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墨青绸香》浅浅里

15、第十五章

　　走至阁楼前，见阁楼中烛光闪耀，幽幽烛光映着竹子的叶片，散洒在地上留下稀稀疏疏的影子。
　　“阿青。”浅墨初站在阁楼上的窗口旁唤我，浅浅地笑着。

　　见他唤我，我便马上走上了阁楼，生怕他会因为我回得迟了又来惩罚我。好吧，我内心十分承认，有些许怕浅墨初，虽然他长得实在很好看，而且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不知是什么时候会吃了他的亏，你还无处报复去。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是，主子，什么事？”我快步走到浅墨初面前，因为衣袍过大，中间差点摔倒。

　　“不必如此冒冒失失的，若是摔了，我还要替你看伤势，我可没有那个精神。”

　　原本好心的话，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得让人觉得不是滋味呢，不过我连他一天侍女都没当到，他却帮我治疗我的病，心中在怎么说都是感激的，也不大计较这些让人实在无语的话。我看着他，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谢谢你，子衿湖的水很有效，我感觉我泡在里面的时候睡意很浓，这是曾经未曾感觉过的。”

　　扯了扯宽大的衣袍，心情略微愉悦，我脸上的笑容维持着。

　　“哦？那么阿青拿什么来感谢我？”浅墨初似笑非笑地道，目光流连在我的脸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拿什么感谢？这个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貌似我什么珍贵的东西都没有，拿什么感谢倒是有些好好去深究一番，但是此时实在是没有想出，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不知道，我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感谢你的。”我诚实地望着他，语气十分真诚。

　　浅墨初低头略为思索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眼中溢出的愉悦证实此刻他的心情很好。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缓缓伸出手帮我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因为之前头发全湿了，此时还未干，湿湿的头发贴在我脸颊有些不适，见此时浅墨初帮我拨开了湿掉的头发，随即对他感激地一笑。理完了我的头发，放下手后，便道：“人间常有故事，救人于水火之中在凡间喻为大恩大德，不论是上至皇族还是下至百姓，若是有心，是要用这一生来报答的。在九天过得淡然之时，我对这些故事也是有些喜欢，时常看看人间的欢喜事，此番我亦尚有兴趣。”

　　我没明白浅墨初的意思，看着他待他继续说。浅墨初突突转了话题，道：“阿青啊，你今年年岁几何？”

　　我歪着头疑惑地望着他，虽先前他几番弄得头发，我竟也未有曾一丝抗拒感，就想到曾经云霄洛最爱帮我理我齐腰的长发，那时我是那般依赖喜欢他，所以也没多少想要抗拒的心态，反倒有丝丝欢喜，而此时我和浅墨初相识一天不到，却也不抗拒，我自动认为这是因着我原本就有些怕他，和着他那漂亮的脸我是极为喜欢和欣赏的，况且此番他的抚弄亦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感觉，就随他了。不过他问我年龄倒让我有些不悦了，浅墨初问这个干什么。虽然年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九天八极之地的女仙们的适婚年龄应是两万岁，但是我因为之前闹出那样的笑话，这九天八极之中就没人敢向我阿爹阿娘提亲。于是现在自己都整整三万九千岁了，也是剩得个干净，若要把年龄透露出来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但转念一想，若是我不回答，不知道这腹黑浅墨初该要如何让我过得不是滋味，毅然决然地带着豁出去的心情老老实实地答道：“三万九千岁。”

　　浅墨初听到答案后，挑了挑眉，望着我竟生生地笑出声音来，“看来阿青年岁也不小了，这般年纪也该许配人家了。”

　　我满脸羞怒，“没嫁人怎么了，别人要娶我，我还不乐意呢！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浅墨初笑得更加欢快了，看着他满目的笑意，丝毫没有初见那般的威严，不仅这样，这厮还腹黑得紧，我想若是哪个不小心惹了他，定是会死得相当惨。

　　“看来阿青的眼光很高，你可有什么标准？”

　　“什么什么标准？”我楞了一下。

　　“想来阿青定是还没有遇到符合你标准的人吧？不然也不会整整过了近两万年仍然待字闺中啊，”

　　我听见此话，心中不免有些自嘲：哪里是没遇到符合自己标准的人啊，明明就是自己看上的人看不上自己，还弄出九天八极之地的神仙们谈论了很久的饭后茶前的笑话来。想到此处不由低头微微苦笑，片刻后，抬头面色恭敬地看着浅墨初。心想这些毕竟是自己的私事，并不愿说与浅墨初听，于是微微曲了曲身说道：“主子这番话有些不妥，我原本就是一介侍女，本职就是好好服侍主子的，嫁不嫁人于我没什么重要的。”

　　浅墨初低哑着声音，道：“你这脾气，你家主子受得了么，见你好好活了这么多年，也真真是你家脾气太好了。好吧，且不说这些，现下看你也没说清楚自己有什么标准，若是要感谢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思索了一下浅墨初的话，肃然望着他。

　　“这般说，你定是有了想法，我也省得去想怎么感谢。你只将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便好，我若是有，一定不会拒绝。”我暗想，自己身上确确没有什么珍贵值钱的东西，浅墨初究竟是要了什么我也不会吃亏。

　　浅墨初定定地望着我，声音轻柔，“阿青，你是太笨了，还是怎地，我说得清楚，你偏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么？看来我近些日子我运气实在好不到哪里去，竟收了一个这么笨拙的侍女。”

　　无视他的贬低，我心中有些疑惑，“你要说什么？我真的没有明白，如果你想说什么就表达清楚一点，我也不是承认自己笨，但是你在这里貌似和我打哑谜的谜底，我也真真未寻到。”

　　浅墨初闻言，笑道：“也罢，今夜兴致甚好，与你说笑而已。”

　　我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这般奇怪的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幸而我也不是心思多的人，若是心思重了，在他面前定要活活累死。再加上我本也是极懒的人，世事能不去多想就不去多想，便也不再深究下去了。

　　“我现在很有些乏了，主子，请问这会儿，我能去睡了吗？”我先前被那只叫念奴的凤凰惊扰消失的睡意，在与浅墨初的说话中又悄然上升了，现下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进入梦乡，好久没有如此深的睡意了，真真是要好好睡上一番。

　　浅墨初闻言嗤笑，“我这主子还未歇息，你这侍女倒先叫累了，看来你从前学的礼数没学好，但在来我这儿，可不会养出你这般不知礼数的人，以后的日子确确要好好教教你那些礼数，省得你以后出了门丢了青篱居的脸。”

　　九天之地我原知就是个十分重视礼数的地方，比八极之地的制度分明得多，可是这礼数多了反而显得不自由，禁锢得人紧紧的，失去了神仙们的洒脱。

　　我盯着浅墨初的红衣，有些无奈地想，不会吧？虽然今日才见到你，可是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反映出你是个什么样的神仙，虽未品行不良，但也是整人的时候不手软的主啊。若是在你这里学礼数，我岂不是要生生脱了一层皮才能回到我的青黎山享福？

　　然而想归想，万万不敢说出来，只能苦着脸望着浅墨初，搭话也不是，不搭也不是，他绝对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好像是见我此刻十分为难，浅墨初终于大发慈悲地说道：“罢了，想睡觉睡吧。”

　　我听见这话高兴不过片刻，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今日才到这青篱居，我睡哪？

　　“那个，呃——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浅墨初看了看我，原欲离开的身子站定下来，等着我继续说。

　　“我睡哪里？”

　　浅墨初了然地笑了笑，道：“你随我来。”见他这么说，我十分欣喜，心情愉悦地跟着他进了里面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