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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邪亓元君 ...

  •   话说自从绘雪接下了为“邪亓元君”花似锦诊病这事,师芸整整一天都没见她有任何动作。虽说裁花楼待她们礼遇有加,每日里好饭好菜差人用香木盒子装来,房间也是一日数回洒扫,可师芸内心的焦躁,并不是锦衣玉食所能宽慰的。
      “你到底是准备怎么着呢?过几天等你那甚么‘藏息丹’效力一过,又治不好病,被裁花楼主看出我们是假药师真武师,就死了!”师芸说着,在绘雪面前把手在脖子前比划一下,“咔嚓!”
      绘雪抬起眼皮瞥了她一回。“你死。我不死。”语毕,继续低头以药锤细细研磨碗里的草药。
      见她这样,师芸又忍不住道:“你捣这些药有什么用处?那楼主已经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的人了,你再给她这样的金石虎狼药,保管这刻吃下去,下刻就呜呼。”
      “我何时说要给她吃?”绘雪已将那些药捣成细细的碎末,端起来便将木轮椅往屋后摇去。她昨日向小绾别的不讨,讨了数只上等的红冠鸡放在院内。师芸今早天还没亮便被咯咯乱叫吵醒,直埋怨绘雪乱来。可她如今见到绘雪将药碎混在了鸡米里,撒给这些鸡们吃的时候,愈发觉出不靠谱来。
      “这些个药草,虽说不必我们破费,但还是不便宜的,你拿来喂鸡……”师芸蹲在地下颇有些可惜地看着一地的药末。
      “我要的是这个。”绘雪说着,努力地弯腰伸手想要从鸡窝中抓取些什么东西。师芸赶忙替她摸,只是第一回伸手进去,只摸了一手鸡屎。她不甘心,又把另一只手伸进去,不想又摸了一手鸡屎。
      绘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师芸晦气地抓把稻草把手上的屎揩干净,道:“你到底要什么,痛快跟我说了,省得又抓到乌七八糟的东西。”
      好容易止住了笑,绘雪道:“我来拾一枚鸡蛋。”
      师芸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明白过来:“你该不会是想……?”
      绘雪嗔道:“你现在才知道,真真是呆直。”又道:“快帮我捡,我弯不下去腰。”
      师芸这回学谨慎了,趴在窝前边观察许久,可鸡窝里黑,她硬是看不到哪里有鸡蛋的影子,索性将整个鸡窝举起来,晃了晃,终于见到有一枚白滚滚的鸡蛋自窝内滚到面前。只苦了那五六只俊母鸡,被她晃得惊吓了,扑着翅膀咯咯咯连滚带爬地飞出来。
      绘雪叹道:“呆直,这事也只有你干得出来。”
      师芸把鸡窝望地下哐地一丢,道:“用鸡肚子来化解药性这事也只有你干得出。如今我们怎么着?把这蛋送给那楼主吃么?”
      绘雪一面转身进屋一面道:“连吃五天。”
      师芸望着自己手里那枚圆溜溜的鸡子,这世上也亏得有个绘雪能想出来,将药性太猛的药方在鸡身上过一下;待产了卵,卵里便也带了药性,喂给身体已然极虚弱的裁花楼主吃,既不必担心药力过猛,又可以医病,只是师芸不知道这法子的胜率有几成。
      如是过了有五日,绘雪以烈药饲鸡,又以鸡卵为裁花楼主疗治。只见院子里面那鸡,一天天地都蔫头耷脑起来了,毕竟此药方毒性不小,到了第三天,竟有一只体弱的小母鸡一命呜呼。而绘雪依然坚持如此,到了第五日,花似锦的病竟明显好了起来,能自床上坐起,也能偶一活动了。
      这日在给花似锦诊脉时,翟药师的眉心抽动了一下。师芸见他这样,不明就里,上前想要拉过裁花楼主的另一只手诊脉,却被绘雪说时迟那时快地拉住。
      绘雪看了一眼小绾,接过花似锦的那只手,认真地听了片刻脉,欠身道:“恭喜楼主,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小心调养便是。”
      “邪亓元君”花似锦虽说此时看起来依旧精神疲惫,可明显气息已比往常有力。她点了点头,缓缓靠在床背。师芸此时也长出了一口气,她与绘雪,总算是逃过了这劫,接下来,便是如何打听出九龙刻印的下落了。
      小绾此时自帘幕后面转出,笑脸相应:“二位治好楼主之疾,我等做下人的也是感激不尽。若非裁花楼近日有些事务处理繁杂,定要留两位在楼里好相款待,不定便可成为我裁花楼的药师。可惜如今不及细谈,也只能略尽微薄之谊,尽心招待二位数日罢了。”
      师芸看着花似锦,还在担心医好痛疾之后她会如传说中的一般将自己与绘雪诛杀,可她闭着双眼,只是微微点头,丝毫不似动了杀机。纵是如此师芸也不敢太放心,想跟绘雪交换个眼色,无奈绘雪也不理她,于是她只有没话找话地对小绾道:“方才姑娘说裁花楼有些繁琐事务处理,敢问我们能帮得上忙么?”
      小绾笑笑道:“近来裁花楼与玄衣众有些小冲突,可不打紧,不必劳动两位贵客,你们只管好好休息几日便是。”
      言毕,她与身边裁花楼人耳语几句,便带着师芸与绘雪去了安排好的上房。这里的陈设比之前住的更加雅致且奢侈,师芸躺在提花滚暗金边的锦被上,只觉自己全身都要化在了床里。
      小绾走后,绘雪歪在床边摆弄一只红漆的胭脂盒子。师芸眼瞅着小绾的背影消失在门中,骨碌地坐起来,扶着她道:“师妹,你说那楼主会不会是将我们养在这里,想要伺机杀之?”
      绘雪翻翻眼珠:“呆直,你放心,她决计不会杀我们。”
      虽然心里还有不安,可既然她如此说了,师芸也只有闷闷地靠回床头。不多时,又忍不住探身问道:“那,混是混进来了,我们要打听的九龙刻印怎么办?”
      绘雪道:“这几日下来你也知道了,裁花楼的人,尽皆是谨慎多疑,花楼主是头一个。要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怕是难。”
      “你觉得这九龙刻印,会不会就在裁花楼里?”师芸压低声音问道。
      绘雪摇头:“这我不敢说。但你方才听见没有?那小绾说他们裁花楼跟玄衣众,有些小龃龉。呆直你想,裁花楼跟玄衣众,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地下;加之玄衣众又向来不轻易露面,是甚么事情将两个毫无关系的门派牵扯到一起?我是没有听说过裁花楼跟玄衣众有甚么私人恩怨。”
      师芸叹道:“你说的是。我想跟玄衣众有些私人不对付的,就只有微生师父了。”
      绘雪推了她肩膀一下:“呆直!你的脑袋只能想到这个?你弄错了我要说的话。”
      “那你甚么意思?”师芸还未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道。
      “我是说,这事情大概跟九龙刻印有关。”绘雪道。
      “啊,”师芸恍然大悟,“这样讲来,玄衣众据微生师父说,是相当诡怪的门派,喜爱搜集各色奇珍异宝,用以制作邪魔妖物。之前不是说因为这个跟断月门还有些不对付来着?”
      绘雪点头道:“所以,若是得知有九龙刻印这样的神物,玄衣众定然不会放过,想要收入囊中,故此我才敢这样猜测。”
      “那我们该怎样办?”师芸道,“如若真是这样,东西不很有可能就在裁花楼,玄衣众收到了风声,故此来抢的?”
      绘雪笑道:“呆直,不枉你跟了我这许久,脑袋总算灵光了一回。如是我打算在裁花楼的这几日,与那叫小绾的走得近些,多少好好套套话,伺机而动。”
      “可要我帮忙?我怕你一个人腿脚不便,又没武器,又没内力,一个对付不来,就死了!”
      绘雪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直盯到她迷茫地摸着脑袋:“我说错了……?”
      “没说错,我就是要作死呢。”绘雪说完,一甩手,趴倒在床上。师芸愣了半晌,竟懵头懵脑地起身倒水去了。
      话说绘雪自此在床上蒙头大睡,过了足有一个下午。师芸则待到天黑了些,日头并不毒辣了后出楼活动筋骨。之前花似锦疑心甚重,并不许她与绘雪外出。如今医好了急症,她两个自然是上宾,也并不如何遭到管束了,只是勿要离开裁花楼的视线所辖便好。由是师芸便一路溜溜达达到了楼外宽阔萧条之处,此时夕阳斜照,倦鸟知还,林涛窸窣,面对此情此景,师芸禁不住心内痒痒,想着自己也有数日不曾练武,刚把手望背后一摸,才想起自己的“凤点头”被迫放在了客栈里,不由一阵扫兴。
      “你可是在找这个?”忽然背后被甚么东西戳了一下,师芸回身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那光滑霸气通身铜亮的镔铁棍。她大喜过望,正要一把拽过,却发现握着铁棍那一头的,却是妙剑。
      “你怎么来了?”师芸迅速扫一眼周围,还好,此处刚好是死角,裁花楼人不能发现。要知道妙剑曾是与裁花楼争夺九龙刻印的死对头,若是为裁花楼看见她与这齐元党的密使在一处,便大祸将至。
      “我不放心留小美人一个在这虎狼之窟,故此过来看看。”妙剑笑道。
      师芸道:“多谢前辈挂心,我跟师妹已经成功混入楼中取得信任,前辈只要等消息便是。且此处容易被裁花楼人发现,前辈还是快快请回吧。”
      妙剑叹息一声:“数日不见,小美人对我竟没丝毫记挂,真真令人失望。我倒是时刻记挂着你呢,在这种地方,吃的住的用的可还好?”
      师芸应声道:“都很好,这‘邪亓元君’还颇为有钱。”
      “知道刻印的消息了?”妙剑问道。
      师芸刚想要将自己与绘雪的推断说与她知道,却又忽然想起有梅太师父的嘱咐,于是便临时改了口,道:“裁花楼人口风甚严,我们暂时还打听不到什么。但前辈放心,在数日内,我们一定……”
      “不忙。”妙剑打断她的话,“小美人的安全较为要紧,别惊动了他们。花似锦是有名的老狐狸,心机多着。我倒是打听到这两日玄衣众于洛阳郊外莫名其妙地袭击了裁花楼人,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师芸心下一紧。她还想要先对她隐瞒,却不想密使不枉是密使,消息比她还要灵通精准些,只有支吾道:“不知道。只说有一些小冲突。”
      “多半是为了九龙刻印。”妙剑自言自语地道。“或许东西就在裁花楼里。”
      “这个还不清楚。”师芸老老实实地回答。
      忽然,妙剑笑了。她缓缓地将背后的长剑抽出来,随手舞了舞,道:“小美人,我们先不谈这个。之前你不是很想跟我好好比试一番么?如今我伤好了,你也不必有顾虑,不要来几回合?”
      师芸一个激灵,本能地想应战,可猛地又想起,自己被绘雪诓骗吃了藏息丹,还有四五日的药效。可只拼武力,不拼内力,她绝然赢不过妙剑。妙剑看她傻傻站在原地,以为她不乐意,于是便笑道:“怎的?你不是很爱切磋么?近今日我送上门来,机会可是难得;莫非,你是因为我那彩头,害怕了?”
      提起之前的所谓“彩头”,师芸的脸又是略略红了一红。然她仍然大大方方地向妙剑一拱手,道:“前辈,我没有怕。只是为了潜进裁花楼来,我服了师妹的藏息丹,如今内力全无,不好与你比试。待药效过了,我再找你决一高下!”
      “藏息丹?”妙剑捏着下巴,看着她。“不简单,为了潜入裁花楼,你们果然是拼着性命,我倒是愈来愈佩服断月门了。”
      “既答应了,这便原就是我们的分内事。”师芸答道。
      冷不防,妙剑忽然贴了过来,凑在她脸侧,呼出的气也吐在她的耳边。师芸自小除了与绘雪亲近外,从不曾与别人这样耳鬓厮磨过,故脸一下子涨红到了脖子。她急忙想要退后,却被妙剑抢住了腰,贴身抱着。
      “哟,挺结实的嘛。”妙剑乐呵呵地道。
      师芸憋着一张猪肝脸,话也说不出,想挣扎,没内力,挣不脱,只得任由妙剑拦腰抱着,贴近耳侧。
      她原以为这次要糟,定然会被轻薄,然不料妙剑只是做了个欲亲她脸颊的姿势,压低声音道:“据我预计,这几日裁花楼跟玄衣众会有一场恶斗。那时若你们的内力还未恢复,不要纠缠,寻机会逃出,我来掩护。”
      师芸怔了怔,正在这时,妙剑已经笑嘻嘻地放开了她,道:“如是,小美人,我便不再打扰你了。那边是你的病师妹吧,一会儿不见,就出来寻你些?”
      师芸一惊,转头看时,发现绘雪坐着黒木滚轮凳子,正在不远处无动于衷地望着自己。她跺脚道:“啊呀!没了木头椅子行动又不方便,你出来做甚么!”
      只见绘雪不屑地皱了皱鼻子,转身便走。妙剑笑着拍拍手,道:“小美人,自家小心些。”说着,也转身消失于楼外。
      师芸摸摸脑袋,顾不得这许多,追着绘雪便跑了过去。
      “你这是怎的了?不是在睡觉,怎么又出来了?”她扶住她的肩膀。
      绘雪回过头来,脸上竟写满毫不在意。接着,她问道:
      “你与那齐元党的老女人,很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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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回 邪亓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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