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听说》陌上梨花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十一月初的内蒙额济纳，天气晴朗的不可思议，似乎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在太阳和大地之间。蓝的透明的天空下，无边的沙漠反射着太阳的金光，闪耀的让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靠近沙漠边缘的某个沙丘脚下有一个并不很大的湖泊，湖虽不大，却呈现出缤纷的蓝绿之色，犹如一块流动着明丽色彩的琉璃，美的让人不敢呼吸，生怕惊了这梦一样脆弱的美丽。
　　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阵阵涟漪，破碎的水波向外层层荡去，一具美丽的女性胴体缓缓浮出。湿淋淋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赤裸的身体上，尽管只露出一个后背，却骨肉匀称，肌理细腻，纤浓合度，透着无法言说的性感，在这秋季寂静的天地间，与这灿烂而肃杀的沙漠构成一幅带着神秘气息的美丽画卷。
　　“卡！休息一下再来一条。”随着王导的喊声，刚才那已经静止的美丽画面忽然破碎，刚才还屏声静气的摄制组工作人员呼啦啦的冲进画面里各自忙着自己的一摊子工作。湖水中赤裸着身子的女子双手抱胸，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一边颤抖一边哆哆嗦嗦的向岸边走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场务在岸边等着她，快接近岸边是递给她一件长羽绒服：
　　“快点快点，等会还要再拍呢。”
　　边说着边把羽绒服扔到那赤身露体的女子手里，满脸的不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陈静然快速的接过羽绒服披上，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天气虽晴，气温却已经降至十度以下，在这样的天气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拍了一个多小时的戏，陈静然感觉自己就要冻僵了。
　　身体几乎已经麻木，她委屈的想哭，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她只是一个裸替，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演员呢。
　　“静然，”她回头，是林潇潇的助理猫猫站在她身后。
　　“苗小姐，”陈静然知道她，大家都叫她猫猫，但是陈静然却不敢这样叫，快要冻僵的脸上努力的浮起笑容，在这个剧组里她不敢得罪任何人，即使是一个助理。
　　“大家都叫我猫猫。”猫猫看着嘴唇青白，头发还在滴水的陈静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潇潇姐让我给你的红糖姜茶，快点趁热喝了吧，天这么冷可别感冒了。”
　　“谢谢。”陈静然感激的接过杯子，小心的啜饮着还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身体暖和起来，心里也终于觉得温暖了一些。
　　坐在摄影机前的王导演把刚才拍的镜头又看了一遍，忍不住又摇了摇头。这一个女主角出浴的镜头已经重拍了快二十条了，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要的感觉，看来还是要找林潇潇谈谈。
　　林潇潇披着羽绒服窝在保姆车里和李玉林对台词，导演敲了敲车门，李玉林拉开车门把导演让了进来。
　　“什么？让潇潇亲自拍？”李玉林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反问导演。
　　“是，这条镜头我还是想让潇潇亲自来拍。”王导给了肯定的回答。
　　“王导，这个我不能同意。”李玉林话音虽然柔和，语意却很坚决。“我们的合约上写的很清楚，潇潇所有的裸戏都由替身完成，潇潇的裸露部分仅限于肩部、手臂、小腿部分，而且激情戏部分也仅限于我们签订的那几场。您现在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岂不是为难我们吗。”
　　王导看着捧着剧本坐在一边没事人一样瞧着他们的林潇潇，再看看对面温婉沉静却出名难缠的李玉林，太阳穴忍不住隐隐作痛。
　　“玉林、潇潇，你们也知道拍片的时候会有很多预料不到的情况。就像这场戏，陈静然已经拍了二十条了，可是感觉怎么都不对。你也知道这场戏有多重要，为了这几场戏我专门把大队人马拉到这么远的地方。天已经冷下来了，再不抓紧时间拍完这几场，就要耽误大事了。”
　　“我问一句，静然怎么了？我看她的背影倒是美的很。”林潇潇有些好奇的问。她坐在保姆车里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平心而论陈静然的背部线条比她要美上许多，而且那女孩这大冷的天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拍的这么多条全部都要作废，未免让人替她不平。
　　“并不是不美，而是不是我要找的那种美。陈静然的背部线条虽然漂亮却少了一种单薄脆弱的美感，跟你的感觉完全对不上。”
　　“话虽这么说，但是静然是你们亲自选的裸替，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也爱莫能助，我认为一切都还是应该按照合同走。”李玉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林潇潇抱着热水杯悠哉悠哉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出道八年，她也不是一点裸露镜头都没拍过，尤其是刚出道那会儿，虽然有了些名气，到底不过是一个新人，还没有要替身的本钱，有一些尺度稍微大一些的镜头也是自己亲自上阵的。不过她和李玉森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不该露的地方绝对不露，接戏的时候李玉森都替她把好了关。后来她越来越红，也越来也惜肉，也开始用替身拍一些辛苦的或者尺度大的戏份，倒也省了她的尴尬。
　　那边王导和李玉林又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李玉林态度极好，可惜就是两个字——不行。
　　王导心里实在是窝火，可是又没有办法，合同上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楚，人家就是不同意他也没辙。用明星，明星有什么好？就是事多，还不如新人听话呢！
　　揣着一肚子火回到摄影机前，王导看什么都不顺眼，冷着脸对工作人员喊：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准备，没看见太阳都要移过去了吗。”
　　又对着陈静然一指：
　　“快点快点，快到水里准备着，马上准备重拍。那个谁，跟你讲了多少遍你感觉不对，不要□□，要显得纯洁又坚强，说了多少遍怎么还是做不好呢。”
　　陈静然心里委屈，她没想诱惑啊，大冷天的她闲着没事光着身子跳水里诱惑谁啊！纯洁又坚强？她已经很努力了，导演到底要怎么样啊。
　　众人看出导演心情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噤了声干活。陈静然纵然委屈也只能暗自摇头，好不容易把身体捂暖了，这下又得受罪了，这活也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猫猫刚刚一直在她身边和她聊天，现在也只能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陈静然回她一个苦笑，大口的把姜茶喝下，披着羽绒服走到岸边活动活动就准备脱衣服下水。
　　“你先等会儿。”这边陈静然刚要脱衣服，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回头一看，喊住她的正是林潇潇。
　　“潇潇姐。”陈静然有些讨好的走过去打招呼。这部戏里她是专门给林潇潇做替身的，像裸戏、激情戏、一些不是太危险但是很辛苦又不用露正面的打戏都是由她替林潇潇上。林潇潇是出了名的不好亲近，所以虽然拍了两个多月的戏，陈静然都没怎么跟林潇潇说过话，现在林潇潇突然主动跟她说号话，陈静然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林潇潇看着头发还是湿湿的陈静然，身量纤细，面容皎然，也是一个清秀佳人，就为了一个明星梦，为了抓住那一点点可能成名的机会，这些女孩子们拿着微薄的薪酬，做着最辛苦卑微的工作还要陪着笑脸，到底也是让人可怜。
　　“王导，还是我自己来吧，都拍了这么多条了，万一不行还是耽误大家时间。因为我延迟进组已经耽误大家了，这次就当是我给你赔礼了。”
　　“好啊，太好了，”王导喜出望外，转眼又有些疑惑。刚才他和李玉林费了半天嘴皮子，林潇潇就在一边听着，刚才怎么不说话，这会儿又改了主意。
　　林潇潇没再说什么，开始做拍摄的准备。这么辛苦的工作她自然也不想亲自上阵的，但是一来她看陈静然实在是不忍，二来因为迟了几天进组搞得王导心里一直有火，以后大家免不了还要合作，若是导演心里有芥蒂到底还是麻烦事，所以她才说服了李玉林亲自来拍这个出浴的镜头。但是也不能人家一说就同意，要是那样以后也是后患，所以她刚才没说话，现在才出来卖个人情。
　　只是露个后背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平时穿礼服也经常露，这次多一点而已。
　　导演开始清场，裸替的话无所谓，但是明星亲自上阵必须清场，人越少越好，无关人员都要离得远远的。
　　与此同时，林潇潇也在做着准备。在保姆车里换上肉色长裤，李玉林和猫猫开始给林潇潇的前胸贴乳贴和黑胶布，不一会儿就把整个前面贴的满满的。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现场就剩下导演、摄影师等几个人。林潇潇披着厚厚的羽绒服来到湖边，狠狠地喝下一大杯姜汤，用脚试了试水温觉得还不够，又像猫猫示意了一下。
　　猫猫给林潇潇递过去一个小瓶子，林潇潇打开盖子灌了一大口，里面装的是高度白酒。火辣辣的液体流到胃袋里，整个身体顿时像着了火一样热起来。
　　林潇潇脱了羽绒服递给李玉林，她经常游泳，知道越是慢慢入水越是觉得冷，便狠了狠心，几乎是一下子就整个人扎到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将林潇潇包围，烈酒带来的暖意立刻消散，即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有抽筋的前兆。林潇潇咬着牙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渐渐感觉好了一些，便从水里探出了上身来。
　　沾了水的身体一碰到冷空气，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林潇潇马上又缩回水里，只把头露在水面上缓了一会儿，终于向王导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王导早眼巴巴的等着她呢，现在见她示意，立刻下令开拍。
　　摄影机里，一池平静湖水缓缓荡开，林潇潇背向摄影机从水中慢慢站直了身体，荡漾的清波半遮半掩的掩住了臀部柔润的曲线，钻石般闪亮的水珠沿着白皙柔润的肌肤缤纷滑落。琉璃湖水中的美人身形纤纤，虽略显单薄，却更见情致楚楚。光滑的背部泛着丝绸般柔润的光泽，又像是最上等的奶油，细腻的仿佛一碰就要融化掉。一双白玉般通透纤柔的手臂慢慢挽起水草一样丰厚润泽的黑发，露出优雅细致的颈项。湖水反射着阳光，万点金鳞闪烁之中林潇潇微微侧过头来，长睫半掩、神情淡然，美丽精致到无以伦比的侧面轮廓被牢牢地定格在摄影机的画面之中。
　　“卡！好！太好了！“王导兴奋地喊了一声。果然选林潇潇是对的，新人虽然听话，但是林潇潇在镜头面前这种震慑人心的美感却是新人完全无法替代的。
　　林潇潇拍戏的时候那样自如的表现自己的美丽，导演一喊卡就立刻钻进了水里，水里虽然很冷，但总比外面暖和一些。迅速的游到岸边，李玉林和猫猫两人一个拿着厚厚的长羽绒服，一个拿着的浴巾和姜汤早在那里等着了。林潇潇甫一上岸就被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护送到了离岸不远的保姆车上。
　　坐在车上大口大口的喝着姜汤，李玉林又找了床太空被把林潇潇团团包住，猫猫先用浴巾给她擦了擦头发，又用电吹风打到热风给她细细的吹着。
　　陈静然是没有资格进专门给林潇潇配置的保姆车的，她穿着羽绒服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为了防止感冒只能在湿湿的头发上带上自己的毛线帽子。姜汤已经喝完了，可她还是觉得冷，看着保姆车里被众星捧月一样伺候的林潇潇，陈静然觉得更冷了。
　　这就是一个明星和一个无名裸替的区别！她要成名，她再也不要像这样被人当成一个便宜的无关紧要的小玩意般的不放在眼里。
　　只要能成名，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