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只是朱颜改（修改版）》赤卯

34、他年故事

　　遇到敖红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事。
　　“文若姑娘。”
　　“龙四公主好。”
　　“不想姑娘与真君云游至此，是我打搅了。”敖红话说得温和却难免有几分尴尬。
　　“四公主太客气了，若是愿意，可与我二人同行。”文若说。
　　“不了，东海还有事。”敖红拜过要走，却是哪吒正冲了过来。
　　“杨戬大哥！你和龙四公主都在这儿太好了！”哪吒说，“太湖龙王和东海龙王吵上天来了，灵霄宝殿那边正找你去拿个主意呢。”
　　杨戬道：“那我去看看，文若你……”
　　“我不去了，你和四公主去吧，我这便回伊耆山庄去了。”
　　“也好，”杨戬对哪吒说道，“你陪文若回去一趟吧。”
　　哪吒笑道：“好咧！大哥就是不放心，平日也没见这样婆妈过！”
　　哪吒无心一语，敖红不免神色窘迫，文若听了也道：“我这便回去了，哪用人陪呢。”说罢驾云去了。
　　哪吒对杨戬抱拳作别，反身追去。

　　东海龙王与太湖龙王之间也不是大事，不过为了东海借太湖一颗夜明珠未还，太湖龙王指摘，东海龙王面子上过不去，故而吵嚷起来。
　　杨戬听了事情缘由，着实无语，判了二人藐视天庭，各自回去思过五百年。
　　了了龙王之事，杨戬欲要再下界去，却是刚走到南天门，又遇上了哪吒。
　　“文若姑娘不见了！”
　　却道是方才文若走后，哪吒追上，刚见人影，却看见一道青绿光芒将人卷了去。哪吒脚程很快，一路追去，却是那道光影没入林间不见了踪迹，哪吒无法寻得，这才连忙回身来找杨戬。
　　杨戬眉梢缱绻，五指紧攥，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却也顾不上说什么，与哪吒到了他最后所见之地。
　　此地是一片树林，树木说不上繁盛，杂草却有小半个人高。杨戬在四下看看了，定在一处，扣了一个手诀，向前方一棵不起眼的桑树一指，竟开出另一番天地。
　　“这妖怪道行不浅，竟能在这开出这样一片天地。”哪吒说。
　　奇境之中多为观叶植被，可见绿竹屏障，榕树座椅，格局划归一如普通人家，却又是一片绿意盎然，唯独西南角这边透过竹屏能看到鲜亮的花色，仔细瞧去竟是牡丹。
　　杨戬冰冷的声音穿透簌簌的树叶：“昆仑山玉鼎真人座下杨戬，前来拜谒。”
　　一道绿光中出现的青年身着白色牡丹纹长袍拖曳在地，倔强的斜睨着杨戬。
　　“把她带出来吧。”杨戬没有废话。
　　那青年冷哼一声，“你欠我的还没还，我怎么能把她还给你？”
　　这话一听之下却有机窍。
　　杨戬并不跟他废话，长袖一卷，一阵劲风向那白衣青年袭去。
　　白衣青年却如得了先机，就像出现时一般，突然消失了。空气中响起他的声音：“我也要让你尝尝与爱人分离的苦楚！”
　　杨戬眉头紧锁，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看不出是一心拒敌还是担忧佳人。
　　杨戬也不想再与这人玩捉迷藏的把戏，右手虚空一握，三尖两刃戟出现在他手中。杨戬战戟横空掠过，目之所及的植被一层层被掀起。白衣青年突然出现在西南方，手成爪向杨戬抓来。
　　一阵狂风扫过吹飞的竹屏，竹屏后那抹鲜亮的花色是一丛牡丹艳丽。
　　杨戬衣衫无风而起，那白衣青年就被震慑出去，重重的摔在牡丹丛中。
　　“孔雀精，还不把人交出来！”杨莲对他喝道。
　　“哼！”白衣青年嘴角渗出血，挣扎了几次没有起来，却仍旧不屑一顾。
　　哪吒混天绫祭出，先将这孔雀精捆了。
　　“她在哪？”杨戬问。
　　青年把脸撇去一边，不合作的态度很明显。
　　杨戬不再看他，微合双目，展开神识，自去探查。也不过瞬息而已，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杨戬对哪吒说，自去后面寻找文若。
　　杨戬再出来时，双手抱着文若。她头发散乱，脸色蜡黄，双腕勒出了血痕，头毫无知觉的垂下。
　　“大哥，文若姑娘没事吧？”哪吒手里的红尖枪还指着地上的孔雀精。
　　杨戬未语，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绑在地上的人，“先把他押入天牢。”
　　一直毫无惧色的孔雀精却在此时瑟缩了一下，他分明在杨戬那波澜不惊的目光中看到了骇人的杀意。

　　孔雀精再次见到杨戬是在玉清宫的一处偏殿，天兵押他进来的时候正听孔雀明王在念真言。
　　孔雀明王孔宣手扣法诀，左臂臂钏在金色和绿色之间不停变换，口念：“唵，么庾啰，讫兰帝，娑婆诃。”
　　床上昏迷着的女人脸色虽未好转，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别怕。”杨戬安抚过文若，起身对孔雀精问道，“她死了是吗？”
　　孔雀精突然悲情难抑，“都是你！是你害死她的！”
　　杨戬没有再问，只对孔雀精说道：“你跟明王去吧，早日修成正果，也不费她对你一往情深。”
　　“多谢殿下。”孔宣一礼，虚指那孔雀精，瞬时将他打回原形，从天兵手中拎了他出去。
　　却是出去之时那孔雀精还在大喊：“都是你害得她！若不是剔骨刀，她怎么可能伤久不愈！怎么可能会死！”
　　宫中人散去了，文若轻声问道：“是因为牡丹仙子吗？”
　　杨戬点头，“她受了剔骨刀的刑罚，去了凡间相聚不久就死了。是我的过失，未想竟害在你身上。”
　　“没事。”文若微笑。
　　杨戬道：“等你伤好了，就去大罗天吧，好吗？”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缘由：“我护不住你。”
　　文若合眸，“从来一有事你就要把我推与他人。”
　　“文若……”杨戬柔声轻言。
　　文若却道：“你去歇着吧，心劫发作过了，是不是？”
　　“你又知道。”
　　“我可没死呢，急什么。去歇了吧，我再没有元神赔你。”
　　对上背过身不再理他的文若，杨戬无言，离开了偏殿。

　　晚些时候却是小玉去书房找他。
　　“舅舅你怎么又在这呢？师父不是让你去休息吗？”
　　“拿过来吧。”杨戬说。
　　小玉奉上了手中药盏，“这药也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舅舅你下次可注意些吧。”
　　杨戬只说：“太着急了。”
　　小玉又道：“舅舅也是，原本你对师父情深，这是好事，如今又说那样的话，惹了师父伤心，对师父的伤势也不好。”
　　“文若她……怎么了？”
　　小玉说：“师父还能怎么？不过不言不语罢了，逆天在那安慰着呢。”
　　杨戬握住拳头，复又松开，“我就不去了。”
　　“舅舅你这话又是不明白了，师父为你伤心，你怎么能不去？”
　　杨戬被小玉半拖半拽得带到了文若面前。
　　逆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你可说吧，我这逗了半天了，刚见点笑影。”
　　小玉和逆天自去了，留下杨戬文若二人相对一处，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房外面偷看的小玉打了逆天，“我就说吧，不能留他们两个，舅舅说了那样的话，可叫师父怎么回转？”
　　逆天道：“杨戬笨死了，这时候就应该二话不说先道歉啊！”
　　“有话都进来说！”以杨戬平日的音量这句可以算是吼的了。
　　“恼羞成怒了。”逆天边嘀咕边和小玉进来。
　　文若看着三分委屈，三分怯懦，又有三分不甘的徒弟，“小玉，我饿了，去给我下碗面吧。”
　　“哦，好。”
　　即至逆天跟小玉去下了面端回来，杨戬都还是以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并且一言不发。
　　“不要吃吧。”杨戬终于说了话。
　　“小玉都已经做了。”文若说着要接过面碗。
　　“我来吧。”杨戬端了过来。
　　文若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觉呕逆难下。
　　杨戬看她难受，“受了这样重的伤，本来就是脾胃失和的时候，要吃也该吃点清淡的，一会儿再吐了更是伤身。”
　　文若对他说道：“我若不吃，怎么引来你这几句话。”
　　不知何时小玉和逆天已经出去了，杨戬放了面碗，“今天我是急了，也怕了。若只是一次，还能算作意外，可是，一而再，再而三，我很怕那一句谶言成真。”
　　“你以为元始天尊就能护住我吗？”文若问他。
　　“三界之中，少有人能与师祖为敌，便是女娲再世也要让他三分。”杨戬说。
　　文若微合明眸，“你还记得在水帘洞金吒那件事吗？”
　　杨戬瞳孔骤放，扣住她的手腕。
　　“我又不去哪里。”文若瞥了眼帘。
　　“你非得吓死我吗？”
　　文若斜过身子，准备安寝，“过几日我便如你所言，去大罗天元始天尊那里。”
　　杨戬却扳住她，“文若。”
　　“嗯？”
　　他轻声一叹，终究扭不过这小女子，“你便留在玉清宫，好吗？”

　　小玉还是没明白自家师父和舅舅是怎么和好的，不过，能和好总归是好事。只是师父这几日外伤早已愈了，脸色却不见好。连元始天尊也来看过一回，只说是伤得狠了，要好好养着。
　　小玉再去嫏嬛翻阅医书的时候听守着书院的嫏嬛仙子说：“元神一物，伤了便再难愈合，除非有像文若仙子那般先天药草灵识肯分了自己的给她。”
　　“可舅舅之前伤了元神不也愈合了？那是个什么法子？”小玉问。
　　嫏嬛道：“那是文若仙子以灵草神仙果滋养之故，再说那时殿下伤得虽重，元神损害却没有这分了一半的厉害。”
　　“这么说神仙果也还有效？”
　　“若是有效炎皇怕是早就拿出来了，这好比是文若仙子化身的延龄草，” 嫏嬛自桌上拿了张纸，一撕两半，“她便是用了此法分出半副元神治愈了殿下痼疾。若有一比的话，殿下昔日可算‘骨折’，骨折虽痛，也有丧命之忧，可只要性命还在总有长好的时候。而文若仙子那便是‘截肢’，截肢是再不能长出新的。”
　　小玉看着那纸，惊道：“这不等于是诛了师父半身？”
　　“正是如此。”
　　从嫏嬛回去的时候，小玉闷闷不乐。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舅舅一直对师父那样小心照顾，原来师父当日为了顾全舅舅，所做之事竟是那样惨烈。
　　小玉兜兜转转回了文若住处，却见舅舅坐在桌边看奏折，师父正在午睡。自打师父这次受伤回来，只要睡了，舅舅便在旁边守着。什么时候师父醒了，舅舅留了自己，或是回来玩乐的逆天陪着才去做事。
　　“今天怎么这样不高兴？”杨戬问话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文若，又小施咒法，让她睡得更沉。
　　“没什么，”小玉挨了圆凳坐下，“以前我只知道师父对舅舅好，却没想是这样。”
　　“你听了什么？”杨戬放下奏折。
　　“我刚打嫏嬛那过来，仙子和我说了南台山舅舅用计之时，师父分了元神的事。舅舅，”小玉抬起头，目有悲色，“那是不是非常非常疼？”
　　杨戬眼中一抹痛色闪烁而过，“是。”
　　小玉很久没有这样慨叹过了，她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感情才促使师父做了这样绝决的事情。若有一日，她也如舅舅那般，沉香能吗？
　　“别想了，都是当年舅舅不好。”杨戬说。
　　小玉用力摇头，“不是舅舅的错，舅舅也不能这样想！舅舅这样想，师父就白白受苦了！”
　　杨戬歉然一笑，微含苦涩，“你说得对。”
　　“还有，舅舅以后可要擅自保养，少让师父担点心吧。”
　　杨戬这次笑得温暖，“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