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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云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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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的冬天,清州城内大雪纷飞,我随着我的母亲,珞国的公主,一同前往那个我从未去过的皇城。
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去,因为平日里父亲与母亲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的。我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她慈和祥暖的语调,一点都没意识到他们这是要把我送进宫里去。
马车碾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声音一直消失在高高的城墙之下,厚厚的车帘被掀开,母亲把我护在怀里,怕被旋进来的冷风冻着。
车下随侍的嬷嬷躬身上前,我也如往常那般伸了手让她去抱,母亲却微微叹息地道:“我抱着阿可去。”
我不知道平日里总是柔柔浅笑的母亲为何会有这般无奈的叹息,但还是噤了声,安静地趴在母亲怀里。
从马车上下来,坐进一顶软轿内,我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我把我学的所有诗词都背了一遍这轿子还没有停下,母亲察觉我的不耐,便哄着道:“快到了。”
我虽然心里不信这话,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皇城,这个我只生活了半年的地方,我对他的印象只有虚伪和冰冷,我不喜欢这里,我也相信我的父亲和母亲不会真的是想把我送到这里来。
初夏,在我与一群皇子们在学堂上读书的时候,我的外祖母亲,珞国的皇太后亲自来了这里,满屋的人在看见那个慈和的女人时,都惶恐的跪地,我自然也不例外。
“阿可?”
听着那慈爱的声音,我从地上起来,走了过去握住了她宽大温暖的手掌,瞧着她摸了摸我的脸颊,温和地说:“你娘亲来了,现在到了宫门外。”
我的心里并没有太大的高兴,因为在上学之前,我已经听那些皇子们再议论着,我要被送到枫华山去。我扬了扬嘴角,乖顺地点了头,我知道我的外祖母,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舅舅都喜欢我这样的对他们笑。
这次来的依然只有母亲,我已经有半年未见过父亲了,我觉得我记得父亲的模样,可再一细想,又觉得脑子里的那个影子很是模糊。那晚,母亲带着我逛了皇城的夜市,这是我第一次从这个皇城出来,我瞧着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人声鼎沸的街道,一切的热闹在我看来都稀奇不已。
我问了娘亲清州为什么夜里那么的冷清,娘亲脸上的笑容有些凝结,只笑了笑便牵着我往前面的热闹地方走去。
十七岁,一道圣旨传到了枫华山,师父瞧着我也是重重地叹息,只转了身子,道:“去吧!”
离开清州已有十七年,再次踏进侯府的那刻,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瞧着母亲那喜极而泣的泪水,还有父亲眸子里复杂神色时,我只淡淡笑了笑,向他们拜了拜。
母亲微微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我知她是觉得我与她生分了,可我也不知在此刻应是怎样的表情才好。
文修常说我这模样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的年纪,瞧着倒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般无力。我只笑笑,也不在意,倒是墨允常常与他为了这件事情理论。我在一旁瞧着,心中觉得人生有几个这样的知己也是不错的。我们六岁在枫华山相识,相伴了十一年,感情自是不言而喻的。
定州之行,我隐隐猜得会有几分不同,因为常年不出清州的父亲,竟然请旨要去定州为那个盟主过寿。
若说年幼不懂事,但如今,我也察觉到清州的与众不同,还有父亲的苦闷。珞国三十八个大城,唯有清州实行宵禁,唯有清州日夜都有官兵巡逻,父亲每日里配着母亲,连侯府的大门也甚少出去过,这次出去,竟还要请旨?在枫华山的时候,我也猜过其中缘由,可总是不愿往深处去想,那样太累。
在看见王明仪时,我微微有些明白过来,父亲母亲这是想与我寻一门亲事。我心中微叹,我的婚事,也不知他们是否能做的了主。
对我来说,男女之事,我当真是并不上心的,墨允年少,不知这些男女情-事,文修却常笑话我,说我在枫华山待的时日久了也像个道士了。
我喜欢文修的随性,也想着学学他身上的洒脱,可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覆着,让我心感疲惫,终是学不来文修的那副天性随意,无拘无束。
来定州的第三天夜里,刚从那盟主的寿宴上回来,在屋里送走了母亲,耳边一直回响着她的话,原来他们竟真是想为我寻一门亲的。心里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夜风中夹杂着温热气息,我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索性穿了衣衫出来走走。
“我倒是不知道这王府如此的仗势欺人。也罢,这玉佩我也不要了,倒是我那封书信,还请府上的这位老嬷嬷还我。”
我倚在合欢树旁,瞧着那女子一脸的不屑,还有语气里浓浓的嘲讽,再看看地上的老嬷嬷那把年纪了跪在那里小心翼翼,便生出些不忍,于是便开口道:“姑娘那玉佩可否让在下瞧瞧?”
院里诸人都看了过来,我缓步走了过去,对她笑了笑。她略有犹豫,打量了我许久,才点了头同意,我瞧着那碎了的玉佩,心中不免惋惜,这么好的玉佩,就算修补了,肯定是不能与原来的那般完美了。
我将实情告诉了她,她眸中的点点希冀瞬间变成了失望。他们刚刚的对话我自是听了进去,也知这玉佩是她认亲的信物,如今这玉佩碎了,便想着开口安慰几句,可话到了嘴边,那个出去寻书信的老嬷嬷就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