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与樱花相逢》晓暮寒侵

5、第 5 章

　　【若与樱花相逢】【五】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神原正站在离家不远的桥边暗自消沉着。在一时冲动揍了松永后，他很没形象的逃跑了，好吧，形象那种东西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之后甚至不敢见面。他害怕从松永口中听到残酷的话语——如果自己连待在他身边做朋友的资格也被剥夺的话。
　　他只能选择不停的逃跑。
　　所以当神原看到来电显示时候，差点一个手抖将手机掉到桥下。他打死也不敢相信松永会来电话，松永在这个时候应该懒得再理自己了吧，应该看都懒得再看自己一眼才是…那么这是打来骂自己的，还是要跟自己决裂的？——总之绝对不会是来道歉的。
　　“是我，你现在在哪。”
　　“在…家附近啦。”神原捏着额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我有话跟你说。”
　　“…明天不行吗？”
　　“不行，你快回学校。”
　　饶了我吧——对于松永一如既往的蛮横，神原不禁在心里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知道了，那我过去吧。”
　　“什…”神原顿时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你说什么！不会吧！你……等等，你不是和加藤在一起吗？”
　　“我们分手了。”
　　“哈啊？！”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你先去车站等我，听到了吗。”
　　“等等！”
　　“嘟－嘟－嘟－嘟…”
　　回应神原的只剩下电话的忙音。
　　“他要过来干嘛…”神原有些无力的靠在栏杆上面——现在根本不想和他见面，因为害怕…
　　“神原，神原…"
　　“天呐…”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想到他开口喊自己的名字的样子，便已经觉得心痒难耐了——
　　好吧，
　　说不想见他，那是假的。

　　在车站看到那个身影时，神原心里还是止不住一紧张。
　　“唷。”向松永打了招呼，神原的眼睛瞟着别处：“你有事要和我说？”
　　“这里人好多啊，附近有没有方便说话的地方？”松永也一样不看他。
　　“去公园？”
　　“嗯。”
　　一前一后的走着保持微妙的距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正当神原觉得尴尬到窒息的时候，松永突然开口：“我说神原——听说你每天早上都会跑步？”
　　“哎？嗯…你是听小雅说的？”
　　“恩，还听了其他一些，你中学时候的事情。"
　　神原在心里默默重复："我中学时候的事情……那么也包括‘那件事’了吧。"
　　——“我喜欢你。”“好恶心，去死吧！”——
　　“你刚刚说和加藤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我被甩了。”松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是喜欢你来着。”
　　“骗人！”神原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没有做过令人误会的举动吧，难道不是一直在扮演知心朋友的劝慰么？：“我，我什么都…”
　　“我知道，只是陪她说过一些话对吧。”松永依然面无表情，让人摸不透想法。
　　神原只能拼命辩解：“你们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现在快去找她把话说清楚。加藤她也知道，我是在和小雅交往的吧，所以她可能只不过想让你挽留她一下。要么我去找加藤说清楚……”
　　“无所谓，话都已经说清楚了。”
　　“可是加藤之前一直都在担心你！那么好的女孩…——” 看到松永一副完全放弃的样子，自以为是罪魁祸首的神原更是倍感着急。但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话语，啊啊，是那样吧…“原来如此。松永你…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是吧？”
　　“……？”
　　无论对方是谁，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特别，因为你就是这种把他人的情感当成打发时间玩具的人，你并不缺少玩具，所以更不必要为一个玩具浪费时间和精力是不是？
　　呵呵…
　　“为什么你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对待喜欢你的人们，不喜欢就不理会是你的自由，但至少对自己的女朋友你给我认真一点啊，不然的话——…“有趣吗，把人玩弄来玩弄去这件事？把别人当傻瓜有趣吗？！”
　　——不然的话，我就真的，一点回报都得不到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吗？” 松永的脸色难得冷了几分：“干嘛说那些女人会说的话…”
　　“我当然是认真的!"似乎已对松永无谓的态度忍无可忍，神原的嗓音不禁抬高几分：“松永你太奇怪了！”
　　一股火气突然串上脑门，松永大声反驳：“奇怪的是你这家伙吧！你个同性恋！”
　　“…… ”
　　“……”
　　话一出口，两个皆是一愣，周围空气已凝固到令呼吸不畅。似乎某个物品终于承受不住重压，啪的一声裂开，轰然崩塌。
　　“……好过分，松永你，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我难道不是你朋友么…？”神原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皮低声说着：“…啊啊，是我把事情给搞砸的，对不起，本来是想漂亮的解决一切来着，结果搞得你和加藤也分手了……”神原突然自嘲的巴拉巴拉头发：“啊——…我明白了，现在开始不再和你产生任何关联，也不会再靠近你，真的对不起——”
　　“果然你也是那样的吗。”一直沉默的松永突然开口，眼睛死盯着面前的神原：“ 留下一堆漂亮话，结果还是把我给仍出局！！”
　　“反过来才对吧！是松永你对我说了一堆漂亮话把我钓上钩，然后又让我自生自灭不是吗！！总是故意煽动起别人的期待！你把喜欢上自己的人当做什么了？奴隶吗？！——”
　　神原越说越气，几乎要将几个月来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但松永并没有给他太多机会，而是操起提包毫不犹豫的砸向神原的左脸。
　　神原终于停下了咆哮，狼狈的捂住自己的脸：“……好痛……”视线拉向一边，声音无力到几乎听不见：“……我可不会打还你，这下，你满足了吧……”可怜兮兮的样子似乎并未得到原谅，话音未落便又遭到松永一脚踢来。
　　“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
　　“快说！你喜欢我的是吧？！！”
　　松永一眨不眨的盯着垂着眸的神原，直到对方放弃似的叹气，自暴自弃的蹲下捂住眼睛：“……喜欢啊。干嘛非要我说出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似乎一瞬间有什么话想要脱口而出，但却不知如何去说，松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神原的头发：“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都已经变成这幅样子，说老实话，我已经完全放弃了…”神原抬头挥开松永探来的指尖。把一切搞成这个样子，以后也没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做普通朋友吧，最后的机会，也被弄丢了。不，也许一开始，机会什么的，根本没有过。
　　“我是说，我可以和你交往啦。”
　　松永看着愣愣的盯着自己的神原：“如果你喜欢我，那么就相信我，然后绝对不要背叛我……因为，我相信你说的话。”看着面前神原依旧是一副呆愣着的样子看着自己，良久突然变成惊讶，转而似乎是喜悦，却在喜悦还未被表达出来的时候，突然流出眼泪。看着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松永不禁觉得有些想笑，不自觉伸出手想要抹去对方的眼泪，却被神原一把握进手心。
　　“你这人…真是超自说自话…”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喜悦又委屈的心情似乎怎么都控制不了。
　　“是啊，你哭得时候眼睛好大啊。”
　　“松永。”
　　“干嘛。”
　　“我一直都觉得，‘一直’‘绝对’这种把话说的很绝的方式，其实反而最不真实，所以，很抱歉，就算松永无论如何都希望听到那种话，我也还是没办法说。可是……我会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程度来重视你，虽然连我都不知道那最大的程度是多少，但我想，我可以做到，不，我一定可以。我会好好待你！”
　　“……”看着面前人一副拼命的样子，松永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倒不如说这种不明觉厉求婚现场一般的场面，让自己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完全没听明白，不过大致上了解了…”——你确实是个既顽固又没用又天真的人这件事——大致上。“好了啦，总之现在开始，你只要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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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与樱花相逢】【六】

　　“听说泽田雅刚刚去跟老师告白了哦。”
　　“ 这样啊，终于去了啊……总觉得连自己都开始紧张了。过一会给她发邮件问问看吧。”
　　“她说要是自己被拒绝了，得请她吃甜食。”
　　“哎？松永你请？”
　　“是神原你请才对吧。”
　　“松永你请才对吧。”
　　“我们说的好像她一定会被拒绝一样，好过分啊喂…”
　　“啊啊…”
　　“好啦，那件事先放一边，你今天几点结束？”
　　“那个，啊，今天可能会晚…”
　　“那我就待在教室里，这里好冷。”
　　“啊？”
　　“干嘛？”
　　“没什么…”顿时觉得热血冲向脑袋，神原觉得脸火辣辣的——原来他会等我一起啊。“这次的大会上，我会出赛呢。”
　　“哦，不错嘛，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让你上比赛了。”——因为田径部的那件事…
　　“ 我也是。不过也不是什么大规模的比赛就是了。”
　　“那不也挺好，要赢啊。”
　　“我会赢的。”
　　看着神原平静而坚定的脸，松永微微有些愣神——什么嘛，原来他也会有这种表情…
　　不禁眯眼一笑：“好自信啊。”抬眼一看又不禁有些郁闷：“你…脸红个什么劲啊。都红到耳根了…”
　　“啊，那是因为… 谁叫你突然笑起来…”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松永无视奇怪的心脏跳动频率顾自转身：“那，结束了给我电话。”
　　“哦，好。”看着松永的背影，神原抿了抿嘴唇：“佑人！”
　　前面的身影僵了一下回过头来：“啊？”
　　“我会加油的！”
　　“那是自然。”
　　“好嘞。”似乎已经下定了承诺，神原眼神坚定摩拳擦掌跑回操场 。
　　松永在原地看着跑回社团的神原。心里居然有种挺骄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那家伙还没拿第一呢。
　　——“赢了的话，就给他一个吻吧。”——

　　似乎是毫无悬念的，神原晖实赢得了长跑比赛第一名。
　　花蝴蝶，翩翩飞，月季之后是梅花，梅花过后是海棠，海棠不如玉兰花，杜鹃石榴丁香花…
　　“那只蝴蝶后来飞到哪里去了？”
　　“哪个蝴蝶？”
　　“蝴蝶之歌里面那个喜新厌旧的蝴蝶，菜花之后是樱花来着？再后面呢？”
　　“‘在樱花丛中翩翩起舞’，歌唱到这里就结束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
　　——“我是你最后的那个，就这么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