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明仪玉》倾心为卿

56、选亲信

　　不过数天，这天就变得寒冷起来，算算日子也该是入冬了，难得皇帝老子体恤郝灵，准其无要事，可不必上朝面圣，并着人将奏折送到府内，方便郝灵批阅，也好省得郝灵来回奔走。
　　突然从外面传来杂吵的议论声，扰了郝灵的清静，郝灵不悦的紧了紧眉，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淡淡的喊道‘余雨。’
　　眨眼间，便见一黑影出现在案桌前，朝郝灵恭敬的拱手‘主子。’
　　‘何事如此吵闹？’郝灵拿起折子，边批阅边向余雨问道。
　　余雨听言，拱着手，声音豪无起伏的道‘驸马爷从府外带了几十名，年约五岁到十岁的孩童回来，说是想要给郡主选侍童。’
　　郝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轻勾，挥手让余雨退下，便起身打开房门，在离书房门十步远的地方，突然瞥见此刻本应在太子府的苏昊。
　　见郝灵出来，苏昊连忙迎了上去，向郝灵请安‘苏昊今日前来向殿下复命。’
　　郝灵斜了苏昊一眼，冷冷的问道‘是皇兄遣你回来了!'边说边转身朝那吵闹的前院而去。
　　苏昊连忙跟了上去，抱拳恭敬回道‘太子爷说他如今是无事一身轻，整日不是学孔孟之道，便是修身养性，也没有用到属下的地方，便将遣属下回来了。’
　　'嗯…？’郝灵身子一顿，随即便跨步朝前院而去，远远便看到府内的家丁排成了两排，俯着身候着，郝灵在邱锦明五步远的银杏树边停住了脚步，见邱锦明斜躺着卧椅上，身旁还坐着司徒云，而在他们跟前，还站着二十几个孩童，站在一旁的侍琴眼尖的先察觉到郝灵，本想开口行礼，但见郝灵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侍琴便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也算是行过了礼。
　　邱锦明半躺着身子，手中摇着折扇，对怀里坐着的人儿温温笑道‘云儿如今也是学文习武的年纪，身旁若是无几个侍童，岂不是招人笑话？虽说爹爹为你所选的这二十名男童，五名女童不是嫡出的达官贵人之子，但也不至于差到哪去，他们虽说是庶出，但其天资也算聪慧，若加以栽培，日后定也不会丢了你这郡主的脸。’
　　司徒云小手抚着下巴，看了那二十五名孩童一眼，转头看向邱锦明，小眉毛微皱‘爹爹，这是想让云儿将这二十五名侍童都收下？’
　　邱锦明温温一笑，轻刮了刮司徒云的鼻梁‘爹爹此番苦心，怎么你这丫头还有嫌弃之意？’
　　司徒云跳下卧椅，负手，皱着眉头的看着邱锦明严道‘夫子教道云儿，虽贵为皇亲，但不可过于娇妄，况且长孙业皇兄的侍童也不过才二人，若云儿将这二十五人都收了，那难免要有人说云儿大不敬了。’
　　‘哈哈……’邱锦明坐起身来，爽朗一笑‘我邱锦明的女儿自然有那狂妄的资格，我看谁能道三说四！’邱锦明折扇一收，嘴角轻勾，看向司徒云那紧皱眉头的小大人样，不禁宠溺一笑‘不过若云儿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着，那挑几个伺候也好，这才不枉为父的一番心意。’
　　司徒云听闻，甜甜一笑‘云儿谢过爹爹。’说完司徒云便转身面对那二十五名孩童，有模有样的朝那二十五名孩童巡视了一遍，小下巴一扬，背负着小手，有些骄傲的的道‘你们虽说是爹爹为本郡主所选的侍童，但本郡主不需要那么侍童，若聪慧，一人足已，若忠仆，机智，那本郡主不妨也可考虑收下，’司徒云说完又看了那二十五名忐忑不安的孩童一眼，接着又道‘本郡主只问你们，日后你们是听从本郡主的命令，还是听从本郡主娘亲，爹爹的命令？’
　　司徒云一说完，沉默了一会，那二十五名孩童互相看来看去，眼中皆是不坚定，听司徒云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更是惧得低下了头，突然有名男童上前走了一步，拱手看着司徒云有些底气不足的弱弱道‘若我等有幸能成为郡主的侍童，那日后便也算是家臣，自是家臣，自当要听从郡主，公主及驸马爷的命令。’
　　‘我等也正是此意。’其他人也连忙附合道。
　　司徒云一愣，被这摩菱两可的回答一时呛住，邱锦明折扇一收，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双眸打量起这五官清秀的男童来，侍耀见样，识时的开口介绍道‘这是五品直谏官钟青云钟大人庶出的三公子钟莫言，年庚八岁。’邱锦明轻点了点头，虽说这些人是她发请帖，请进府的，但她也不过是吩咐侍耀照着墨影提供的名单去请人，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群孩子。
　　司徒云双眸一转，甜甜一笑，接着又开口问道‘若是本郡主的命令与娘亲和爹爹的意愿所不同时，尔等是要听从本郡主的命令还是？’
　　钟莫言听言，抿抿嘴角，低下了头不语，而此时又有一个男童上前了一步，脸上挂着丝讨好的笑意，对司徒云拱手道’公主明贤与驸马爷又皆是郡主的父母，自然不会害了郡主，若是郡主的命令与公主，驸马爷产生岐见，那小臣斗胆恳请郡主遵从父母之命，或者三思而行。’
　　‘这是礼部侍郎文秀清文大人的庶出大公子文浩勤，年庚十岁。’侍耀再次开口介绍道。
　　司徒云眉头一紧，有些不悦听到这回答，虽说爹娘不会害了自己，但业皇兄说过侍童便是亲信，自是亲信，便只能听从自己的话，不然就不能选为侍童！看了那些立场不定的众人，司徒云满是不乐的喊道‘你们有谁想法与他一样的，’司徒云手指了指文浩勤‘便上前一步，若连表明想法的胆量都没有，怎么配当本郡主的人！’
　　那些孩童听言，有些不安的互相看了几眼，见有人先抬出脚步，其他的也纷纷跟着上前，转眼间便只有一男两女立着不动，除去刚才开口的钟莫言，竟有二十名孩童的想法与文浩勤一致，想来这些孩童在进公主府之前，他们的父母便事先给他们灌输了不少理念，例如怎么巴结当朝最受宠的公主殿下……
　　司徒云眉头微皱，越过那二十名以文浩勤以首的孩童，来到钟莫言跟前，见钟莫言一直低着头，便蹲下身子，双手撑着下巴，闷闷的问道‘本郡主想听听你的回答。’
　　对上司徒云的双眸，钟莫言受惊的往后退了两步，司徒云是皇室，是郡主，那身份自然是高贵不可攀，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进谏官庶出之子所能高攀的？钟莫言紧张的拱手道‘若、若承郡主不弃，莫言有幸得以成为郡主之家臣，自当唯郡主之命是从！’
　　司徒云闻言，起身甜甜一笑，背负着小手，面对着那一男两女问道‘你们呢？’
　　那名男童，穿着不同于其他孩童都身着锦衣，反倒是一身便服，手中还握着小型的佩剑，一脸恭谨，抱拳不慌不乱的道‘忠仆不侍二主，自当以郡主为首。’
　　好一个不侍二主，邱锦明浅浅一笑，对身旁的侍耀低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公子？’
　　‘回爷，’侍耀俯着身，拱手‘这是钱将军府上三少爷的庶出二公子钱敏，年庚七岁’ 邱锦明听言轻点了轻头。
　　听钱敏道完，与钱敏齐站在一边的一名较年长的女童也开口‘回郡主，小女乃江南刺绣世家之女葛亭立，年芳十岁，小女乃一介女流，自认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却能保证照料好郡主的起居，也不敢做出有违郡主意愿之事。’葛亭立说完，轻福了福身。
　　另一个女童，也福了福身回答‘回群主，小女是太医院华恩伦之女，华妙雪，年芳六岁，愿为郡主效劳。’
　　司徒云闻言满意点了点头，转身跑到邱锦明跟前，对邱锦明撒娇道‘爹爹，这四人云儿收了，其他人，就请爹爹把他们送回去吧。’
　　邱锦明宠溺一笑，捏了捏司徒云的小鼻梁，无奈一笑‘你这丫头。’对一旁的侍耀吩咐道‘侍耀，按郡主的吩咐去做。’
　　‘是，爷。’侍耀听言，心中不禁有些抱怨，苦了他，好不容易跟那些达官大臣要来这些人，现在还得送回去，侍耀晃了晃头，招了六个家奴，便着手要将人送回去。
　　那文浩勤听言，连忙拱手对邱锦明道‘驸马爷，那小臣……’
　　‘文公子难道没听见云儿刚才所说的话吗？’邱锦明温尔一笑，视线越过文浩勤看向那二十位孩童，缓缓又道‘还望诸位公子回去代本宫向令尊表示歉意——侍耀送客！”
　　“浩勤知错！”文浩勤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当面对邱锦明不敬，只好愤愤的随着侍耀离开。
　　然在他们离开后，郝灵才在银杏树后走出来，边走上前边道“驸马又带云儿偷闲了……看来本宫还是让驸马太过清闲了！”郝灵说完双眸扫过钟莫言四人。
　　“娘亲…”司徒云满是欢喜的迎了上去，郝灵顺势将司徒云抱起，在一旁的石凳坐下。
　　邱锦明瞥见随后而到苏昊，双眸闪过一些讶异，“奴才/婢见过殿下。”众人齐齐向郝灵行礼，见郝灵轻应了一声，才齐齐起身。
　　跟随郝灵而来的苏昊也连忙朝邱锦明抱拳，行礼‘苏昊见过驸马爷。’
　　邱锦明含笑轻点了点头，起身在郝灵身旁的石凳坐下‘谈不上偷闲，锦明想云儿也到了该培养亲信的时候，免得日后能用得上的人都没有，到时岂不招人笑话？’邱锦明说着将视线移向苏昊，温温一笑‘正好，苏护卫回府了，还得劳烦苏护卫担任云儿的武师。’
　　‘属下……’苏昊迟疑的看向郝灵。
　　‘既然驸马都开口了，你便用心教导郡主武艺吧。’郝灵说完低头对司徒云轻声道‘云儿，日后要加倍用心学心，莫负了众位师傅与你爹爹的心意。’
　　司徒云听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娘亲放心。云儿定会听从夫子与苏师傅的教导。’
　　郝灵淡淡一笑，将司徒云放下，起身对众家奴命令道‘驸马爷若有什么吩咐，你们尽管去做，无切紧事，便不要到书房扰本宫。’郝灵说完瞥了邱锦明一眼，才起身离开，似乎在责怪邱锦明闹的动静太大了。
　　邱锦明晃着折扇，看着郝灵离开的身影，狡黠一笑，对一旁的众人吩咐道‘钟莫言，从今日起你便是郡主的侍读，日后便陪同郡主受尹夫子教导，学文！钱敏，从今日起你便是郡主的侍从，日后便陪同郡主受苏护卫教导，习武！葛亭立，从即日起，你跟随侍琴学习持家之道，日后便由你负责郡主的起居。’
　　‘是，驸马爷！’钟莫言、钱敏、葛亭立齐齐行礼，回道。
　　‘谨尊爷吩咐。’侍琴与苏昊齐行礼回道。
　　邱锦明满意一笑，对侍琴吩咐道‘将郡主与钟莫言送到尹夫子那去。’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爷！侍琴斗胆请示爷，华小姐要安排到何处？’侍琴连忙开口，拦住正要离开的邱锦明，末还瞥了眼迟迟等不到邱锦明安排，急红眼的华妙雪。
　　邱锦明嘴角微勾，头也没回，温声开口道‘秦叔那里缺个学徒，给秦叔送去，也好减轻秦叔的繁事。’
　　沐房内，邱锦明换上一身紫色的袍服，将玉腰带缠上，手抓起折扇，邱锦明摇晃扇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对着空荡荡的沐房，低声喊道‘墨影…’眨眼间，便见一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手握刃剑出现在邱锦明身后，朝邱锦明抱拳俯身行礼。
　　邱锦明转过身来，顺手拿起一旁泡好的龙井茶轻吮一口，直视那黑衣男子，温温的开口道‘吩咐下去，找人暗地监视着文浩勤，找个机会，提点他一二，若是个好苗子，便好好培养他！’
　　‘是，爷！’墨影抱拳应道，抬头，对上邱锦明，双眼少了那慑人的杀意，略带敬意的问道‘属下能否请问爷…’
　　‘为何郡主没选上他，可我又要花费心思在他身上？’邱锦明含笑打断墨影的问话语，见墨影迟疑的点了点头，邱锦明温温一笑，接着道‘若他日钟莫言，在朝为官，那他便需要一个对手，文浩勤会是个不错的人选。’凡事都有两面，这朝庭单单只有好官又怎么行？天底下又岂会有不贪之官？只有一正一邪相互牵制，这朝堂才能得以掌控！
　　墨影一愣，双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平声道‘爷圣明，属下立即着手去办！’
　　‘嗯…得空也你调教调教下钱敏，无需看在钱姥爷的面子上而手下留情！’邱锦明说完便低头又吮了口龙井茶，耳边传来墨影答是的声音，再抬起头时，已不见墨影的踪影。
　　邱锦明将茶杯放下，整整衣襟，起向朝郝灵的闺室而去。
　　来到内房，便见郝灵半躺在床头边上，手中翻阅着折章，邱锦明除下外袍，也以坐姿背靠床头，动作自然的将郝灵揽入怀里，顺势拉过被子，盖在两个身上，温温一笑‘看来倒是锦明今日害苦殿下了，以至殿下夜深，奏章还不得离手。’
　　郝灵下意识的配合着邱锦明调整了较舒服的靠姿，手中的奏章还是不离手，听着邱锦明那本应是歉意的话，语调中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多了些调侃之意，郝灵冷哼一声‘今日驸马故意扰本宫清静，不就想跟本宫借苏护卫吗？若是如此你直接差人传下话便可，也是为云儿着想，本宫这做娘亲的，倒不至于吝啬到连个护卫都不肯借。’
　　邱锦明手把着折扇上的玉垫，悻悻一笑‘殿下倒是有些错怪为夫了，为夫也自知殿下不是小气之人，只是为夫心疼殿下终日为那朝庭锁事繁忙，想借云儿选亲信之事，让殿下小歇半刻，而苏护卫之事，不过一时起的主意。’
　　‘喔？……’郝灵眉毛轻挑，嘴角微勾‘如此道来，倒是本宫错怪驸马了。’郝灵斜了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邱锦明，接着语气平淡的道‘即是有心为云儿选亲信，又怎能全选庶出子弟，难不成本宫的女儿，堂堂的郡主，还不配做那些嫡系子孙的主子？！’
　　本应是责怪的话，在邱锦明听来，倒是郝灵的嗔、怪，邱锦明不禁又温温一笑‘若是嫡系子孙，只怕那些官员不会轻易给人，再说，锦明要的便是这些庶出子弟，庶出子弟他们的意志力，求强心往往要比嫡系子弟强，且没有嫡系子弟身上的娇贵气，然他们想要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便是云儿！’
　　郝灵听完一愣，随即嘴角微勾，调侃道‘看来，一个小小的侍郎倒是委屈了驸马了，’说完停顿了一会，放下折子，仰头对上邱锦明‘那依驸马所见，皇兄突然遣苏护卫回来，是否出了什么问题？’郝灵这话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商量了。
　　邱锦明笑意一僵，用少有的正经语气，轻唉了口气，缓缓道‘虎父又岂会有犬子？太子爷的处境，他自已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只怕是要变天了……’
　　郝灵身子一颤，身子回躺在邱锦明怀里，用满是无奈的语气‘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若是可以，郝灵还请驸马到时能帮忙尽量保住皇兄一命……’明知以自己之力，也难保全太子皇兄之命，而驸马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又怎能？可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开口道……
　　还没等邱锦明开口应允，门个突然传来侍耀慌张的通报声‘禀公主，爷，太子府来人了！’
　　邱锦明与郝灵听言，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披上外袍，邱锦明打开房门，便听郝灵冷冷的朝侍耀问道‘人现如今在何处？’
　　侍耀身子一抖，连忙回道‘侍琴让其在偏堂候着，差小的来通报一声。’侍耀话音刚落，便见郝灵与邱锦明急急的朝偏堂而去，侍耀连忙跟上。
　　‘殿下救救奴家太子爷吧。’那名小太监，模样彼有些狼狈，看见郝灵到来，便急急的下跪求道，声音还带着点抽泣。
　　郝灵认出这小太监是在郝文烨眼前伺候的小蓝子，郝灵紧了紧眉头，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小蓝子比着兰花指擦试着眼泪，满脸伤心的回道‘今晚，本来太子府的人都歇下了，谁知突然闯进了御林军，说是奉旨搜查太子府，并且还在太子府内搜查出了龙袍，及雕刻的仿玉玺，说奴家太子爷有逼宫造反之嫌，还好奴才见苗头不对，便钻着狗洞偷跑了出来……殿下你可要想想法子救救太子爷呀。’
　　郝灵与邱锦明对视了一眼，两人满脸凝重，私制龙袍，私刻玉玺，即便还没有逼宫之举，却有咒在位帝皇之意，这罪名可不比造反小！别说太子的命，怕连其妻妾，都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