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献岁

8、飘扬的小雪

　　许多正埋头吃饭或者谈笑风生唾沫星子飞到对方脸上都不知道的同学都侧过头看向窗外，一阵附和声此起彼伏。
　　窗外正飘着一小朵朵白色，这让我想起了春季四处飞舞旋转的木棉花，温暖无比。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下雪。
　　或许在场的许多人也是，显然小雪的不请自来给晦气沉沉的食堂带来不少兴奋，如比期末考试更能象征着我们正朝着新的一年迈开脚步一般。
　　回教室的路上，更冷了，我戴上帽子步履蹒跚地走着，像个弓着腰行动不便的老奶奶。是不是的有小雪花落在我露出的额发或眼角，迅速化成一颗水滴，摸一摸，透明的，全然不见了颜色。
　　我仰起头半眯着眼望向正一步步接近黑幕的阴霾天空，深深吸进一口气，寒冷刺骨，喉咙有些微微的疼痛，再慢慢吁出来时仿若残破不堪的身躯逐渐得到治愈一般。
　　到达教室，一个个裹得厚实的同学，明亮的灯光，温暖的座位，一切显得多么不真实。
　　古板的数学老师似乎并没有因此发出什么感慨，他满脑子想着期末考试我们不要考砸拖后腿，有频频望向窗边的同学被罚站，我讪讪缩回脑袋，用僵硬的手指握住笔杆。这一场小雪直到晚自习下课都没有停歇，仿若认准了在等待思念一个人般，固执地盘旋在这方土地的上空，久久不离去。
　　一路跑回寝室洗漱完毕熄灯后，我爬起来蹲坑。从厕所的窗户外正好能看到操场，暖橘色的路灯烘托下，白雪洋洋洒洒地落下，迎着风带着强烈的思念纷飞，至死不渝。
　　“哇！好漂亮哦！”冯丽丹只穿了一件单衣站在我身旁。松开的发束头发带着微卷垂在肩头，漂亮的丹凤眼脱去了平日的浮躁，像个玲珑剔透的娃娃。
　　我笑嘻嘻道：“你也很好看。”
　　她偏头冲我咧嘴一笑。

　　第二天，校园掉落了枝叶的干枯枯的树木上都覆盖上了一层小小晶莹的残雪，因为跑道湿润的缘故也没有晨缎。
　　尽管多睡了一会我依然惺忪着双眼不住打哈欠。
　　吃过早饭第一缕阳光在红彤彤的天幕中出现时，我最后一次回头看像昨日经过纷纷扬扬雪花洗礼的操场，已失去颜色和生命的白雪，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了了自己的愿。

　　“芦蓬上载着.....满载着.....白霜，轻轻....摇着..摇着归泊的小船。”
　　“小浆。”
　　“哦，小浆...恩...秋天..秋天在船舱里...”
　　“秋天游戏在渔船上。”我幽怨地瞥了周千航一眼。
　　分层课是按照年级成绩划分为A,B,C,D四层，我实在不明白在背后还有人帮他作弊的情况下还背成这样他到底怎么进A层的？
　　A层的课程一般不会练基础的东西，老师会找许多阅读和拓展来做。偏偏好死不死他和人说话被老师抽起来随便背诵一首诗，也是老师给他台阶下，居然就卡上了。A层的语文老师是我的班主任，我一直在装傻望天，却依旧没被逃过把周千航这个大麻烦塞给我的命运。
　　自然不会在宝贵的课堂上让他背诗。于是我看向外面没有月亮的夜空，一个小时了。还是这个样子，我绝望地将头埋在课桌上双手把发丝蹂躏的一塌糊涂。
　　我一副“我又不是瞎子”的便秘脸把冯丽丹从旁边揪出来：“小水葱你对得起一直陪着你大半晚上在后边鬼鬼祟祟帮你念诗句作弊的女孩吗？”
　　冯丽丹小声说：“其实我作业也没做完...”
　　我翻翻白眼，补了一句：“好吧，虽然她自己也在赶作业。”
　　“苏静好，你就放我回去吧，这是你第十一个哈欠了。”周千航利用我的疲倦开始为自己开脱。
　　“不行。”我义正言辞道：“既然老师把这个任务教给我那就是信任我，我必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和殷殷教诲！”我又不是傻子，要是再抽到他背不出来就是我的责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同志你辛苦了。”
　　“同志们不辛苦，同志们仍需努力。”我随口接到。
　　“噗！”冯丽丹和周千航立即笑出了声。
　　我一愣，转过头正好对上安易含笑的双眸。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有点结巴，自从上次余霜霜找过我后就没搭理过他了。
　　“我来帮你守他吧，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我们都是男生。”
　　“我、们、都、是、男、生...”我咬着唇学着安易的语气不清不淡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
　　安易一怔，周千航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扯过我辫子：“臭丫头你想什么呢！我们是纯洁的！”
　　“哈哈哈哈”冯丽丹这回十分配合地大笑起来，周千航红了脸松开手。
　　我收了收笔，拉过冯丽丹说：“那就给个机会成全你们，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我作业还没做完....”
　　“明早再来。”我潇洒地大手一挥。
　　“苏静好！”安易突然又叫住我，跟了出来，骄傲的眉目间浮现出淡淡地歉意。
　　“对不起，我把你写给我的名字弄丢了。”
　　这一刻，我觉得那不是一张写上凌乱字迹的草稿，而是一份举世珍贵的宝物。
　　“下次可是要交钱了，什么时候我出名了可是价值千金的。”我不在乎地说。临走，我想到什么又不死心地回头：“其实你可以去找你们班那位大美人问问怎么回事——”
　　直到在光线不分明的走廊看见那个黑影越来越不清晰时才回过头，却一脚踏空滑着摔在了楼梯上。
　　“啊！————”楼梯间响起我杀猪般的嚎叫，在寂静的夜空并没有如我想象般响起一声声清廖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