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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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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暗器钉入树身,离小九堪堪躲过了这枚暗器,还没松口气,便听见利剑交锋的声音响在耳畔。一个身着玄色衣裳,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手中持一把三尺青锋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招招刺向公子的要害,被公子苏极力躲过。
林间一时落叶飞起,月色下,只见玄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反手把剑柄向背,左手以迅闪不及的速度快速地朝公子苏胸口一掌击去,然后猛然长剑向前一刺,只差一厘米便割破公子苏的脖颈,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却突然停住,眼中迫人心胆的杀气瞬间消失,转而是一片茫然的眼神,呆呆地看着撑着玉花伞一身红裳的离小九。
公子苏头顶冒着豆粒大的汗,一口鲜血吐出,撑着剑柄稳住身子。见着离小九已用迷幻术控制住玄衣男子,这才放下心来。
离小九手中的玉花伞不似往常般静在她手中,此时的玉花伞微微有些晃动,离小九咬着牙一瞬不瞬地看着玄色男子的眼睛,不敢有丝毫松懈。此人的内力太强,眼中的杀气太重,虽大体上受了离小九的控制,却依然在抗拒。离小九又念了几句心法,张口道:“你可是裔花宫的弟子?”
玄衣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眼中一番挣扎后归于平静,点头道:“是。”
离小九眉眼也松了下来,继续问:“裔花宫可是在此处?”
玄衣男子道:“是。”
离小九望进他的眼睛深处,走进他一分,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摊开手掌,与此同时玄衣男子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
“前方湖下可是裔花宫入口?”
玄衣男子倏地闭上眼睛,离小九暗叫一声不好,快速从兜里摸出一粒青花丸投入伞中,然后拉过公子苏便跑。
林中烟雾散去,玄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方才的平静已不复存在,低头看见地上的长剑,君少一时觉得脑中有些混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手中的剑为何无故掉了?他又为何站在此处?
君少拾起长剑,施展轻功飞出树林,随后而至的是一阵娇媚的笑声,艳十娘手中一朵幽莲花妖艳之极,“宫主闭关这段时间,少宫主辛苦了,可需要十娘我服侍您沐浴更衣?”说罢,无骨白皙的手抚上君少的后背,在君少耳边吐气如兰。
君少厌恶地扯下她的手,冷气逼人道:“滚”
艳十娘脸色一瞬间不好看,又带上媚笑靠上君少的后背,动手去解君少的衣裳“啊……”艳十娘痛呼,眼中泪光盈盈,君少抓着她的手腕的力度丝毫不减,面具下的眼神冷意更甚,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义父闭关这段时间,你最好少来惹我”说完便甩开她的手,按下机关进了石洞。
身后的艳十娘咬着娇唇,眼中却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天幕上端的稀薄月色不知何时已悄然隐匿在一团团黑云中,冬夜里刮起了一阵狂风,卞城街道上的梅花瓣被狂风卷起飘落在屋檐边角。看天色,怕是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君家别院朝南的一间屋子里头亮着烛火,外头的狂风吹进来,烛火熄着又点。如此反复几遍后离小九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关好木窗,回头不乐意的瞥了一眼坐在案桌旁握着茶杯的公子苏。
公子苏胸口那一掌受得确实不轻,他服下从山庄带出来的凝雪露后运功调息了一会才恢复了些力气,还需要休养上一段时间内伤才能痊愈。回想起方才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公子苏依旧有些余惊未定。那个人的内力和身手已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非他一人之力能够应付的了。仅凭初次交锋便能在四招之内险些要了他的命,若不是离小九及时使出迷幻术,只怕这会公子苏早已死在那人的利剑之下。
又想起方才林中的狼狈,公子苏觉得一阵挫败,手紧紧握成拳。
想他风云山庄一个少庄主竟然被裔花宫一名弟子几招之内撂倒,江湖上人若听了去,只怕要是笑话。而此人若真是裔花宫的弟子,只怕极难对付。这事必须告知父亲,让各门派的弟子小心为甚。
思及此,公子苏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头见离小九抱着玉花伞,站在窗边出了神。
屋外哗啦啦地下起了夜雨,离小九头抵着窗棂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寻思了一番之后她便觉得脑袋沉重,看来只能是等明日飞鸽传书于师傅后再作定夺。眼下离小九只盼着公子苏恢复体力,她好抱着被子沉睡一觉。
夜雨下得极大,离小九一面昏昏地思着这事一面抵抗睡意。过了一会之后,离小九竟头抵着窗棂站着睡着了。
次日清晨,君家的院子里落了满满一地的梅花瓣,湖里的荷花经过一夜大雨竟毫无夭折,更发显得清雅不染尘泥,屋檐上还积着昨夜里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石上。一间熏着淡淡药香的屋里,只着了件暗金刺绣领口紫色中衣,黑如墨莲的长发微微有些凌乱的君末头一回见着大雨过后挂在梨树上方那七彩的彩虹,便驻足看了一会
与此同时,一树之隔的朝南屋子的木窗忽地打开,公子苏一脸刚醒的倦容,伸展被压了一夜的手臂,回头见离小九抱着锦被还在呼呼大睡,睡姿极不雅观。公子苏关上木窗,趁着离小九未醒之际轻手轻脚地挪到门边,反手从外头把门关紧,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回了自己的屋。
梨树上方的彩虹渐渐地化成了如棉絮般的云朵,薄光一寸一寸地露出了圈影,君末许是觉得无趣了,方又折回床榻睡回笼觉。
屋里的熏香正好焚尽,一阵清风带起一片梅花瓣偷偷地飘了进来,落在香炉的顶端,风停,花瓣安静地息在香炉上方,一动不动。
离小九醒来时日头已足烈,君家的丫鬟便又来唤。
离小九顿觉羞愧,毕竟在君家她是客,若不是师傅与君老爷是至交,只怕君家下人早把她撵了出去,岂容得她在此大吃大喝睡懒觉。
离小九正欲拉开门,似想起什么事又折了回去。从袖中摸出一只玉笛,吹了几声后忽见天边飞来一只信鸽。离小九把昨夜写好的纸条系好,摸了摸鸽子的头,道:“小白,乖啊,把这纸条送到大黄山给师傅。”鸽子扑哧了一下翅膀,咕咕叫了几声后才又向着天际飞去。
离小九望着小白飞走的方向又不放心地瞧了几眼,这才随着丫鬟到膳厅用膳。路上却又记起一事。昨夜里她是几时睡的?她分明记得她靠着窗棂等公子苏疗伤,莫不是她当时极困,公子苏走后她摸回床榻上了?如此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离小九在大黄山的时候常常就因为犯困而糊里糊涂的从林中走回去睡觉,第二天又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屋,被师傅教训了好几回。
这么一想,大约是昨晚公子苏疗好伤便自行回屋了。
思罢,离小九便加快脚步,睡了这般久当真是饿了,这会膳厅里大约也就只剩君大哥和公子苏了。恍悟昨个晚膳时答应君大哥今晚要陪他去青烟楼喝酒。说到酒,离小九也有些馋了。
离小九已跨过门槛,边行边问:“君大哥,青烟楼可有百年陈酿的桃花酒?今夜我请客,可要让老板娘给我寻一坛啊”一屁股坐下,动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进嘴,嚼了几嚼,“唔,这肉真香,改明儿我带回大黄山给师傅尝尝”又夹了一块,“对了君大哥,公子苏今晚可能没法同咱们一块去了,他昨夜里从后院的墙上摔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君风,“怕是摔碎了……”后头的话被嚼到一半的东坡肉卡在了喉咙里。
膳厅里除了君风,公子苏外还有君末。
听闻此话,君风极为诧异地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公子苏,不可置信道:“苏公子,你昨夜当真从……从墙上摔了下来?”很是怀疑道:“你的轻功不是很了得么?”末了又瞧了一眼离小九,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九儿给你吃了什么药?令你武功尽失了?”最后同情道:“唉……活着就好”
公子苏恨不得能一掌劈了离小九。
离小九抬头正好见公子苏看着她,眼中杀气腾然,离小九忙给他使眼色,道:“你看,君大哥多关心你,所以,今夜你就好好养伤吧,过几日再带你去。”给他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把这汤喝了,对身体好。”
公子苏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忽地嘴角扬勾起一抹坏笑,揽上离小九的肩头道:“九儿,你可真关心本公子啊。”
离小九呵呵笑道:“是啊是啊……”
忽听一阵瓷器碰撞的声响,三人一致转头见君末已放下匙羹。离小九往君末碗里瞧了一眼,不禁开口问道:“君末……菜不好吃么?”
离小九自是想不到一向惜字如金,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尊口的君末竟然应了她那一句,语气极淡:“恩,很难吃”说完目光沉沉地落在离小九的面上,“汤也难喝”
离小九面上极为尴尬。真想一头撞死在院子里那棵梨树下。
夜晚,青烟楼二楼,丝丝撩拨心弦的琴声从清水阁中传出,一楼大厅中央一方高台上几名着轻纱的舞姬在看客的高呼声中一曲舞罢。
离小九趴在二楼的楼阁柱子上,有些心神不宁。方桌上搁着几坛喝光的桃花酒,珠帘被掀起的声响,离小九眯着眼看见月娘的侍女走进来,低声道:“离公子,君风少爷让小布前来告知一声离公子,少爷他今夜留宿于此。”说罢把方桌上的酒坛一并收走后,轻掩了门。
离小九此时也有些醉意,只是醉得不深。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些想看君末醉酒的模样,不晓得像他那般的人醉起酒来会不会同方才君大哥那般胡言乱语。转思又想,像君末那般寡言冷淡的性子怕是连半滴酒都不会沾的,可别提醉酒了。真是可惜了可惜,她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见着那样的君末。
离小九拍了拍脑袋,起身走至窗边,仰头望了眼天色。今夜无月,是寻探裔花宫的好时机!
离小九探头瞧了瞧下方,不算很高,跳下去应该不会摔死。于是便借着酒性攀上了窗沿,闭上眼睛就往下跳。
不料跳下的那一刹那,一抹玄色的身影忽然闯入眼帘,直直朝离小九的门面袭来,速度快得令人结舌,临近了却一手揽过离小九的腰身,足尖一点,便又跃进了楼阁内。一阵风从他掌下发出,屋里的烛火全灭。黑暗中默了一会,离小九才稳下心来,身后男子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呼吸拂在头顶。
离小九使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显得突兀,于是压着声音小声道:“能否先把手挪个位置,要不放头顶,你看如何?”又觉得这样的语气不诚恳,“唔…我的意思是,击头顶死得比较快……”身后明显一僵,忽才把手放置离小九的头顶。
与此同时,窗外忽然闪过几个黑影,只见外边的树枝微微晃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身后的男子才解了离小九的穴,在黑暗中走至方桌旁坐下,闭上眼睛运功逼毒。
离小九静静站了一会,才出声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