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同人BG「秋时梦」》玖肆

1、Prologue 00. 邂逅

　　水月，流光，不觉暮秋，醉梦深。

　　•

　　同治二年。

　　齐鲁登州的一个府宅，今日布满了喜庆的红色。府外的大街小巷也处处挂满了灯笼和同心结，本就不沉寂的街道，今天更是欢闹，街旁的梁柱和树干上贴满囍字。

　　唢呐高奏，鼓乐喧天。

　　不难看出，这是有人要成亲了。

　　陆大公子和李家小姐的这门亲事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陆李两家，虽都是在整个登州声名显赫的大家，但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两位现任当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而眼下这毫无交集的两家突然要成亲家。

　　也有人传言，李家当家不满意与小姐定下婚约的那位少爷，才解除了那个亲事，想把女儿嫁到陆家。

　　登州两大家结成秦晋之好，如此想来，倒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至于为何迎亲的队伍没有夸张阔绰的排场——人人都知道李家老爷为人低调，即使是女儿大喜之日也不愿意布置的过于张扬。
　　实际上，不需要办的那么浩荡，二人即将成亲之事也已经传了千家万户了。

　　迎亲队红红火火的穿过街巷，四名轿夫抬着喜轿走在队伍的中间，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忽然，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孩被身边的人一推，就这么直直的摔在了喜轿前。

　　五六岁的男孩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看着被蹭破的膝盖，鼻头一酸，竟坐在那里哭了起来。闻到哭声赶来的母亲急急忙忙把儿子抱到一边，向轿夫赔罪。

　　而就在这停滞的一刻，带着流苏的金边轿帘被陡然掀开，一个红色身影从轿中一跃而出。轿夫只感觉一阵红色的风从眼前刮过，待到人们反应过来，那一抹艳红早已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所有人被这一下子吓得不轻，迎亲队伍更是一下子乱了手脚。
　　“小姐！小姐她跑啦！”

　　“快！谁快去抓住她！”

　　听到身后传来追兵的脚步声，红衣少女把碍事的头盖扯下来随手一扔，加快了脚步。

　　如果没了这场闹剧，这将会是一个外人看来人人羡慕的圆满婚事。

　　只不过世事难料。

　　这场婚礼的女主角，逃婚了。

　　•

　　文久三年。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晚市地摊上摆满了色泽鲜艳的蔬菜瓜果等着人们采购回家。乍眼望去，整个京都呈现出一幅宁静祥和的画卷。

　　李秋月穿着单薄的浴衣，手上拿着刚从丸子店里买来的丸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懒散的眼神时不时扫过那些顶着笑脸的人们。

　　人类真是容易满足的生物。
　　食物、金钱、能够遮风挡雨的住宅、一个美满的家庭。一辈子需要的东西也不过如此，简单而纯粹。

　　可是也有人为了这些，在出卖这自己的身体、道德，乃至灵魂。

　　【活着是看似简单，其实最艰难的事情。】

　　不知不觉走到了死胡同，秋月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
　　明明记得是从这条路走来的啊，怎么会是死路。

　　居住了一个月却仍然找不到回住所的路，路痴到这种地步的人，应该不多。

　　正当她打算折身返回的时候，却被几个穿的很破旧衣衫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位小哥，一个人吗？”

　　“我们兄弟手头有些紧呢，把你身上的钱两拿来就放你走。”

　　原来是打劫的。
　　秋月很是不满，谁是小哥啊，我明明就是女的。
　　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她有着略显苍白的皮肤，随意披散着的黑色长发和纯黑的浴衣，略显倦意的银灰色眼瞳……可以说是相当中性的相貌和打扮。
　　对，你没有看错，银灰色的眼瞳。
　　但对于打劫的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谁管你眼睛什么颜色。

　　为首的那个还一脸贼笑的凑过来搭上秋月的肩头。这一搭不要紧，秋月的一个条件发射把那只手拍下，然后她才吃到一半的团子就这么报废了。
　　她惋惜的看着摔在地上的团子，明明那么好吃的……算了，下次再买好了。

　　“你一哥小白脸居然敢无视我。”那男人看到秋月丝毫不打算搭理自己却在为那个在地上的团子默哀的时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兄弟们，给我上！”

　　一见那些扭曲的脸，秋月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真是有好事之徒。

　　•

　　这里是壬生狼的老巢，新选组屯所——
　　督察山崎烝报告着‘在小巷里又有数人被袭击了’，一旁的一番组组长冲田总司开玩笑似的在一旁说道‘反正被袭击的都是这条街的恶棍，为民除害这不是正好减少了我们的工作了么？’的时候，土方岁三气的差点一下子捏断手中的毛笔。
　　“怎么可能好！”笔杆被狠狠地摔倒了木桌上。

　　虽然都是□□，只是作为保护治安的立场上，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
　　更何况那个芹泽搁下了狠话——‘放任其猖狂会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地位，要尽早清除掉。’

　　在胡同里找到的那些人，无一不是重度昏迷，其中还有打着‘尊王攘夷’的名号在城镇上胡作非为的浪士。倒真是如总司所说，省了抓他们的麻烦。

　　新选组的干部们汇聚一堂。
　　副长土方头痛地扶着额头，总司感到很有趣的微笑着，平助戳了戳旁边的新八，被后者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脑袋，原田在一边闭着眼似乎考虑着什么。
　　这样子过了好长时间，坐在旁边默默无语的紫发男人拿起刀站了起来，拉开门向外走去。

　　“啊咧？今晚轮到一君值班了吗？”
　　“嗯。”

　　此人是斋藤一，新选组三番组组长，一刀流剑术达人。
　　顺便一提，他是个左撇子。

　　“是吗？那小心一点，那个‘人斩先生’可能会出现哦。”
　　“我知道。”

　　说是‘人斩’，也不过是代号，实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利器所伤。只不过，从被袭击的人的伤势，的确都是以非常残忍的手段完成的。比如说，被拧断了胳膊腿或者被打断了几根肋骨之类的。

　　所幸，没有一人伤及性命。

　　但所有的被害者的脖子上，全部都有一个清晰地牙印。像是被尖锐的牙啃食过一样。
　　对于这一现象，新选组的高干们心里有数。但在所有条件都是未知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去猜测什么。

　　斋藤拉上门，向今天的‘犯罪现场’走去。
　　总司玩味的看着土方，像小孩子一样抱怨着：“凭一君的实力没准今晚就会抓住凶手哦，啊啊真是没劲，我也想一起去呢。还可以顺便砍死一两个浪人。”

　　土方很头大，现在最想立马就抓住犯人的是他。但是以斋藤的实力，似乎交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每天都会有这么多事啊？！

　　•

　　“啊啊——”

　　一声凄厉的喊声撕裂了寂静的夜，在巡街的斋藤心里警钟大作，立即带领队员向发声地点跑去。

　　可惜为时已晚，待他冲到那里时，只见几个浪士倒在地上。他们中间有一个站着的人影。沾着血的亮银色的发丝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斋藤握住刀柄，眼中闪过警备的神色。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斋藤的到来，缓缓转过身。
　　他看见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朦胧而神秘。

　　仿佛是超脱这尘世的清然之物。

　　秋月直直地看着斋藤，而斋藤似乎也没有打算主动出击。
　　应该说，他的戒备心和疑心让他不要主动攻击。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动着。

　　就在斋藤打算放弃沉默的时候，突然看到眼前的人突然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瞳孔变得清澈。她惊恐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又看了看三番队队员，颤颤地退了两步，飞也般逃走了。
　　斋藤立马追了上去，但是在拐过墙角之后，他发现刚才还在追的人蒸发一般的消失了。
　　他没有放松警惕四下寻找，结果是扑空一场。就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那么他刚才看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此时的秋月的长发已经褪去了耀眼的银色，她蹲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要说为何她的仪态会变得与常人不同，那是因为她并非人类。

　　她是一只‘鬼’。

　　等她缓过神来，看到双手沾满的殷红，立马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又来了，这个月一直都是，遇到血就无法停止的冲动。
　　——她的身体，在渴望鲜血。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伤害了这么多人。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很是让人不快。
　　她撑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一步步往回走。

　　月黑风高。
　　今晚，又是一场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