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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世间,情为何物 ...

  •   她挥退了身边的宫女,背对着他,“不用了,朕今日想睡御书房。”
      “陛下放心,臣夫让宫女收拾了繁景宫,今晚臣夫就住那,晨雯宫是陛下的,该由陛下来住才是。”他无风无浪的脸不带一丝波澜,语气轻柔一如往常。繁景宫是一般的妃子才人住的宫殿,若是女帝,那也是给男妃住的宫殿,何时要他堂堂皇君委身住下。说出去还以为这皇君失宠,被陛下降了级。
      两人的空间沉默地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就如平日里他们同房,皆是无语那般。沉默终须一个人来打破,“罢了,你莫要去昭和宫了,朕回晨雯宫。”慕容紫玥转身向他,与他擦肩而过,先行一步回了宫。
      他心中一凛,这样的方式,倒像是在逼她。
      回了宫,慕容紫玥诏了宫女宽衣,晨玉只在一旁看着。两年来这些事都是他做了,如今看着别人做,倒是有几分不习惯。烛光里,慕容紫玥的一双眼睛甚是好看,只是那双本该熠熠生辉的眸子,此时却黯淡无光。在帏帘边伫立许久的人转身要离开,动作轻微,似不想被察觉。但终究还是被察觉了。
      “你这是要去哪?”
      背对着他的人突兀开口,身边的宫女已经将她的龙袍宽下,一袭青丝垂于明晃晃的里衣间,外表温柔似水。
      晨玉回身,“臣夫还是去繁景宫罢。”
      “朕叫了你不要去,你没听清?”她依旧背着他,语气冷冷。挥了挥手,让服侍的宫女下去,慕容紫玥便上了榻,掀了被子,侧身睡在最里面的位子。
      他站在原地,还在想着怎么与她说清楚,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不好睡在同一张榻上。
      “快些把烛火吹熄了,太亮,朕睡不着。”
      他闻言立即反应过来,轻步过去将烛火吹灭了,踌躇再三,还是宽了衣,在平日里睡的位子躺了下去。同床异梦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就算真有一天,她厌倦了他,甚至到了不想见到的地步,也许还是睡在同一张榻上。
      如今天下三足鼎立,以上官梓颀统治的昊国最为强大,郢国与怳国紧居其下。
      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便是怳国的皇位之争,几月前怳国的国君一夜暴毙,不巧的是皇帝在位时并未立储君。早在三年前便说要立,只是膝下的几位皇子解释人中龙凤,一时难以决定,便留他们在身边观察。哪知,还未等到几位皇子有人脱颖而出,便与世长辞。
      怳国的几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唐瑛,五皇子唐瞿,八皇子唐枢。
      听闻近日这几位皇子为了皇位反目成仇,正想着聚集兵力以武力夺得皇位。怳国朝堂乱成一片,三位皇子互不相让,大有一国三分的局面。
      那一日,慕容紫玥直奔宋月明的寝房。
      宋月明持了一壶细颈的白瓷瓶,正欲为自己右手的空杯倒酒。突然的巨响让他回过神来,是慕容紫玥踢门而入。
      他顺手将杯子和酒壶放在矮几上,起身上前一步,正要拱手行礼。
      一柄冰凉锋利的剑直指过来,架在了他的脖颈处,一片冰凉意蔓延。
      “你到底是谁?”慕容紫玥冷冷地问,清净无暇的眸子透着凛凛杀气。
      被剑锋指着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陛下该是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朕要听你亲口说。”
      宋月明勾唇一笑,“那陛下是要听什么?”
      “身为怳国五皇子的你不好好地筹划自己的夺位大业,为何要潜入朕的皇宫?!”
      “那若是我说我想借助陛下的权势,不知这样算不算得上是理由。”他好整以暇,脸上的那一抹笑意不曾褪去。
      “你凭什么会认为朕一定会帮你?”
      他轻笑,扬了扬下巴,“凭你喜欢我。”而后他又顿了顿,“本以为是这样的……”
      “荒谬!”她将剑刃逼近他的脖颈一点,一丝血迹便随即显现。
      不等那剑再逼近一分,慕容紫玥手中的剑蓦然松开,一声清脆的金属落地声甚是清响。在外守候的侍卫听到声音便冲杀了进来,此时,帏帘后又冲出四个黑衣人,看来是宋月明的下属。几位黑衣人便与迎面进来的侍卫缠打起来,刀剑相击声中,一个黑衣人挡在宋月明前面,道:“请殿下先走,属下来断后。”
      宋月明在黑衣人身后,对着侍卫身后的慕容紫玥扬声道:“紫玥,我想日后我们还是会见面的。”
      慕容紫玥宽袖一抬,直指宋月明离开的方向,对着前面的侍卫怒声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快将反贼拿下!”
      侍卫紧追宋月明,黑衣人聚成一排将侍卫挡在前面,双双互打起来。铿锵的刀剑声格外刺耳,惨叫声混在一起像是战场。
      黑衣人的武功高强,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已有一半侍卫死于他们刀剑之下,眼看黑衣人占了上风,而御林军还没到。
      慕容紫玥方才捡起地上的剑,一位黑衣人便铺天盖地刺来。慕容紫玥横剑挡了回去,黑衣人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攻击。砍过来的剑力度太大,慕容紫玥连连后退,以她的功力实在难以应付。
      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陛下!”
      应对黑衣人根本没有空隙可以去分神,哪知门口那个人的出现却令她分了神,她怒道:“你来这里作甚!快走!”
      黑衣人趁她偏头之际,剑尖一挑,便将慕容紫玥手中的剑挑开,雪白的手腕多了一条血痕。黑衣人毫不满足,嗜血的眼神似修罗场的鬼神,锋利的剑直指过来,正是要往慕容紫玥的心口部位。
      慕容紫玥来不及躲避,只由得黑衣人的剑势如破竹那般刺过来。一声皮破肉绽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陛下!”,鲜血由着伤口汩汩流出,染湿了那一层层的丝薄布料。
      “晨玉!”这是慕容紫玥第一次换他的名字。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的身影挡在了慕容紫玥的面前,将她死死的护在怀里。其实,他不是个高大威武的男子,亦不是硬汉的形象,但是,他要比慕容紫玥高出一个头,身躯瘦弱但足以将他心爱的女子护在怀里,保她毫发无损。
      那刺中晨玉的黑衣人被身后的人一剑穿心,随即歪倒在地,双眼圆睁。
      “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听不到御林军统领的话,慕容紫玥心乱如麻,她的手环上晨玉的背,一片温热的湿意,那是他的血。
      那双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还想护着怀里的人,却是早已没了力气,身子往后倒的时候,慕容紫玥将他稳住了,让他倒在了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她那一身明晃晃的龙袍。
      眼泪随即滑落,滴落在她怀里人的额头。她一双沾满血的手抚着他苍白的脸,眼泪止不住下流,“怎么这么傻?”
      他轻启水色的唇,“因为,臣夫一直都想保护陛下……”
      她太强大,从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在她身边永远是被保护,而想保护她的人从来找不到保护她的机会。也许……只有这种方式可以。
      眼皮太重,他努力想撑开眼睛,看看他这位成婚两年的娘子,终究还是不行,太累,眼皮再也支撑不起来。
      大批的御林军赶到后将黑衣人一网打尽,只是宋月明早已不知去向。
      御林军在京城内外到处搜寻宋月明的踪迹,皇上却下旨说莫要搜寻了。即使搜到了又能怎样……
      朝堂之上,她还是那个坐拥江山,高傲不可一世的女帝。龙袍加身,金冠束发,一双睿智的眸子泛着冷冷的光芒,足以威慑群臣。她太过妖娆美丽,只有那双眼睛能够透着一股凛冽之气,在朝堂之上,她就是君临天下的一国之君。
      待早朝过后,百官散尽,她坐在那冰冷的龙座之上,沉默不语。
      身边的太监小声提醒,“皇上……”
      她回神,赶忙起身,“摆驾晨雯宫。”
      梳着双垂髻的宫女端了一碗药进来,半躺在床榻上的人一张脸毫无血色,视线落在被褥上的龙凤纹上,脑海回忆着前日的那惊险一幕。后来,他记得但是模糊,慕容紫玥说了什么……
      “皇君,该用药了。”端着药的宫女柔声道。
      他偏头,扫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罢了,倒掉吧。”
      “倒掉?”说话的是慕容紫玥,宫女连忙垂头俯身道了句,“参见陛下。”
      晨玉在床榻上行了礼,“见过陛下。”
      慕容紫玥端过宫女手上的药,在床榻边沿坐下,一碗药汁伸到了晨玉的唇边,晨玉不动声色地接过,不待再三思考便将那一碗苦的不像样的药汁往嘴里灌。

      一碗药喝完不过半响,慕容紫玥将空碗接过,顺手递给旁侧的宫女。
      慕容紫玥挑眉看他微微难受的脸,“怎么,觉得苦?”
      晨玉紧闭着唇,摇了摇头。下一刻,慕容紫玥倾身过来,那张好看的脸尽在咫尺,而后双唇相贴。连一旁的宫女都看傻了眼,脸红得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离开了他的唇,慕容紫玥看着他微微有了血色,有几分呆滞的脸,她问:“怎么了?”
      他轻抿着唇,“陛下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臣夫。”
      慕容紫玥将连偏向一边,良久她才答,“你这张脸——太花俏。”
      旁侧的宫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着实是失礼得很。好在,皇上和皇君无暇顾及,不然这宫女可要受罚了。
      晨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不解,“陛下说的花俏是何意?”
      慕容紫玥忍俊不禁,她回头看着他,手指点上他的眉心,“你这张脸太好看,若是正眼看,那朕岂不是无心处理朝政了。”
      他微微红润的脸越发红润,似要将下巴埋进脖子里。
      她为他掖了掖被角,旋即起身,“你好好养伤罢,朕先去处理一些政事。”
      他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满是宠溺。
      慕容紫玥出去了,方才在一旁的宫女看过了全过程,这个宫女便是晨玉的贴身宫女,是随着晨玉进宫的。这下慕容紫玥一走,她便咬着唇欣喜道:“皇君,太好了,陛下她……她……”下面的说不下去,小宫女涨红了那一张微微圆润的脸蛋。
      眉梢微微挂了浅笑,晨玉柔声道:“你先下去罢,本宫想要睡一会。”
      “是,皇君。”
      那是半个月后。
      慕容紫玥一回到晨雯宫,便看到书案后持卷静读的晨玉。首先有动作的是晨玉,他起身,立即上前问了安。
      慕容紫玥一边向着梳妆台走一边道:“你的伤好了,怎么就下了榻?”
      晨玉挥退了要来为慕容紫玥除下金冠的宫女,“还是本宫来罢。”
      两位宫女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晨玉亲自为她将束发的金冠取下,一边道:“养了半个多月的伤,已经痊愈了。”
      “那太医怎么说?”
      他从台上拿起檀木梳,为她梳理那一袭青丝,“太医说没什么大碍。”
      “真的?”
      他捻起一把发丝在手中,上好的檀木梳从发根梳到发尾,他柔声道:“臣夫怎敢骗陛下。”
      片刻过后,慕容紫玥起身,他将檀木梳放下,默契地为她宽衣。这样的事每日重复,总共做了两年,早已熟稔,闭上眼就能做到。
      将她身上繁重的龙袍宽下,搭上桧木做的衣架子上,他转身看到还没有上榻的她。若是平日里,宽了衣后,便要上榻的。而后,晨玉便要去将灯火吹熄。
      晨玉微微携了笑的眉眼甚是销魂,“怎么了?”
      慕容紫玥拿过她放在身侧的手,放在交领的前襟,“两年来,你从来不曾为朕宽过这件衣裳。”
      晨玉手一抖,一时不知所措。
      “你害怕?”慕容紫玥挑眉,殊不知,在文武百官面前镇定自如的慕容紫玥此时亦是心如雷鼓。到底谁害怕?!
      他白玉般的脸染上了绯红,站在一起,他比她高一个头。上前半步,晨玉轻揽过她的肩,她偎进他的怀里。
      他声音微微颤抖,是惊是喜?“臣夫一直以为,陛下厌烦臣夫。”
      慕容紫玥抬手,环上他的背,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厌烦?朕还一直以为是你厌烦朕。”
      他加了力度,将她搂紧几分,“怎会,臣夫怎会厌烦陛下。”
      呵,那倒是,两年前,丞相府的公子不肯入宫的说法便是他心中有良人,坚决要与自己心中所爱的女子长相厮守。谁知,这一切竟是虚的,什么心中良人,什么长相厮守,都是假的。不肯入宫确实是真,但是终究入了宫之后,相处下来便觉得此生如此才真正是不悔。
      两年的同床异梦总算是有个终结,黄色为帏帐后便是缠绵的身姿,呼吸绵长间一夜春宵苦短。
      待第二日的晨光咋现,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旁侧那副如画中仙的面孔,他早已醒来,平日里都是他醒过来的。
      “醒了。”旁侧的人柔声道。
      “嗯。”她看着他的那一副眉眼,“你这张脸还是太花俏,看着便不想去早朝。”
      晨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世间,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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