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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一个看上去很好，又很不好的职业。
这有时关乎两代人的想法和经历。甚至三代。
印象中的老师是什么样，现实就是怎么样。不存在压迫也吃不到好处。安安分分，本本论论。
然而秦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个职业。他理所当然收到了朋友的赞扬与长辈的喜爱，当然s是指大多数。他上学的时候总是不怎么讨文科老师的喜欢，这应该是他自己的原因，可这小小的过去在他心里结了梁子。不去想也就好了，并没有要特别放着去在意它，拿出来埋怨它。过去始终是过去，只要你想它永远都会是过去。秦敛毕业后一直在想自己不舒服的是这个梁子的内容还是这个梁子带来的影响。嗯，他其实特别缺心眼。明明没有意义。
至于秦敛为什么选这个职业，似乎大家都忘记了，或者说根本没有问。没必要的呀。再久了以后秦敛自己也忘记了。
那又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待遇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总归还是不满意。
无由利的。
年轻的老师。
能干什么，能做什么，做的好吗，做的出色吗，做的成功吗，做到巅峰吗？
当然不。也不全盘否定。
秦敛算是步了他理科老师们的后尘。
他的数学老师当初虽然数学也不差，但是是专攻科学的，而且特别地喜欢科学，可分派的时候因为数学系的人手不够就把他分到教数学的队列里去了。他的科学老师当初专攻数学，科学很差强人意，结果被分到教科学的队列里了。
这样想来其实也不对。
因为他仍然是一个助教，一边辅助讲师，一边攻读硕士。
问题依旧多，有些依旧让他不知所措。
是不是应该感到不平然后奋起反击？秦敛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傻。渐渐适应下来，挣扎也是这样，不挣扎也是这样。没差的呀。本来为自己的职业感到不满的他莫名沉静下来。再过几年就会好一些了。再过几年吧。
这样想着。把惰性养出来了。
并不算失败吧？
也这样想着。打算重整旗鼓。
这样软又钢的老师一点也不好做。像精神分裂患者。
秦敛又想，得过且过吧。
所以说他的脑子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的。本来就是心思不细腻的人，还想那么多无用的东西。
真是缺心眼啊。
即使这样也没有多少朋友的他。
一个脑袋里装满了大事却无关国家的普通俗人，一如既往地做着他的平凡事。像你我一样。
那么来想想你的大学吧。看上去那么有意思实际上那么空虚。宛如一块刷了金粉的石头，而毕业后才发现金粉只是层亮黄色的颜料而已。还是地摊上几块钱的颜料。
好吧……
人生总是不如意。怎么肯让你舒服。难受吧？难受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不能堕落下去啊。迟早有一天会玩完的。学生们会和我一起玩完的。
趴在桌子上小憩的秦敛心中感叹着，一鼓作气，“噌”地一下坐起来。把前排的学生下了一跳。好在他们都习惯了，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清清嗓子。
打算开始说教。表面功夫不能少。
絮絮叨叨东扯西扯了十几分钟，内容七零八散，讲什么也不知道。
实在差不多了。没什么时间观念的秦敛心想。一挥手，让学生们继续自修，自己软软地趴下去。就“趴”对秦敛来说，还有讲究。但讲究这种东西可以随意定下的嘛。
“老师，我可以走了吧！”学生A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
终于有声音响起来。
“可是同学，还有25分钟呢。”秦敛在心中默念“我是老师，我不能爆粗口，我是老师，我不能爆粗口……”“欸，不就还有25分钟么？几分钟而已。”在秦敛还没把“25分钟算几分钟？！”这句话喊出口，小A就站起来，l略带天真地一蹦一跳地径直出了走了出去。
秦敛咽了口唾沫，事实上他不清楚应该怎么做。
这时候他今其所能分析了各方利益，当然没分析出什么。于是万般无奈下开吼：“最前排的，别装出一副认真记作笔记的样子在那里看杂志了，当我眼瞎啊，前两排的，男的别再给男朋友打电话了，女的也别给女朋友发短信了，秀恩爱回家秀去，中间的都给我醒一醒，桌上口水擦擦。后面几排，把你们手里的扑克牌，麻将，三国杀，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的东西放下……”“老师，这是UNO牌。”“我知道，闭嘴！最后两排的，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们再吃盒饭和泡面，热气腾腾的，和走火入魔一样，下次改吃火锅好了。”“老师，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下次我们试试，也该换口味了。”“…………门口那几个，给我回来，不许逃，几个小子敢跟我玩低存在感，一排排耳钉，和高照明灯泡一样亮，鬼才看不见！我和你们说了多少次现在是重要时期重要时期！”秦敛看着学生们，顿了一下，“多看看书！先把心收回来，假期有的是时间玩。你说你们究竟听得懂人话吗？这门要是挂科了你们要补考老师还要陪你们在这里玩，你们觉得老师有这么多闲功夫吗？一次过不行吗？我就想不懂了到底有什么难的。教只狗教了那么多次也该会了吧。要放到商朝我一定施炮烙之刑把你们统统烧死。”
秦敛配合着近乎夸张的手势与姿态，主旨在于装出自己很有能耐的样子，说完一串话之后，学生们统统抬头看着他。
有效果吗？
有啊，当然有，怎么没有。起码大家都把书放到桌上了。
忽然完全地安静下来。秦敛抬头，只见一个男生歪着头微笑了一下“我也想不懂了，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啊，秦老师？”
那是萧铭。秦敛心中排得上一顶一的精神失常者。
秦敛进过疗养院吗？托关系进过，一分钱没花。吃了一个月的病号饭。真的是不错，环境设备都上档次。可他没精神疾病。
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清楚。疗养院里十个九个都没病，进去体验生活而已。秦敛遇到过医生，老师，警察，作家，画手，舞者，摄影师，保安等等的各型各色人物。无非是这么点事。来者皆是客，都是一家亲。感觉总有点不对，但又合乎情理。
其实做那里的医生就可以了，认识很多人物，听说很多事情，自己看到的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痴人说梦而已。各方面的。秦敛知道很难但还是频繁冒出一下较愚蠢的想法。
见到萧铭后秦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从疗养院里出来。
认为点到为止，他站起身，冲学生们拍拍手。所有学生起着哄吵吵闹闹推带挤拥出了门。
秦敛心里了解学生们私下心里的小九九，松了口气，摊摊手，“谢谢啦。但想让你去死这个念头我可医治没有断过。”
萧铭面无表情，收拾着东西。在走出大门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秦敛说：“我也是。”
秦敛心中自我规划的每日情况曲线图，那根红色的线慢慢划入谷底，超最低金发。
糟透了，和以往每天对自己教学生涯的评价及不知不觉中各面对于自己的评价一样。中午到校长室准备挨批，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被某位教授路过时看到了。校长意外的没怎么难为他，用家中慈祥的长辈的口气，说了很多，在谈话最后，校长说：“我对你还是有很大期待的。想开点…………你说好不好啊？”
他看到校长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
有点想哭。
真是，太，丢人了。
对这件事还应该有个合理解释。
他的行为就一直坚持着老子的“无为”“中庸”的思想。野心却没有在时间流逝间被磨掉。
刚开始的说教，心血来潮最后草草收场的结果是，他又不满足了。
学生们也看出来了。
这时候需要大家配合演戏。满足秦敛的愿望。学生们自然是愿意的，秦敛作为老师人缘好得奇怪。明明不善交际。想必也是他由惰性衍生出来的好脾气和态度，以及经常帮学生作弊偷懒之类的行为所得。
大家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下下，认为可行。不是第一次了。
通常是开学前定好名单，轮流出头。
当时小A在说话钱首先举起双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表示准备妥当，已经“OK”。
于是就这样发生了刚才那些事。
秦敛其实感动得真的快哭出来。可他没办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擅长。
在回去的路上秦敛一直觉得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他想，大概是错觉。
可以说秦敛长得比较符合目前的大众审美观，但个子不是特别高。要真说起来，他并不是五官好看得怎样，只能勉强过得去，最出彩的还是他天生就有的好皮肤，也不知道怎么有这样好的运气，除去这不谈，倒也只能算上个清秀了。
简单的普通人。
然后差点撞到树上。
秦敛扶着树，叹了一口气。他觉得累了,感到吃力了。真的不想再玩下去了。但没有想好怎么认真对待。就此作罢，又心生埋怨。于是在夹缝里过着分裂症的角色。
他忽然不自觉地比以往加快了脚步。
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么这种背后阴风阵阵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