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又一年》wulisj13luo

2、第 2 章

　　四·懵懂？
　　故人，想必就是言卿哥哥了。坐在镜前，瞧见自己发上粘了几片花瓣，不由轻笑出声。取下放在掌心，淡淡的粉粉，还粘着露水，娇艳欲滴。窗外便是奇葩艳卉，千娇百媚。忽而眼前便闪现白皓风漂亮的面庞及玩世不恭的笑容。心跳莫名加快，摇摇头，赶走这种不明的思绪。取出脂粉眉笔，细细勾画。
　　“女为悦己者容，不知哪家少爷公子有这般福气，能让我们小姐为伊梳妆。”小如又开始调笑我了，见我不回答，他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让我猜猜，小姐一向是不太接触外人的……莫不是……白少爷！”“小如！不许胡说！”听到他的名字，我的心猛然一震，莫不是自己刚刚表现的太过明显？“小如，你要记住，虽然我平时纵容你，但有些话该不该说，有些事该怎么做，你要清楚。莫要太过，否则我也保不了你！”小如显然被吓到了，她自六岁进安府便一直与我在一起，我们年纪相仿，比起母亲的威严，父亲的漠不关心及姐姐的毫无主见只遵照母亲的吩咐做事。整个安府，唯一没有那层尊卑面具的我便与不谙世事的她成为了更似姐妹的主仆。
　　我叹了口气，我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去压制任何人，但自古豪门之内的勾心斗角不是简单一两句能概括的。就像母亲在我以前的记忆里是温柔娴静的，我喜欢她手心的温度，暖暖的柔柔的，但就在刚刚母亲打了我同样的温度却不在轻柔，而是犀利疼痛的掌掴。人是会变得，对于我们来说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也不可以完全相信。
　　我起身拉起小如的手，“你要记住，以后只做该做的只看该看的。等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你走。”小如闻言吓坏了，慌张给我跪下，哭着求我“小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赶我走。”我有些不忍和自责，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就乱了。扶起小如替她擦擦眼泪“好了，我没怪你。只是……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路过花园，远远看见“啼莺阁”中那一抹白色身影。我能感到他的视线与我交汇。低头平复心绪，深吸口气走过去，缓缓一礼。气氛尴尬异常，他轻咳一声率先打破寂静“纤莺，我要走了。”走？！去哪？还回来吗？我们还会见面吗？心里有好多疑问却问不出口。“母亲刚刚来信说家中自小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我来泺城本也是和家里赌气。现在对方知道了，父亲怕事情闹大，要我回去把事情处理好。”
　　“你还回来吗？再过几日就是赏花节了，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或许吧，可这次错过了，下次还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吗？”他的目光如炬，将我包围“为什么不呢？泺城的花始终不会负人，只要人别负花。”我不记得他接下来说了什么，只记得那是的他笑的如沐春风。
　　以及他留在我掌心的纸条的温度。
　　五·心乱何所依
　　走廊尽头便听见正厅内爹的爽朗笑声和言卿哥哥的温暖嗓音，唇角不自觉上扬，心安一如当年。
　　缓缓步入厅内，一一问候。“纤莺，快过来坐，你言卿哥哥刚刚还问到你呢。”我对言卿哥哥微微一笑“是纤莺不好，路上见园中的蔷薇开的尤其好，忍不住便稍作逗留。怠慢了客人，是在抱歉。”“呵呵，纤莺怎又和我这般客气，倒显得我们疏远了。"小的时候我们时常去安府花园玩，我记得那里还有一处小亭叫“啼莺阁”。当时纤莺很淘气，总喜欢站在木栏上捉蝴蝶，结果却一只也捉不到，我和子喻只好帮她去捉，而她总是把我们千辛万苦才捉到的蝴蝶当着我们的面放走。”大家闻言都忍俊不禁，我却脸红尴尬用脚尖踢他。“小妹害羞了，呵呵，言卿呀，再说下去我们纤莺可不依了。”
　　“姐姐！你们在说，我可就走了！”真是的，大家干嘛拿我说笑，“好了好了，纤莺别生气，是我不好。今日我正好带来一件礼物给你，就当赔不是了。”说着便递给我一个盒子，我也毫不客气的接过，“既然这样，我就原谅你了。”“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母亲不满的瞪我。“哈哈，这才是我们的纤莺，和从前一样。”在他面前我永远可以是那个淘气爱玩的小丫头，不用伪装，真好。谢谢你，言卿哥哥。我在心底默念。
　　饭后，娘要我陪言卿四处走走。我们来到儿时玩耍过的地方，石板路坑坑洼洼，墙壁斑斑驳驳依稀可见当年的痕迹，天真懵懂的孩童嬉笑追逐。时光荏苒，经年已殆，当时的少年如今已经出落得挺拔俊秀，容颜可变那人心呢？心底默默叹息，莫名的有些伤感，人终究是要长大的。
　　“在想什么呢？”思绪归位，淡然一笑，摇摇头，“没什么，胡思乱想而已。”他并未再问，只是转移话题“礼物喜欢吗？”“嗯，谢谢你。”“纤莺！”他忽然回身，惊得我差点与他相撞“你要记住，无论将来我做了什么，我依旧是我，因为，你是我今生唯一不舍得去伤害的人。”
　　今生？唯一？我有些迷茫，接下来他的拥抱将我的思绪彻底打乱，十六年来，来自他人的第一个拥抱。言卿哥哥，今后我又该将你放在什么位置？
　　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去的，只知道蓦然醒悟之时窗外已是朗月依依。惊觉自己忘记了与白皓风的约定，慌忙摊开藏在身上的字条“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糟糕，黄昏早过了，怎么办？他会不会走了，匆匆披上外衣，走至院内，还好四下无人，小如被我支走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六·红颜娇羞为君倾
　　月下的湖水清冷动人，晚风带来阵阵醉人花香，虫鸣声声扰人心。此刻，我真恨不得自己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去他的身边，但他真的会在那等我吗……算了，不去想了。
　　终于赶到，却不见那人熟悉的白色身影，苦笑一声，都怪自己粗心，竟忘记了时间。“纤莺？！”背后响起他的声音，犹如天籁。回首，他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还好，我们没有错过，眼眶蓦地一红，似有泪水将要涌出。良久，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对不起。”心绪平复，我开口打破沉寂。“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我……”“没关系，你来了就好。纤莺……”感觉他又走近了一点，心又开始慌乱。暖暖的掌心拂过我的发顶，“你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当年，难道我们曾经见过？我不解的抬头望着他，企图从他眼中寻得答案。然而我失败了，他的眼眸仿若黑曜石般闪烁，牢牢将我的视线吸引。深深笑意映入眼底，他的表情迷人而危险，猛然清醒，刚才那种奇怪的惧意又从何说起？
　　“还记得白蔷薇吗？那年你去陪同父亲去看你哥哥，当时正值蔷薇的花期，我们那里恰巧种了满园的白蔷薇。有一次我去找你哥哥，远远看见花丛中一抹纤弱身影，仿若蝴蝶般动人，虽然相隔太远我并未看清你的面容，但我可以肯定，你是这片花海中最耀眼的风景。”他轻轻牵起我的手，暖暖的温度直达心底“纤莺，你可知只一眼，我便肯定，你是我今生最美的际遇。再次遇见你，虽然我并不知晓你就是我日日牵挂的身影，但望着你，同样的悸动将我的心燃烧。你的身影一如当年办令我痴迷。仿佛我已在这茫茫尘世中寻了你千年。”
　　我的眼中有泪水流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而危险，或许是年少无知的懵懂将自己的心蛊惑，那时的我只看到了便面的柔情与爱恋。“纤莺，我喜欢你。你愿意与我一起历经沧海桑田吗？”我忘记自己是如何回答的，但可以肯定我答应了他，这也注定了我们今后的纠缠牵绊，一切皆是孽缘。“纤莺，此生，我定不负你。”多美的承诺，正如他的怀抱般温暖令我痴迷。十六年来第一次情动，为眼前这个男人，我伸出双臂颤抖着回抱住他，闭上眼睛竟感受属于他的气息“若你肯为我君临天下，我必为君韶华倾覆。白皓风，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此生莫要负我。否则……我会要你万劫不复！”这些话我并未说出口，表面的温情，并无法看透内心的冷傲。
　　晚风徐徐花香醉人，此刻就让自己彻底沦陷。分手在即，他答应我尽快取得家里同意，然后回来向我父母提亲。“纤莺我要给你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婚礼，你会是最耀眼的新娘。等我。”我会等你，守着你的承诺等你……
　　多情自古伤离别，虽无所谓的小女儿娇态，再难过我也很少哭，一路沉默。白皓风将一枚玉佩交与我作为信物，他离开后我表现的一如往常般淡定，没有人觉察出异常。我依旧是那个安静的纤莺,每日坐在窗前读书练字，间或到花园打理一下越发娇艳的蔷薇，只是心中多了一份牵挂。
　　七·蔷薇初现
　　万众瞩目的泺城盛会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到来。今年的泺城比往年更加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发络绎不绝。花为辅料各式酒水点心小吃尤受外来旅客欢迎，百花齐放，千娇百媚，处处醉人心弦。
　　安府上下都在为佳节盛会做准备，几位远房亲戚早早便来到我们家，往年都是母亲和姐姐带女眷们去游园赏花，今年姐姐婚期在即，实在脱不开身，母亲一人又要帮姐姐打理大小事务还要陪姑姑婶婶表姐表妹，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向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也讨厌吵吵闹闹，还好这几日大哥有事外出，我便跑去他房中偷闲读书。
　　这日，刚要趁小如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不想一开门母亲便站在门外一脸严肃的望着我，我尴尬的笑笑“你又要躲到哪去？”“呵呵，娘，瞧您说的，我没躲呀。只是，今日天气很好，我正想去花园坐坐。”听小如说府上来了个做女红的师傅，绣艺了得，几位表姐表妹都聚在一起跟师傅讨教一二，唯有我一人缺席。“去看花用得着带这么一大包裹书本纸笔吗？还是说你打算在花园长住。”无奈叹息，母亲又开始了她的说教，每次都是这套，无非就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家里管教极严，我们是大户人家不能像普通人家一般没教养，我不要求你向你姐姐一样女工女红样样精通，但也应过得去，你看你从小到大做成过一件刺绣吗？要你拿针比登天还难。我不可能管你一辈子，你这样将来嫁人了要如何是好……如此这般这般。
　　对于母亲的说叫我向来是安静的受着，但精神早已神游天外了。“你们兄妹两个都不让我省心，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性子差了这么大，你大哥当年不听我劝非要去留学，还学什么考古，这下子又要去做啥考查，刚在家里安生几日又要外出，你爹又不管。你呢，整日躲起来也不知干什么去了。我是上辈子欠你们兄妹的了，从小到大，没有一日要我省心的。”
　　大哥要出门？怪不得这几日总不见他。母亲还在说教我已无心再听“娘，大哥回来了吗？”蓦地被我打断，娘也愣在那“刚回来，急急忙忙的说有事又要走，饭都不吃。唉！纤莺，你要去哪？今日你姨娘说要你陪她去成衣铺……”“我有事，替我向姨娘说声抱歉。”
　　哥哥的院子与我相隔并不算远，等我终于赶到时，院中只剩一个小丫头。见我风风火火的跑来，正在浇花的丫头显然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放下险些摔在地上的花洒，急忙跑过来给我行礼“二小姐好。”我从未见过这个丫头，想是刚来的，年纪与我相仿“少爷呢？”我怕吓到她，放缓语气问她“少爷刚出门，说是去见一位朋友。”“那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朋友，谁呢？这么急。“少也没说。”算了，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大哥向来如此，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否真正了解过他。从小我与他最亲，但他做的事情或决定却很少对我坦白。
　　我让她先下去，哥哥房门上锁，他不许别人随便进他房间。我取出要是打开锁，房间有些乱被子也没叠好，书桌散乱一片，我无奈叹息，替他收拾一下。枕头旁有一本厚厚的书，我拿起来一看《世界人文历史》，烫金的书面，不带一丝褶皱与瑕疵，显然哥哥极为珍视这本书。翻开扉页，漂亮的小楷写了一首曲“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是哥哥最爱的一首曲，他曾说过将来他要与自己最爱的人寻一处世外桃源就像曲中所写意境，小桥流水，夕阳西下与卿携手天涯。说这些的时候他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嬉笑不拘。
　　从回忆中走出，自觉嘴角呈现温暖的弧度。收敛心绪，末尾并无落款，但我可以肯定字迹并不是哥哥的。墨香犹存，淡淡的，似乎夹杂了一丝花香，很熟悉，是什么呢？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书的尾页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画的很逼真，不知为何，我感到一丝异样，仿佛眼前的蔷薇从画中走出来在我面前妖冶的绽放。蔷薇上也有这种香气，我越发困惑，怎么关键时刻就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花呢？摇摇头平定心绪，从头翻看这本书，并无其他异样。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了，合上书页起身离开房间，但脑海里始终浮现那种香气和那朵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