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9 Chlo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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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尔放慢了房车速度，小心翼翼地将车子挤进停滞荒废的车群中。
道路的正前方是七横八竖的车群，大约是逃难时被丢弃在这里的车，将高速前方堵了个水泄不通。有些后备箱盖都还没得及关闭，有些的车门大敞着，里面偶尔垂吊下来几只血淋淋的胳膊。不成人形的，带着仅剩下血肉的尸体被丢在车里，或者道边。洲际高速就这样被堵住，留下一片的残迹。
“这到底是……”康纳盯着窗外的车群，久久合不上嘴。
莉安的双手扒在窗边，细细的眉毛皱着，这个地方透着的那股阴冷绝望的气息让人心生凉意，连牙齿都禁不住地开始打颤。
格伦审视着地图，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低声喃喃着，“我们可以原路返回，然后走跨州辅路，但愿那里没有同样的状况。”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行。”戴尔不带一丝犹豫地否决了格伦的提议，“我们的油不够了。”
“啊哦。”格伦耸耸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戴尔确保自己紧跟着达里尔的摩托，眼睛也不断扫视着后视镜，确定房车不要剐蹭到那些七歪八扭地停着的车子们大敞着的车门。
“突突突！！”房车突然开始了震动，似乎是车头方向出现了什么故障。然后房车就自动熄了火，停下了，车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哦，该死。”戴尔和格伦急急忙忙地奔下了车，绕到了车头，开始查看车子的故障处。
后面的吉普跟着拉了手刹，“该死。”瑞克一边低低咒骂了一句，同时拉开了车门，跨了出去。洛莉也紧跟在后面。
“索菲亚，不许跟过来。”卡罗尔对车座上的小女孩命令，索菲亚举着小小的布娃娃，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格伦，想解释一下裤子上是怎么回事吗？”肖恩的眼神戏谑地盯着格伦牛仔裤正中的白色印迹。
“这个是……”格伦支支吾吾地，脸也通红。
“格伦？！”安德里亚故作诧异又恼怒地看着格伦，“还有小孩子在场，不能注意一下吗？”
“是巧克力，我会弄干净的。”格伦别扭地挡住了那片尴尬的印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莉安盯着不断向外喷涌着白色蒸汽的房车车头，和低头摆弄的戴尔。
“需要个软管，这车子不散热是不行的。”戴尔抬头跟莉安说，随后站直了身子，又有些沮丧地拍了拍车头，“在这个鬼地方，想找到软管就怪了。”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旁边一台弃车被大大敞开的后备箱上，达里尔已经开始着手翻找东西了，他一转头看着众人，一歪头，下巴的方向朝后备箱满满当当的一堆物资一指，“要是在这里找不到软管就怪了。”
“的确。”肖恩抱着双臂，“这些车里可能有留有很多物资。咱们反正都停滞不前了，就干脆别浪费时间，”
瑞克转了个圈，扫视了一下附近的车群，点点头，“大家都分头在附近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带上的。”
“也许有食物。”
“有衣服什么的。”
“我去找油箱收集点油，咱们正好短缺。”
莉安看着分头开始忙碌的众人，朝身边的康纳耸了耸肩，“也许停下来也不坏。”
然后她转过身，又正好看到另外一边一辆弃车，路克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靠着车门站着，打量着开始四处翻找的众人。莉安朝他摆了个手势，“你去照看点布鲁克和别的孩子们，要不然也别闲着，帮帮大家。”
路克感到十分不爽，莉安把他当什么了？他可是堂堂的一个大男子汉，怎么她就这样使唤自己去看一群小屁孩呢？布鲁克也就算了，她是自己的亲人。可那两个素不相干的吵闹的小家伙可跟他一丁点的关系都搭不上。
“我去帮T仔收集油吧。”路克最后找了个不用与他人沟通的差事，敷衍似的又将自己隔绝在了这个小集体之外。
莉安看着弟弟的背影，摇摇头，另一只手揽紧了身边的布鲁克。“你紧紧跟在我旁边，哪都不许去。”
后面吉普的门被打开，身材又瘦又小的索菲亚走下了车，她手里仍是捧着那个布娃娃，打量着周围忙着四处搜刮的人们。
“嘿，索菲亚，不是告诉你不许下车吗？”卡罗尔瞟到了自家女儿小小的身影，朝她说。
“可车里好闷，好没趣哦。”索菲亚微微地蹩起了眉毛，委屈地看着妈妈，“我想和布鲁克，还有卡尔在一起。”
“没事的，卡罗尔。”洛莉朝身边的母亲低声说，手里一边折叠好刚刚找到的几件干净的衬衫，“保证你不要随便碰东西就行，索菲亚？”洛莉朝小女孩挑眉。
索菲亚听到洛莉的话，很直快地就答应了，“我不会的。”
卡罗尔摇了摇头，“在我视线范围内活动。”
“我来盯着她就行了，卡罗尔。”莉安主动提出担任保姆这一职位，她对卡罗尔说。
洛莉抖了抖眼前的一个薄薄的毯子，“那麻烦你也看着点卡尔那个小淘气。”
“当然。”莉安把三个小孩子召集到自己的身边，确保他们都在自己方圆一米之内，不要跑远。
队伍的翻找工作进行的倒是很顺利。
洛莉和卡罗尔在一辆克莱斯勒的后备箱里找到了一个粉红色的行李箱，里面有不少花样繁多的衣服。
“爱德从来不让我穿漂亮的衣服。”卡罗尔两只手展开了一件珊瑚绿的绣花上衣，说道。
“嘿，甜心，现在你就是穿上这个，我相信也没有人会拦着你。”洛莉说着把手中一套柠檬色的比基尼递到了卡罗尔手中。
卡罗尔被逗得咯咯直笑。
“我看见了漂亮衣服？”站在不远处守着小孩的莉安的眼睛倒是很尖锐，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忍不住问，“你们不会是想霸占吧？”
“哦，当然，假如你觉得我们能穿得下这个。”洛莉晃了晃手中一件紧身的紫色吊带亮片上衣，显然这个装满衣服的行李箱的女主人是个爱好打扮，审美也十分前卫的时尚分子。
“哇哦，那件看着像是Chloe最新的亮片上衣，我记得杂志上有一小段是专门用来赞美这件衣服的小文章呢！”莉安看着那件时髦的上衣，不禁张开了嘴。六月号的Vogue里面的确有不小的一些篇幅用来描绘这个大胆的设计。那曾是她最爱的杂志。作为一个20岁的，魅力十足的女孩，像这样的时尚资讯曾是她每日每夜都在时刻关注的东西。可没几十天过去，美国变了个模样，她的世界观也被彻底颠覆了。什么高跟鞋，什么奖学金，什么早午餐会……那些都像是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早已被她丢进了纸篓，成为了虚无的东西。
现在她只关心自己是否足够坚强，是否能够照顾好弟弟妹妹，是否能够在有生之日再见到自己的父母亲……让她为此丢弃多少本Vogue杂志，多少件Chloe最新款她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也许不到世界末日，她就看不清楚自己真正在乎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留着吧。”洛莉隔空将那件轻薄的衣服抛给了莉安，“我不确信它的坚韧度，不过它的透气性我相信一定不赖。”她开玩笑似的说。
莉安捧着手中在两个月前不知被炒到什么价位的大师之作，现在竟被人丢来丢去，它的审美价值就像是被忽略了似的，反之，它的价值所在似乎只体现在了它是否坚韧是否透气。莉安盯着紫色的吊带上衣，心里是百般的滋味。
她把衣服收好。
隔着一辆车门敞开的红色车辆，达里尔怀里抱着一捧东西，似乎是修理工具什么的。他把它们扔到地上的塑料箱子里，发出了响声。莉安被声响吸引，转过头正看到弯下身的达里尔，他正伸出结实的双臂，去搬动东西装得满满的，都快冒尖的箱子。莉安盯着他，褐色碎碎的头发搭在额前，他大概好久没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下巴上是浅浅的胡茬。他看上去很凶，至少早上他把几只兔子的尸体扔到她脚边时，她这样觉得。莉安就这样，傻呆呆地，看着达里尔搬起那个沉重的箱子，他结实的手臂上的肌肉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紧缩。然后，他像是察觉到莉安的视线一般，抬起头看向这个方向。他盯着莉安，然后一抬下巴，“看我做什么？”有点不耐烦地开口，“没活干吗？”
这下换莉安闹了个大红脸，她赶紧转过身去，假装开始寻找物资。他果然很凶。
T仔穿着被汗水浸湿的上衣，弓着腰从一辆小轿车的油箱里一点点地收集燃油，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偶尔站起身，又空闲着的那只手抬起来狠狠地一蹭，然后再次任劳任怨地弓着身子干活。
路克插着裤兜走到了T仔的身旁，可这位兄弟似乎没有注意到路克，他一心陶醉在吸油的过程中了。栗色头发的少年就伫立在T仔身后一辆车前，叉腰看着他气喘吁吁地将油一点一点地收入罐中。
“T。”路克叫道。
T仔显然被身后这突然的呼唤给惊到向后倒了一下，他打了个趔趄，盯着这个栗色头发的男孩，“我的心脏可不是铁打的，路克。”T仔咧开嘴笑了，他也觉得自己被这个男孩吓得一惊一乍的实在有些滑稽，最后站直身子，一手扶着身后的车门，问他，“怎么了？”
路克垂下头，栗色的刘海遮住他的半边脸，“我来，”路克回避着T仔的眼神，似乎不愿意和他有什么交流似的，“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就像是念什么枯燥的台词一样，僵硬地提出自己的想要帮忙的想法。
T仔倒不在意这个男孩生硬的与人相处的模式，他伸出厚实的手掌拍了拍路克，“我的确需要你搭把手。”他不知从哪又翻了出来一支管子，递给路克手里。路克接过来，面部的表情仍旧像是一块石板似的，嘴唇也紧紧的闭着，大概是不打算再与T仔说话了。
T仔四处一瞟，钻到一辆车里，翻找出了一个牛奶空桶递给路克，“这辆车里还像还有不少油，你来吧。”
路克点点头，手里攥住那支管子，然后就转过身，丢给T一个背影。他弓下上半身，盯着打开的油箱盖，还有下面的黑洞，心里开始犯难。现在该怎么做呢？把管子伸进去？
该死……他又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他怎么会知道如何用嘴把那些该死油从油箱里弄到桶里去呢？
路克当然也不可能客客气气地去请教T仔了，他悄悄地歪头去看另一边的男人是怎么操作的。他盯着T仔鼓起腮帮一下一下地活动着嘴部的肌肉，然后似乎屏住气似的，把手中的管子伸入小罐子，再撒口。可路克还是不确信步骤到底是怎样的，他的蓝眼睛偷偷摸摸地紧盯着T仔，想仔细地观摩一下。可T突然也歪过头，正正对上他的视线，T仔放开口中的管，路克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一笑，“不知道怎么弄吗？”
路克踌躇了一下，最后尴尬又不甘地摇摇头。
T仔凑过来，耐心地开始教导康纳，“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气，你能感觉到油有多少，离你的口部有多远，就像喝可乐似的，别把它喝到嘴里就行…………”他传授着自己的积攒的一些小窍门，并告诉了路克所有的注意事项，男孩虽然讨厌有求于人的感觉，可自己的确对这件事不在行，也只能乖乖地听着。
“然后，就ok了。”T仔晃了晃手中快要装满的罐子，十分明快地对路克说，“别担心，挺简单的，难不倒你。”
路克歪过头，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谢谢。”他的声音又小又低，要不是T仔看到他在张口，可能都不知道路克有说话。可他还是注意到了，他知道这个与人相处的模式尴尬又生硬的男孩在向自己道谢，于是友好又真诚地对他说，“别客气。”T仔的拳头也跟着捶了捶路克的肩。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19 Chl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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