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昔年胜陌沙》劉澈白

11、拾壹

　　食指有一副青罗的画像，是谦墨痕送给他的。
　　他还记得那个年轻的握着画笔对他说，青罗这样的女子，若是穿上女装，应该是极好看的。
　　可惜青罗永远是一身男装，腰佩长剑，手腕藏着丝丝银针。

　　他们都没有见到青罗穿嫁衣的样子。

　　青罗曾和食指坐在孔雀阁的屋顶，那天的夕阳很美，食指忽然握住青罗的手对她说——青罗，等孔雀阁落满白雪的时候，我们就成亲吧。
　　青罗看着食指，是那种空洞的眼神，她歪着头想了一会，笑着说——好。
　　但是我要你集齐孔雀山庄今年内所有的落花做为聘礼。
　　食指看着青罗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笑着点头。
　　好。

　　孔雀山庄有苍劲的古树、崎岖的怪石、白色的草叶。
　　没有花。
　　孔雀山庄没有花，一朵也没有。

　　青罗出嫁的那天天边铺满了秋日难见的火烧云，满满的红，既不淡漠也不粘腻，很温暖的颜色。
　　他们终究没有见到青罗凤冠霞帔的样子，是的，是他们，食指、谦墨痕。
　　他们谁也没有见到。

　　那天晚上食指坐在孔雀阁的屋顶看着天边的火烧云，直到繁星漫漫的时候，他离开了孔雀山庄。

　　食指还记得公子羽向谦墨痕提出联姻的要求时，谦墨痕拒绝的声音。
　　冷漠、傲慢、慵懒。

　　那时的食指站在大堂之下靠近柱子的一个位置，他听到公子羽说话的声音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我拒绝。”
　　“为什么。”
　　“我想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地位和实力来安排自己的命运，我拒绝娶一个，我不爱的人，不论她多么倾国倾城，我都不爱。”

　　公子羽浅笑着端起茶杯，青罗从一旁闪出拔出公子羽的剑，金属相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食指从没见过这样的青罗，她的速度快到让人无法看清。

　　青罗手中的青霜剑终于穿透了谦墨痕的心口。

　　谦墨痕的血是鲜红色的，比起常人的猩红色显得更加纯粹和明亮，血液染红了谦墨痕雪色的长袍，一些散落到地面上，灰暗色的地面升起缕缕青色的烟雾。

　　青罗还是那么骄傲——“死在公子羽的剑下是你的荣幸。”

　　谦墨痕露出少有的认真，他没有笑，只是抬起头注视着青罗的眼睛——

　　“我只是想死在你的手里。”

　　谦墨痕的实力足够与公子羽相抗衡。
　　若不是他情愿，青罗没有机会得手。

　　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永远不会有答案，大堂之下的食指也只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食指见过青罗所嫁的那个人，好像是哪个掌门的独子，白衣折扇，温润如玉。
　　也许只有这样近乎平凡的人，才能带给青罗想要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