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回首不胜悲》灵澜

14、第十四章 悲预痛绝

　　“落儿！落儿！……”充满急切和担忧的呼喊不断地从君澜的口中喊出，夹杂着的颤抖，显而易见。纯真、可爱又调皮的君落，此刻却苍白着小脸，突兀的黑线紧紧缠绕在纤细的颈间，双眸紧闭。无论君澜怎么呼唤，也不再如往常一般，颤微微的抖动着眼皮，冰蓝色的眸子缓缓显露一点一点，倒映出君澜始终不变的充满宠溺的眼睛，满满的映在了君落的眼里。这天下，没有什么比睁开眼看见自己最爱的人更令人开心的了。伸手挂在君澜的颈肩，仰起头，在君澜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然后倚着君澜温暖的胸膛，“嗤嗤”的笑。
　　然而此刻，那双天空般湛蓝、纯净，如大海般深邃、透彻，让人一望便深陷其中。不由自主的追随他的视线的冰蓝色的眼眸，也许再也无法出现，从此消失在这个尘世。而那耳庞也再无总有的脆生生的音线充斥着。怀里的躯体渐渐冷却，而君澜却不想放开，因为一旦放开，他将无法再拥有这曾经的美好。是的，曾经，当君落颓然、虚弱的朝他笑，倒在怀里的一瞬间，他知道，他的世界将如同此刻他所处的地方一样，黑暗、虚无，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什么能再在他的心里激起一丝的涟漪。他的世界将是尘埃一片，他的心将是黑色的，纯纯粹粹的黑色，不会再跳动，所有的所有就停止在那一瞬。恍然之中，怀里的君落莫然消散，银白色的雾气徘徊在君澜的身边，最终渐隐渐失。“不！……不！……”伸手在空中用力的挥舞，试图留下些什么，妄图捉到些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有已快察觉不到的微热告诉君澜，那个小小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不！”君澜喊着睁开眼，从梦中惊醒，望着熟悉的桌椅、屋子。良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粘腻腻的冷汗布满全身，双手紧握，掌心里赫然是四个深深地指印，触目惊心。

　　“滴答……”一滴一滴坠落，在绣被上印出一朵一朵绽放的妖娆的血色之花，淡淡的血腥味混在清淡的檀香漂浮在空中，君澜怔怔地看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他的落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公子？……”门外贴身侍童夷轻叩门扉，试探的问道。
　　“何事？”回过神，君澜一面套上衣衫，一面问。
　　“公子，方才有信鸽前来，照其飞行的方向来看，应是落公子的。”夷顿了顿，继续道：“公子，可是稍后……”
　　“不必了……”吱呀一声，君澜打开门打断了夷的话语，拿过夷手中的信纸，“下去吧。”
　　“是。”转身。
　　“等等——”
　　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已步出几丈远外的夷。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速去准备马车，不！准备快马，快去！”
　　“是，公子。”夷轻声答应。
　　“落儿……”君澜低低的唤了一声，转身关上门坐于桌边，打开手中小小的信纸，仔仔细细的看，原本一脸担忧和愁意的脸上，扬起一抹胜若光辉，又带有清冷的笑。这笑，君落最熟悉不过的，因为，这是他的专属的，别人只是永远不可能见到。人前的微笑，总是带有无意的疏离感。
　　君澜抬头望着窗外漫天飞舞，不知去往何处的桃花。清浅的笑，年年岁岁花不同，岁岁年年人相似，君落的心，总是那么真，不论几许。
　　风轻轻抚过，带着一些泥土的气息，连同空气里来自远方的思念，桌上的信纸被吹落在地，君澜却毫无动作，只是静望着从窗外飘来的粉瓣。
　　地上的信纸，有着秀气的小楷：

　　澜：
　　现见屋外桃花，犹念当年。而今虽通情意，无奈分隔千里，无法与之对饮于桃下，憾也。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而今之日，无须数日，落，即达帝都，与之相会。那时，三人共赴青山，可愿……
　　落儿

　　时不过几许，待与我同归。

　　虽寥寥几语，却字字珠玑……

　　“咚咚……”夷前来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君澜望花欲穿的思绪，“公子，马已备好。”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君澜听闻起身推门，朝外走去，灿烂的日光为君澜清冷的脸庞添了些柔和。
　　“公子？落公……”夷欲言又止，公子脸上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表情，有着愉悦，有着柔和，似乎还带有些期待。
　　“夷，还有何事？”回头询问。
　　“没……没有了……公子一路小心！”心里有些异样，怀着不知名的情绪看着君澜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宫门之口，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此时的他并不明白，那异样的情感，其实是嫉妒，是不舍，也是心动，只是这刚长出来的幼小的嫩芽，即刻被无形意的摧毁，再无生长的可能。
　　帝都大街，君澜骑着云浮奔驰，掀起一路的尘埃，扬扬洒洒。云浮是匹骏马，比起千里马，无论是何处，都特为尤甚。不过两日，便已到达帝都城外。眼前的帝都城外的墓陵，金碧辉煌，显示出了帝王应有的宏伟气势，然而在帝陵旁的子陵，却泛着淡淡的白光，在陵墓的周围形成了一道透明屏障，阻隔了一切妄想进入子陵的人，因为子陵中葬的，是那些还未继位枉死的皇太子。
　　冤死的充满怨恨，不甘的魂魄会游离在这个大千世界，迟迟无法归回轮回之地，得到救赎。而怨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积压，最终成为邪灵的一部分，所以子陵周围皆被帝都的祭司所封印在内，以平息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