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人为刀俎，我为人肉》光_明_派

15、014 旅途漫漫

　　城外高速上，红色的卡车拖着银色沃尔沃匀速前行着。

　　车上的两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乔什捂着自己受了伤的左臂，扭着头盯着窗外。

　　莉安脸上的泪水还没干，她偶尔抽噎两下，车子也开得歪歪扭扭的。

　　“你真该把我留下。”乔什等了好久，还是平静地开口了。

　　莉安没有理会他，可好不容易忍回去的泪水又开始往外流。她觉得自己现在可真没用，遇到事情除了哭只会哭。她从来没有动过脑子想想解决问题，她只会害怕，然后冲动用事，最后尝到苦头了，才知道后悔。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带上一个准丧尸，去找哥哥。

　　“我有点冷。”乔什虚弱地冲莉安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需要些御寒的东西。

　　莉安瞄了一眼他的伤口，之前包扎的一块布料已经被侵染透了，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大约是真的伤到动脉了。

　　她停了车，熄火后，从后座上拿起昨晚她睡觉时盖着的毯子，她用砍刀在那毯子上有些笨拙又急躁地戳来戳去的，最后弄出一个洞，然后她撕下一条布料，“给我你左手。”

　　乔什伸出去不断流血的左手，看着鲜血从那个丧尸牙印里不断涌出，他苦笑，“你这是白费力气，莉安。”

　　莉安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你要是不包扎，就会流血过多……所以你才冷。”她狠狠地在他的小臂靠上的位置缠上布条，紧紧地绕了两圈，最后打上了死结。莉安擦了把脸，手上湿湿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把毯子帮他盖好，又再次启动车子，继续行驶，“等我们找到我哥哥后，再给你好好弄一下伤口。”

　　乔什看着莉安这副认真的模样，也不忍再说什么了，这女孩是在救他……他真没有料到。

　　“假如我，变成了”“闭嘴。”她哽着声音十分干脆地打断了乔什，转过头坚定地去看他的脸，“我告诉过你我哥哥的团队有医生，你会没事儿的。”说完，她开始加速，似乎是要证明，她，莉安卡特，一定能把乔什活着带给那个医生的。

　　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我了……乔什绝望地想。

　　车里又陷入一片死寂。

　　莉安讨厌这样。她得确定乔什有清醒的脑袋和求生的意识。

　　“乔什。”莉安突然叫道。

　　“嗯。”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一下砍死我？”莉安问，“我想知道。”她只是在找话题。

　　乔什笑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笑莉安的问题，还是苦涩地自己嘲笑自己的遭遇一般，“我猜我就是个白痴……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莉安点头，“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她说。她真的很感激一路上有一个人陪伴他。

　　我没有帮你什么，莉安，我也只是恰巧和你做个伴而已。乔什心里说。

　　“帮我个忙，”乔什开口，“要是我变了，往我脑袋的左边打。”

　　莉安不解地看了看身边面色苍白，神情也无精打采的男人。

　　他指指右边眉毛上的伤疤，“让我留下它。”他的指尖轻抚着那个疤痕。

　　莉安哽咽了，“我会的。”她眼前又被泪水模糊了，她挤挤眼睛，等眼前的视线再度清晰时，她看到了道路前方一团小小的黑影忽闪忽闪的。

　　“上帝，我不行了……”乔什的声音越来越小，由于血液流失过多，体温下降，他觉得眼皮越发沉重，真恨不得什么也不管就倒头睡觉。他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乔什。”莉安轻声叫道。“那是车吗……”

　　“不知道。”乔什微微地抬了抬眼皮，眼前白花花地一片，乔什垂下脑袋，像是睡着了似的。

　　莉安转头瞥了眼身旁头垂到右肩，“乔什，你快看一眼！”莉安腾出一只手推了推乔什，看着他的身体晃了晃又落回到座位上，莉安有些害怕，她的手用力地摇着乔什的左肩，“你要保持清醒，你不能睡着。”莉安硬生生地把昏厥的乔什又给摇醒了。

　　乔什的眼睛又微微张开。“嗯……”他呻吟着哼了一声。

　　“乔什，前面就是车！”莉安盯着前方的黑块，她的呼吸突然加快，“你要挺住。”

　　“你哥哥？”乔什睁开眼，最后十分勉强地坐直身子，他也期待地看向道路正前方的小车队。尽管知道丧尸病菌的传染说不定已经遍布他整个身体，就连医生都救不了他，可他还是潜意识地希望从那个医生口中听到点振奋人心的消息。乔什凑上前，“也许是你哥哥……踩油门，莉安。”

　　莉安照办，干脆把油门一下踩到了底，卡车拖着沃尔沃朝着前方飞速奔了过去。

　　身旁男人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脸颊惨白，额头又因疼痛渗出冷汗。乔什快撑不住了。

　　“乔什，相信我，你会没事的。”莉安的手伏在方向盘上，她转头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我会让医生治好你的。你不会变成那种怪物，你会好好活着，和你的伤疤一起。”

　　乔什没有回话。

　　瑞克驾驶着吉普，路克抱着布鲁克，一车人听着卡尔讲着他刚刚在加油站发现的一本故事书。其实也不过是很无聊的故事，就连卡尔读着读着都觉得无趣了，可布鲁克却听的津津有味。所以卡尔就不停地读，直到布鲁克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洛莉扑哧地笑了，她转过身，手伸向布鲁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布鲁克又饿了？”

　　布鲁克脸红着，点点头，两只蓝眼睛看着洛莉，“是的，夫人。”她虽胆小，但是却十分的有礼貌。也难怪她在队伍里那么招大家喜欢。

　　“瑞克，能停一下吗，就给她从房车里拿点吃的。”洛莉询问丈夫，“一分钟就好。”

　　瑞克举起对讲机，“戴尔，前后方路况如何？能不能停一下车，拿点东西。”

　　“我观察一下。”戴尔瞄了一眼后视镜，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眨巴眨巴眼睛，又定睛仔细去看远方的一个小黑点。

　　“格伦，那是辆车吗？”戴尔转过身，问副驾驶上的年轻人。

　　格伦坐直身子，探头盯着后视镜里，仔细辨别了一下，“看样子是的。好像，是拖车……”格伦眯起眼睛，想看清楚后面拖着的那辆车，“啊不，好像，是一脸卡车后面跟着……沃尔沃！！！”格伦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他转向后方的康纳。“康纳，是沃尔沃！！银灰色的沃尔沃！！”

　　康纳听了格伦的话，愣住一秒，然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向车尾，透过玻璃看向道路后方，他大口喘息，“上帝，告诉我那是莉安。”盯着那个红色的卡车向自己的方向加速移动，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卡车后面拖着一辆银灰色的家用车。

　　“上帝啊，停车！那是我的沃尔沃！”康纳拍打着窗户，“戴尔！那是莉安！”

　　“达里尔，瑞克，停车，我们找到莉安了。”戴尔开始减速，同时对着对讲机汇报这个喜讯。

　　安德里亚站起身，走上前给了欣喜若狂的康纳一个拥抱，“你的祈祷管用了，康纳。”

　　“哦，感谢上帝！”康纳的胸口一起一伏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车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微笑。

　　小车队减速，最终停在了道边。所有人下了车，准备迎接队伍的又一个勇敢的，死里逃生的新成员，莉安卡特。

　　他们等着那辆拖着沃尔沃的卡车停下后，驾驶座的门弹开，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跑下了车，冲了出来，“康纳！路克！布鲁克！”她叫着，笑着，流着泪，奔向了三个至亲的兄弟姐妹。

　　布鲁克跳进了她的怀里，亲吻着莉安的脸颊。路克惊喜地看着莉安，绷了好几天的脸上竟然开始出现了泪水，那个逞强的男子汉在这样的时刻也忍不住掉泪了。他站在一旁，边擦眼泪，边默不作声。最后还是莉安在他的额前狠狠地印下一吻。

　　最后，康纳走向莉安，他摇摇头，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是自己完好无损的妹妹，莉安。

　　布鲁克离开莉安的怀抱，路克也松开了姐姐。

　　康纳盯着妹妹消瘦却仍不失靓丽的脸，“莉安……”他除了拥抱她，朝着她微笑，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表达他思念的办法了。

　　莉安红着眼眶，仰起脸对哥哥说，“我遵守了我的诺言，路克和布鲁克好好的，对不对？”

　　康纳点头，狠狠地点头，“是的，你办到了，莉安！我真为你骄傲……”他紧紧地搂住了她。他的妹妹受了苦，可她坚持下来了，没有谁能比莉安更让他骄傲了。

　　站在房车一旁的人都面带着微笑，看着卡特一家的团聚。

　　瑞克和洛莉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洛莉与丈夫对视，面带着温柔欣慰的笑容，“瑞克，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这也许是末世里很罕见的，温馨的，感人的场面了。

　　肖恩盯着卡车，副驾驶上似乎有个人影。他皱起眉毛，瞟了一眼还沉醉在与家人重逢的喜悦中的莉安，走到瑞克的身边，手肘顶了顶他。“车里好像有人？”

　　瑞克看了看肖恩，脸上的笑容褪去，他跟随着肖恩所指之处望去，透过脏兮兮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一个人仰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肖恩拔出腰上的枪，向那辆红色的卡车慢慢踱步过去。

　　他靠近了那辆卡车，举起了手中的枪支，对准车内的人影，然后左手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裹着带血的毯子的乔什，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眼圈发青，他对上了肖恩的黑色眼睛，沙哑着嗓子发出了几个不完整的音节，“我……疼……”

　　肖恩放下了手中的枪，盯着眼前半死不活的，浑身是血，就连脸色都发青的男人，他伸出双手狠狠地把手插进了头发中，他几乎是呻吟着，“哦，上帝，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