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野蛋你不要捡》风萦若

2、第 2 章

　　肆．

　　米罗找了一本伟人语录，开始给小天使起名字。

　　小天使趴在他的膝上跟着看。

　　米罗一边翻一边念念叨叨：“这个不好，找了那么多老婆，真不专一，这个也不好，居然只有一个老婆，魅力真差。这个看起来够男人！好！……等等，他居然喜欢男人？！不行不行……”

　　在那一瞬间，他没有注意到膝上的小天使眼神蓦然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在经过漫长的挑选之后，米罗终于眼睛亮了起来，拍案叫绝：“就叫卡妙了！这人长得真够男人！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马，胸口碎大石！”他俯下身，摇晃着小天使，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就长得这么白净，这么清秀！为了表达我对你美好的期待，良好的愿景，我就叫你卡妙了，希望以后你能长成这样，不辜负我含辛茹苦地养你！”

　　小天使闻言好奇，凑过去看了看书上的图，结果差点没从他的膝上摔下来。抬起头看向米罗的眼光中……

　　米罗总觉得……那充满着对他品味的鄙夷……

　　米罗很悲愤，你这小屁孩懂什么品味啊！这才是真男人懂不懂啊！为了表示他家长的威严，他决定无视小天使对他品味的不满，直接把小天使拎到面前，眼神平齐：“来，跟我叫——卡——妙。”

　　“……”

　　“卡——妙——”

　　“……”

　　“卡妙——”

　　“……”

　　“卡——妙——”

　　“……”

　　“你怎么这么笨啊！”米罗很悲愤：“谁教的啊！”

　　只见那小天使浅浅一笑，冰蓝色的眸子中酝酿起暖意。

　　彼时的时光温柔。纵然风化了容颜，泛黄了记忆，在很久以后，米罗依然记得那个下午，魔界难得一见的米色阳光从窗口透过来，将小天使的容颜镀上了一层光晕。

　　那一刻，他的整个人都仿若浸没在了光芒中，身后白翼舒展，他的浅浅一笑，无端温柔。

　　小天使张口，字正腔圆：“米罗。”

　　米罗一怔。

　　却听到小天使又一次重复道：“米罗。”

　　这是小天使在世界上学会的第一个词。

　　伍．

　　恶魔米罗最近很穷困，很潦倒。

　　本来吧，以他浑浑僵僵的性格，走个路自己左脚绊右脚是家常便饭，打个猎最后迷路在森林里饥寒交迫是司空见惯，随随便便三两天不吃他当减肥，普普通通白跑三两千里路他当健美，实在不行他还有米罗式的自我安慰：“我真是太英俊了，树林为了留住我，特意长得这么像迷宫……”但现在自从要养卡妙后，米罗同学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要肩负起养一只天使的责任，还要肩负起把卡妙养的像书上那个“长得真男人”的卡妙的责任，这是多么光荣而伟大的历史任务啊！

　　但米罗很惆怅。

　　因为他最近很穷困，很潦倒。

　　所有猎物都因为暗恋他而不敢出来跟他见面，所有的树林都因为暗恋他而特意困住他，这世界，真不让人活了，尤其是他这种长得特别英俊的！

　　米罗一边郁闷一边回家，却突然看见某个摊位之前魔山魔海，挤的水泄不通。米罗摸了摸头，挤了进去，却发现人家正在卖天使的羽毛。此时这些羽毛正被哄抬至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那群魔疯了一样地抢购着，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米罗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抢的？羽毛还没他家的卡妙好看呢！

　　就在此时，米罗灵光一闪，既然天使羽毛这么值钱，何不……

　　他赶回家，踹开大门：“卡妙！你在哪里？”

　　屋内传来一个少年清冷却不淡漠的声音：“在桌前。米罗，饭快凉了，你回来晚了。”

　　米罗跑进屋内，却看见那个如今已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天使正坐在餐桌旁等他，桌上有两菜一汤，虽然材料少，却做得精致好看，香味满溢。见他来了，卡妙递过餐具，对他淡淡道：“给。”

　　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卡妙却已显现出了天使应有的特征：容貌清丽，体质修长。米罗看着他，只觉得很悲愤：他怎么就不长肉呢？他喂的那些肉长到哪儿去了，这怎么就喂不胖呢！

　　卡妙被他盯着，不明所以：“怎么？”

　　米罗径直拽过他清瘦的手腕，卡妙一个踉跄，差点跌至米罗怀里。米罗感慨道：曾经才多大的孩子，现在已经快到他的肩膀了。突然觉得卡妙脸色有些微红，他奇怪地看着卡妙：“你的脸怎么红了？发烧了？”说着拿着他的手去比，卡妙淡淡推开他：“无妨。什么事？”

　　一提到这里，米罗眼睛亮了起来：“卡妙，跟你商量件事，你知道我们家经济拮据，所以一直没钱给你买肉吃……”他偷偷抹泪：“让你长得这么瘦弱……”

　　卡妙：“……”

　　米罗一转头，严肃道：“但我现在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赚钱方式！”

　　卡妙：“什么？”

　　米罗眼睛亮亮的：“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羽毛好赚钱的，反正你羽毛这么多，我们拔两根，就能换好多好多肉！”

　　卡妙迟疑了一下，但看见米罗的笑容，便不自觉地轻轻点头答应。他张开翅膀，坐在桌旁，手中攥紧，闭上眼睛：“开始吧。”

　　米罗疑惑道：“不就拔两根羽毛吗，至于这么如临大敌么……”

　　卡妙一怔，轻声道：“你不知道？”

　　米罗道：“什么？”

　　卡妙淡道：“没事。”

　　米罗哦了一声，兴奋地看着卡妙的翅膀。他的羽毛洁白，形状优美，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他闭着眼睛，随手拔了一根。但在拔出的同时，卡妙闷哼一声，大量鲜血竟随之喷涌而出，洒了米罗一手。

　　米罗愣在当场，手上还有一根染血的羽毛，不知如何是好。

　　卡妙一向轻易不喊痛，此时却痛地眉头紧锁，手上青筋凸起，桌子竟生生地让他扳下一块。他的鼻尖沁出汗滴，唇色淡漠近白，却忍痛轻声道：“不是还要一根么？我没事的，继续。”

　　米罗看了看手中的羽毛，再看了看卡妙，然后愤怒地扔掉手中羽毛，一把将卡妙死死搂在怀里，心疼地近乎慌乱：“怎么会这样，还疼不疼？”他手忙脚乱地帮卡妙止血：“还疼不疼？好些了吗？该死的，那些人居然会卖天使羽毛！这他妈的能卖吗？”

　　卡妙安慰他道：“拔一两根羽毛没有事情的。”

　　米罗抱着卡妙，万千悲愤无由而说：“天使羽毛一点都不值钱！哼，米罗大爷我一根恶魔毛都比它值钱千万倍！谁再要让我看到卖天使羽毛，我就拔光他的恶魔毛！”

　　很久以后，米罗才知道。天使的羽毛以珍贵而出名，因为据说每拔下一根羽毛，天使所承受的皆是剜心之痛。

　　从那天起，米罗见到一个卖天使羽毛的摊子就砸一个，从此这个习惯再没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