑衣的宗教裁判所最高长官。
“迪斯！”小艾急急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撒加问道。
迪斯阴沉地看了一眼小艾，道：“不是我的人干的。但不排除裁判所里有不听我话的人。”裁判所主官那阴沉的黑色法袍与他的品秩明显不符。一个红衣枢机穿着黑色的主教服，若是有人愿意，他一定会遭到挞伐。但在这世界上，不会有人对这个掌管阴谋和刑罚的男人有什么抨击的。因为，可以抨击他的人都已经成为了尸体。
“那现在怎么办？”到这般紧要关头，艾欧里亚反而冷静了下来。
“那女孩的家人呢？”撒加突然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
“虽然说是药店老板的女儿，但那个老板连同妻子都已经去世了。现在的药店老板其实是那个叫魔铃•拉佩的女孩。她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应该是被艾欧里亚留在自己的府中了吧。”迪斯马斯克调查的很详尽。
艾欧里亚摇了摇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星矢那小子脾气太坏，要冲出去满大街找姐姐。我把他们送去梅蒂奇府了。”
“梅蒂奇？这和穆有什么关系？”艾俄洛斯望他一眼。
“不是去找梅蒂奇枢机。是去找现在暂住梅蒂奇府的本博神父。只有那个沙加才有办法拦着星矢。”
“……”艾俄洛斯面色复杂，他望了一眼正暧昧微笑的教宗，摇了摇头。
“艾欧里亚。”撒加再度开口，“你想让那个女孩平安回来吗？”
艾欧里亚点头。
“想和她结婚？”撒加继续问道。
艾欧里亚吃了一惊，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你信我吗？”
艾欧里亚望着撒加蓝色的眼眸，坚定地点头。
撒加的嘴角突然轻轻地翘起。“迪斯。宗教裁判所今天有一个案件要审理。”
“嗯？”黑衣的男人疑惑。
“今天早上抓起来的那个叫姓拉佩的女孩，以女巫罪处死。”
“陛下！！！！”艾欧里亚惊叫出声。
艾俄洛斯压住弟弟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然后，伯纳诺主教，我记得你的牢里还关着一个男人。”
“你是说瓦伦蒂诺公养的那个笨蛋间谍？”
“把他处死了。尸体算作女巫拉佩的。”
“……”
艾俄洛斯有些不明白。他用困惑的眼神望着教宗。
撒加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我们这么做，绑走了那个女孩的人会以为她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于是会有所行动。”
艾欧里亚摇头，“我不同意。这样太危险了。万一他们杀人灭口该怎么办？！”
“相信我，那个平民女孩在那些人的概念里远远不及在你心里那么重要。”撒加微笑，“而等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迪斯马斯克就行了。”说着，撒加向迪斯点点头。
后者回应了一个带着邪气的坚毅表情。
“……”艾欧里亚沉默了。
“迪斯，去做吧。”撒加望着艾欧里亚布满阴霾的眼眸，轻声道。
后者领命而去。
“一个智慧的主君需要仁慈，同时也需要清醒而冷酷的头脑。”加隆拎着马鞭，对一旁骑行的少年道。
朱利安用近乎迷茫的表情回应了他。
加隆笑笑，“等到了罗马，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 所罗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