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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孙小官人气得又一次站起来,哆嗦着看样子要晕过去,那个老汉无措地扶着他。赵宇端起茶杯,看了一眼慧成,也不说话,径自喝了一口茶。

      慧成马上站起来,整理了下僧服,临出门前回头问赵宇:“施主想自称何处人士?有何字号?”

      赵宇沉思着慢慢说:“常州赵宇,字……林西。”李越似乎觉得赵宇脸上现出一瞬悲痛之意,但马上又恢复了他平素的安然神色,李越以为那是赵宇对常州屠城的感怀。慧成嗯了下,跨出了厅门。

      李越旁边的少年开始八卦:“哼,肯定是那些孙家的族人,看着分不到家产了,就来闹了。”

      外面慧成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有人骂道:“你这秃驴!到这来骗钱。”

      慧成说道:“孙二施主多福。出家人不打妄语,吾等化缘从来明告,上次施主所施两枚铁钱也绝非所骗而来。”有人嘻嘻笑了。

      又有人喊道:“人说孙小官人竟然好了,今天还见了许多客人,大家谁不知他就要去了,如此起死回生,非妖既邪,秃驴不要狡辩!”

      慧成又宣佛号,说道:“孙小官人福缘未尽,怎可咒他行将死去?那位医治他的,乃常州赵宇,字林西,曾是位出家之人,见世间苦难,当此国危之时,没有隐藏深山,反而还俗为医,行走江湖,为人解病痛医疾患,可是世间少有的大善人。诸君万不可造下口孽,以免日后受拔舌之苦。”话语一出,语音嗡嗡响,喧闹声少了大半。

      可有人突然高声讥讽道:“可谁能保证他不贪了孙小官人的钱财!孙小官人势单力薄,吾等要帮帮孙小官人,莫要让什么歹人趁了机会!”

      有人不快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这世道,如果能在山里待着,还出来干嘛?怎么会是歹人?”

      有声音道:“那可不见得,有人就是假模假式,趁着国难大发其财……”

      慧成大叹了一声道:“诸位施主有所不知,赵施主与人有约,行事匆匆,本该今日早上启程,可他说要开半日义诊,为城中百姓疗治,分文不取!现今看诸位施主如此见疑,吾这就劝他们不必义诊,即刻离开就是……”

      “诶,别呀!我父亲这几日正不舒服呢!还说要找郎中。你们孙家的别在这里闹……”

      “对呀,人家治好了孙小官人,还有错了!和尚,你莫听他们的,吾现在就去让人抬了我弟弟来,你们千万别走啊……”

      慧成为难地说:“可是,这几位施主方才的言语甚是不妥,还说吾等是奸细……”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谁不认识你呀,澄月寺总来化缘的,第一老实的和尚!”

      “正是!欺负这么老实的人,你们可要当心现世报的!”

      “能为大家免费治病的,怎么能是坏人?!他们这是想夺孙小官人的家产,被人家误了,迁怒于人,你可劝那常州赵官人千万莫气……”

      “对对,不看病的可先离去……”

      “走开走开,排排好,我是先到这里的,给我娘占个地方……”

      “怎么是你?明明是吾!你讲不讲道理!”

      “别吵别吵,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应是洒家……”

      慧成说道:“请诸位施主稍稍等候,我这就去请他们。”

      慧成走进来,不好意思地笑。赵宇点头,“你怎么知道我要义诊?”

      慧成挠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施主大概该这么着……”

      赵宇微笑:“知我者,慧成也。”

      从李越的角度看,义诊是失败的。

      此时南宋城市化已经相当规模,临安(杭州)曾达一百二十万人。小小的宜兴城镇里也有五万居民。来个十分之一就是五千,还好,幸亏没有传播媒体,也就口口相传,但就这样,也有数百人前来。

      慧成说了义诊不久,孙家的庭院里就乱七八糟地挤满了人,门外街道也是人群拥挤。孩子哭大人叫,乱成一团。孙家老汉和那个八卦少年在外面连喊带跳地维持些秩序,但无异杯水车薪。孙小官人大病初愈,见这么多人冲击他的宅院,破罐破摔,撒手不管,锁了内宅院落的院门,回房躺下由他的女人去照顾了。

      最后只有慧成死死地把了门,不让人进来,等着赵宇的指示。李越和赵宇躲到角落,手忙脚乱地找出了十几粒胶囊,放在一个罐子里,用凉开水里化了。他们怕影响了药效,没敢用茶泡也没敢加蜂蜜之类的任何东西,尝起来就是带了点儿怪味儿的白开水。李越边搅合水边说:“我说赵宇,这简直就是符水了,能有用吗?你肯定大家不会说我们是搞封建迷信的骗子?”

      赵宇说:“你可以不相信封建迷信,但你要相信科学。这是常见病胶囊,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李越知道,人类破解了大多数的基因密码,了解了基因相互之间的作用和关系。受中医的启发,对常见病的治疗再也不是靠外界药物对肌体或者病毒细菌的作用,而是对有关联基因及其链接进行刺激,让身体产生近似抗体的成分,从内部战胜那些细菌病毒对身体的攻击。虽然不能治疗癌症之类的,但一般的病患,从感冒胃炎到肺病肝炎,都能治疗。李越发愁:“这么化开了,用量够吗?”

      赵宇说道:“小病应该够了,大病也应该让他们服用后感觉舒服些。但是你有一点儿说对了,喝起来就像白开水,这样不好。”赵宇也皱了眉头。李越明白他在愁什么:人是有强大的心理力量的,人类已经多次以实验证明,人的心理作用可以治愈像癌症那样的严重疾病,也可以把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活活吓死。

      过了会儿,赵宇对李越说:“我们先给他们喂了药,然后你要对他们说,今天回去好好感觉,如果是觉得好了,明天就到孙家来取一丸药,那是能巩固身体的药,对身体大好。如果不觉得好了,就不要来孙家了。我们不是仙人,医术有限,不能百病皆愈。”

      李越佩服地看着赵宇:这是简直是心理战。若是平常,人们可能会对药效百般质疑,但是如果能再得一次药,大家会尽量暗示自己感觉好了些。这种正面心理会加速身体的康复。至于得到了第二次药之后,还没有病愈,那就是他们的药真的没治好,也就是赵宇说的医术有限,该是可以原谅的了。

      然后,赵宇面带微笑地坐在桌子后,让慧成一个人一个人地放进来,走一个再放一个,别拥挤而入。慧成一边念佛,一边挡人,还要把想从窗户爬进来的大人小孩一个个推出去。

      赵宇面带微笑,装模作样地给人家号号脉,看看舌苔,翻翻眼皮,然后示意李越给对方喂一勺水。看着如果严重了,就喂两小勺。李越尽量让对方仰头,不让小勺碰到人的嘴唇,实在不行了,就在手边的盐水罐里洗洗小勺,祈祷他当护士的母亲千万别知道他干的这些不卫生的事儿。可又想到,他们如果改变了历史,他的母亲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半忧半愁里,李越一遍遍地叮嘱着要离开的人:如果好些,明天再到孙宅取药……那些赵宇嘱咐的话,直到他口干舌燥,嗓子生烟。而赵宇则视对方情形,说些:今日不可饮酒,多加休息,清淡饮食之类的养生之语,后来声音也越来越小了。等到他们把药水都快用光了,外面的人也终于稀少,时间已是下午。赵宇示意慧成,慧成对外面的人一个个地劝着,最后清了院子,关了大门。

      几个人在厅中坐下,一个个精疲力竭的模样。赵家老汉去桌子上拎了下茶壶,早空了,他看那个少年,那个孩子哑着嗓子说:“看我干吗?我才不去跑腿了!我累死掉了!”

      赵家老汉说:“若是让你家老爷知道……”

      少年哭丧着脸站起来,接了茶壶道:“你那老婆子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把后面厨房弄得那么脏!”

      李越一听差点要吐,他早上吃的那些东西!赵宇也面色灰败,老汉似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忙说:“那些吃食都是外面买来,吾家现下就我的老婆子在当厨,不能料理许多……已经放话出去了,会尽快找人来。”他转头骂那个小厮:“那就去你府中取茶来吧!”

      那个少年哭丧了脸,拎着茶壶要走。赵宇看他说:“不可对他人多嘴。”

      少年眼睛一亮,忙点头,来了精气神儿,快步走了。李越心说,你这不是提醒他吗?他肯定去说东说西去了。

      孙小官人由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扶着走了进来,精神头高昂地说:“义诊完了?在里面听着甚是热闹。”

      孙家老汉叹气道:“小官人,窗前的月季都踩没了。”

      孙小官人坐下,示意那个女子离开,对老汉一笑,“没了再种呗,这么大的人气,求都求不来。赵官人明天可还是要义诊?”

      赵宇摇头:“我们明日一定要启程了。”

      孙小官人应了,对老汉说:“赵官人说要还俗,临行要备下常服和散钱。”老汉应了。

      赵宇说道:“今晚我会留下药丸,明日有人来索时,一人一丸可也。”

      孙小官人问:“可是需要向人募些银两?”

      赵宇摇头,“说是分文不取了,自然不收银两。可是要言说,这是常州赵宇所施。你现不必多言,日后如有一日,常州有难,那时可用我的名义,为常州募集粮草。”李越到此时终于明白了赵宇的深谋远虑,只行一招棋,却照顾了好几步。

      几个人正说着,听外面大门处有人大声问询,孙小官人一皱眉,说道:“难道又是那些族人?”他对着赵家老汉说道:“去看看,如果是他们,就不要开门了。”

      不一会儿,赵家老汉引着一个走了进来,来人四十来岁,三缕黑须,面皮白净,穿着一身灰色常服,明显是富裕人家。他先向孙小官人叉手行礼,又对赵宇等几个人都行礼致意,口中说道:“恭喜孙小官人,贺喜孙小官人,病体大愈,后福无限哪!”

      孙小官人也笑着回礼道:“多谢刘大官人。”他向赵宇等人介绍到:“这是宜兴有名的富户刘大官人。”那位刘大官人忙摇手道:“哪里哪里。”李越已经很疲乏,懒得应酬,就向赵宇眼色。赵宇起身,施礼道:“请刘大官人恕吾等……”他还没说完,那位刘大官人赶忙止住了赵宇说:“吾一来是为了贺喜孙小官人痊愈,二来也是为了感谢常州赵官人。我父常年哮喘,今日只一勺药,就觉大好,回去后赞不绝口,一定要让我来致谢。”李越想这义诊才结束多久,看来那个人他肯定给了两勺药。赵宇还是站了起来,只推辞道:“刘大官人太客气了,吾等暂且告辞。”

      刘大官人急了,再次拦住赵宇,有点儿尴尬地说:“赵官人留步,吾实有事想请教。”

      赵宇示意李越,两个人又坐了下来。

      知道赵宇急着要走,刘大官人也不好太兜圈子,说道:“赵官人在外走动,可是知道蒙元的近况?”

      赵宇微蹙眉,小心地说:“只知丁家洲宋军未战即败……”

      刘大官人一声长叹:“是啊!只因那孙虎臣将军方一交战就逃往自己小妾的船只,大家喧哗‘步帅遁矣。’于是诸军皆溃!”

      赵宇点头,“据人说姜才将军收兵入扬州,元兵乘胜攻扬州,姜才使用三叠阵战于三里沟,胜了。又与蒙元元帅战扬子桥,日暮兵乱,肩中流矢,姜才拔矢挥刀而前,所向辟易,也胜了。”李越知道赵宇这简直是在逐字逐句地背诵历史,不禁叹服他的记忆力。

      刘大官人摇头,“蒙元大军压境,岂是姜才这等偏将能挡。”

      李越却知道就是这个偏将姜才,面对强大的蒙元,反复抗战,至死不降。

      李越不禁插嘴道:“那么刘大官人觉得谁能抵挡蒙元?”

      刘大官人继续摇头,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说:“要吾说,实在无人……不过,吾听人云,元朝皇帝忽必烈元派使者至江南广泛搜罗儒、医、僧、道、阴阳人等,以利日后治理……”说到此,他停了下来,看着赵宇的脸,等着赵宇把话接过去。

      赵宇和李越对视了一眼,这是来为蒙元招生的,李越暗笑,开口说:“可大家均说元兵残忍,北国蒙人屠汉,十不留九。两河山东数千里,人民杀戮几尽。”

      刘大官人啧了一声,“但蒙元杀尽了金狗呀。金帝完颜一族尽数被屠,世间从此再无完颜一姓。蒙元还屠尽了党项族人,灭辽后杀光了契丹人。这些人都我大宋的对头,如此让人甚为快意。”

      赵宇摇头,“可是唇亡齿寒,焉知蒙元不对我大宋举起屠刀?如果哪一日蒙元屠我城池,一城一百四十余万尽死,岂不让人痛哉?”

      李越知道赵宇说的是在1279年,蒙元两次攻陷成都,先后大屠杀,城里的死尸就一百四十万,还不算城外的。元代贺清泉《成都录》中说 “城中骸骨一百四十万,城外者不计”还说“蜀民就死,率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暮,疑不死,复刺之”,就是把人五十聚一群,先用刀都刺死,堆一起,到了晚上,怀疑有没死的,再刺了一遍。

      刘大官人忙说道:“诶,这位官人言过其实了!今春减收,有人说伯颜放粮,多有百姓前往。蒙元已经放出话来,如果不抵抗,就不杀人。伯颜是这次南攻大宋的统帅,他每到一处,攻城之先,总送招降黄榜,声言如果投降,就不杀民众。君也知,蒙古兵丁向来恨那些负隅顽抗者,从来是攻城时有人拿石块打了他们,他们就要杀了全城老小的。现在伯颜说不杀人,是对南人多大的宽容啊。”

      李越很想对他说伯颜攻常州时,驱使着周围百姓去到城外堆土砌墙,然后直接就把人砌死在里面,这样墙才起来得快。还熬人油……你说他要人油干吗?取油作炮。

      就听赵宇低声说:“可吾听说,伯颜云一旦当势,就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

      刘大官人大惊失色道:“哪有此言?!赵官人切莫谎言惑众,耸人听闻!”他的姓怎么也在里面?

      李越却知道赵宇没有撒谎,伯颜成为权相后,真的干了这事儿。大概当初打南宋时受了刺激,被南宋军民的顽强反抗伤了心。南宋都灭了十年了,他还想着灭汉族五姓呢。(《元史》卷三十九记载:元惠宗至元三年(1337年)十二月,“伯颜请杀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帝不从。”)

      赵宇接着说:“我还听说,蒙人治汉,如对牲畜。城池一陷,众民皆为奴隶,被赏赐有功将领。拖家带口绳牵索捆,迁往领地,世代所息之地不保,饥寒交迫,死亡路上,不知可数。汉人所在之地,良田尽失,城池俱毁,能工巧匠被贩于外邦。有时蒙人觉得汉人无用,就把整村落的人投入海中,以得其田地山林……”

      刘大官人脸色有些痉挛,一个劲儿地说:“赵官人请勿以讹传讹,这些都是传言,传言而已……”

      李越明白赵宇在说着历史,可对于这里的人,蒙元在北方的残暴没有发生在眼前,日后元朝将人分为等级,汉人是最下等,对汉人的压榨和抑制还没有到来。人心求稳,有人愿与朝廷共生死,也有人会愿意妥协,只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管他什么人坐江山。

      刘大官人争辩道:“现今元朝皇帝忽必烈重用过刘秉忠,就是汉人,连大元的国号都是刘秉忠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改蒙古为‘大元’而来。此次蒙元南进,领军夺建康者就是张弘范,虽是金人,但血统也是汉人。可见有识之士亦可为蒙元所用,得以大展宏才。”

      孙小官人哼了声,有些发抖,慧成也合什念佛。李越倒是没有生气,他知道这些史实。蒙元一路打来,许多城镇都投降元军,而攻打余下坚守城市的,大多是汉人的军队。最后把南宋最后一个皇帝给追得跳海就是这个血统为汉的张弘范,他一路破关斩将,杀得宋兵大败,还写下了“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这样得意和血腥的诗词。后代也有很多学者专家,指责南宋虐杀良臣,愧对子民,说这些汉人投降或者帮助蒙元灭了南宋就是很好的证明。

      赵宇淡淡地笑了一下,孙小官人立刻对他横眉冷对,倒是慧成示意孙小官人不要说话。赵宇对刘大官人说:“多谢刘大官人相劝,必是为吾等前途着想,也是一番好意。”刘大官人立刻使劲点头。赵宇又说:“我宋虽是腐败,但民众还算安居乐业,未曾有因饥饿而揭竿而起之事也。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连军兵退伍都可得以免税,不可说轻民也。更加之市井繁荣,诗歌昌盛,为我中华不世之大成就。而反观蒙元,视人命如草芥,为试刀锋,可随意斩杀路人。弃老遗幼,无视道德。为夺财富,烧杀掠抢,无所顾忌,有违天道文明。我今不愿归附,无他,心鄙其不良尔。若是蒙元真的能善待我中华子民,容我民众平安乐世,加之倡导人文,鼓励良善,何愁人不尽各自之力,辅佐盛世呢?”

      刘大官人以为赵宇是在找借口,可李越却深刻明白赵宇的立场,赵宇是因为蒙元的残暴有违文明的进程才终于决定出手干预历史,这还真跟忠于南宋没什么关系,可也跟多少人投降了蒙元也没有关系。他就一句话:你蒙元自个儿不能让我信服,用了一大堆反话,一下子,轻蔑了蒙元一把。同时,这话还说得十分委婉,大家没撕了面子。李越吸着气看赵宇,越看越觉得这个人那永远温和的表情有些吓人。

      刘大官人咬了下牙,做出悲痛的样子说:“可如今,大宋势颓矣!兵弱将衰,怎比得正当时运的蒙元虎狼之师!就说这伯颜,攻打阳罗堡时,我宋将士誓死不降,伯颜攻三日而不克,就有术士高人向他说‘天道南行,金、木相犯,若二星交过,则江可渡。’伯颜依言而行,果然打开宋军缺口,一鼓作气,杀得宋军丢盔卸甲,几十万人死伤几尽!只一个夏贵将军逃出来,还是伯颜拦着不让杀他,说让他前去告诉宋人,‘当吾的走使’。这次丁家洲之战,咳! 又军溃如山倒,一泄千里。蒙军有诸多如此悍将,又得天助,我大宋已无人可挡无人可胜了!”

      丁家洲的确是宋军自己败落的,贾似道都督诸路军马十三万,号百万,那逃出了阳罗堡的夏贵以战舰二千五百艘横亘江中,贾似道将后军。伯颜命左右翼万户率骑兵夹江而进,巨炮声震百里!如此声势,宋军阵动,夏贵先遁逃,以扁舟掠过贾似道的船,大喊:“彼众我寡,势不支矣!”贾似道闻之,仓皇失措,遽鸣金收军,众军大呼曰:“宋军败矣!”(那个夏贵很可能是伯颜放回来的叛徒,这么一搅合,宋军完败。)

      赵宇面色如水,可似有一丝悲凉,好久才极轻声地说:“得天相助吗……”

      刘大官人点头苦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元军从汉江入长江,一路东来,沿途城池或降或亡。丁家洲之战后,张弘范如入无人之境,克建康(南京),伯颜坐镇,四方发兵,就是君乡常州,常州知州赵汝鉴弃城逃走,安抚戴之泰已然献城纳降了!”

      孙小官人和慧成都惊愕地看向赵宇,赵宇没有表情,淡然而坚定地说:“那又如何?战事未尽,吾乡常州断不会以降城之名而留青史!”

      刘大官人轻叹一声:“既然赵官人如此说,那么吾暂告退,改日有缘再聚。”

      孙小官人冷淡地说:“刘大官人走好,不送。”

      刘大官人脸上讪讪地走到门边,猛抬头,忙道:“哦,见过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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