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a零

3、三

　　中午的下课铃响了起来，四大金刚一起去食堂吃饭。屁股刚沾上学校食堂冷冰冰的凳子，猴子就忍不住了，满腔怒气化作两手一拍：“妈的！这个沈英蔚，道貌岸然……每次别人说话、搞小动作他怎么不管，就按着我骂！老子来上他的课就是来给他骂的？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老子不姓孙！”
　　八戒刚捞着一块色泽亮丽的红烧肉，美美的放在白米饭上，谁知被猴子说话的间隙一筷子夹走了，一脸闷闷的说：“惹他？你小心变成全女生公敌哟……再说，你本来就不姓孙，你姓秦……”
　　“姓朱名八戒的，老子是你大师兄不？老子就姓孙，是吧师父？”
　　魏豪没发现三个人都看着他，沉默的继续吃饭。
　　嘶——猴子倒吸一口气，把手放在光洁的下巴处捋了几把，做作的吐纳一番之后，说：“依我看，师父他今儿个有点反常……”
　　“这还用你说！三师弟都能看出来。”八戒每每说不过秦棋森，就喜欢挤兑不怎么说话的王逸施。
　　猴子仗义的拍拍魏豪的肩：“看明天我去报一贱之仇，给你乐呵乐呵。”
　　学校的食堂实行刷卡制，每到星期一就是充值的高峰期，好像所有人都生怕会丢卡，喜欢充一个星期内够用的。所以每逢此时充值的窗口才会这样人山人海。八戒一脸愁苦的看着这样壮烈的景观，谁让他非要坚持“人是铁，饭是钢，一秒不吃饿得慌”原则，先吃饭再充卡，结果人比吃饭前更多了。
　　没办法，乖乖排队吧。想猴子每次充卡神不知鬼不觉，但时间都计划的很好。魏豪是有钱人，一开学就充八百。八戒看看身旁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逸施，果然只有他才和自己一样没计划。他叹一口气。
　　“诶，他们两个太可恶了！尤其是秦棋森，上次魏豪要充饭卡，他二话不说就在前排找了认识的人让他插队，这次我们要充饭卡了，他就走了。你说气不气人！真是太他妈……”八戒第一个想到的形容词是“重色轻友”，但又觉得不大对劲……左思右想，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又毫无新意的启用了才用过的，“太他妈可恶了！哼！都说豪哥讲义气，他要讲义气怎么不帮我们呢。我看就是因为我们是没权没势的小人物罢了，他讲义气也得看是谁。你看着我干吗？”
　　王逸施很无语的转过头，一句话把八戒气的半死：“你真的比女人还罗嗦。”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王逸施是也。
　　其实八戒话糙理不糙，至少有一点看的很透彻：大家都是好哥们儿，但是哥们儿和哥们儿间好的程度还是不一样的。平心而论，魏豪确实和猴子要玩儿的更要好一点。但就连猴子，都猜不到魏豪今天沉默寡言的原因。
　　他被一个问题困扰很久了，搅得他今天上课都没睡好觉。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要猜透范瑜莉为什么哭成那样，对魏豪这样一个思维简单的人来说太困难了。但他很愿意尝试，至少这比上课、考试要有趣多了。而且，戳到别人痛处毕竟不是好事，他也该有点责任。
　　在万恶之最的英语课上，百无聊赖又睡不着觉的魏豪拿出一张纸来，细细罗列所有的可能。魏豪在纸上这样写的答案：她作业没做完。不是吧……得出这个这个结论的魏豪自觉荒谬不已，真难想象怎样一个人可以因为区区作业没做完哭成那样？
　　猴子转过头来一副古怪的表情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最无聊的课上一个人笑出了声。幸好他写字的纸放在下面，猴子看不见。
　　他果断在第一个非人理由后面画叉。
　　那么，是因为她家庭困难？脑海里浮现范瑜莉放学后必须去打几个小时的工，然后累得晚上回家倒头就睡的情景……就像灰姑娘母亲死后，父亲找的后妈天天欺负她让她去捡灰尘中的豆子一样，生活压力的累积在那天早上爆发了。而且这还解释了她为什么早起赶作业，推断貌似很合理。如果他想象中的这位现实版灰姑娘如此勤工俭学成绩还那么优异，连魏豪都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看了看范瑜莉脚上的一双蓝色阿迪板鞋，在第二个理由后面画叉。三叶草绝迹后，阿迪生活系列当道，可不是便宜货。况且范瑜莉好像只有那个早上才到校那么早，一般还是和同学们差不多的时间到教室。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成绩那么好，长得又过关，对人也不差……百思不得其解的魏豪敲敲自己桌子的前沿。猴子立马转过头来。
　　“你遇到什么事会哭？”
　　猴子潇洒的一抹嘴：“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和你说正经的。那你因为什么事会伤心？”
　　“你干嘛问这个？”
　　“我……我构思小说，在你这儿取点材行不。”
　　“哎。被喜欢的人甩了，心就碎了。碎的一片儿一片儿的……”打断前面人收不住的演技，魏豪在纸上刷刷刷写道：她被男朋友甩了。
　　写完，他点点头。没谈过恋爱的他果然不如情圣猴子经验丰富，不过他常听说女人是感情动物，表明这个推断很合理。他拿出他久经战场的诺基亚，在百度横条输入“安慰失恋的人的方法”，然后一条条抄在纸上。
　　前排人一声咳嗽，魏豪眼角便瞄到关紧的前门玻璃部分露出亲爱的老班的半个头，鹰一般犀利的眼神透过反光的眼镜片向教室内扫射。他赶忙把纸撕成碎片，随手塞进抽屉的一本书里，然后把笔尖移到桌上。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松一口气后，魏豪决定从今天开始，擦亮自己的双眼，多了解了解另一个性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