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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命定天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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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杨戬接手了托塔李天王的部队,地上已经过去一旬了。众妖集中在三湘地区没再有大的动作,天兵也仍驻扎在巫山之上,仙妖两方似乎形成了对峙之势,互不相让。
太上老君向玉帝奏报,请陛下犒赏三军,以振士气。玉帝当即同意,御赐琼浆玉露牛羊无数。
玉帝的嘉奖送到的那天晚上,巫山众仙大宴,少不得推杯把盏。神仙自是海量,不怕有酒醉误事的情况。杨戬手里的酒,从宴会开始就没断过。来敬的酒,他都笑着一一饮了。
哪吒过来悄声对他说:“杨戬大哥,你的伤一直没好,别喝这么多酒。”
杨戬应下,酒却没少一杯。
逆天却知道,杨戬面上虽是笑着的,五脏六腑恐怕早就如火烧一般难受。
人说伤重不可饮酒果然是有道理的。杨戬在心里苦笑。不过,身上多痛一分,心里就能少痛一分吧。
宴会一直开到了后半夜,大家才兴尽散了。
杨戬与众仙一一告辞后,方回了大帐。
大帐中,逆天躺在床榻上,双手垫在脑后,“别忍着了,把血吐出来舒服些。”
杨戬微微一笑,未待回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逆天叹了口气,起来扶他坐下,“让你喝那么多酒,真是活该。”
“若是不喝,岂不是让人知道,咳咳,我有伤在身,咳,到时难免军心涣散,咳咳……”到底是呕出血来。眉头一紧,又吐了两口,方才咬牙忍住。
逆天给杨戬顺了顺气。
望归递来帕子,逆天接过,“谢了,兄弟。”
他为杨戬擦干净血迹,又道:“别忍着了,你倒是真够见外的,把你压下去的淤血都吐出来会好很多。”
杨戬摆了摆手,道:“我怕当真吐了,血就止不住了。”
看着他微带苦涩的笑容,逆天心中一惊,“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都不知道?”
杨戬低声说:“若不是这样,玉帝怎么能信我。”
逆天没有再问,也不必再问,只扶他躺下。
杨戬道:“明日卯时一定要叫我起来,如果我醒不过来,逆天你就……”
“呸、呸!”逆天啐了两口,把被给他盖上,“说些没用的,快睡吧。”
杨戬对他笑笑,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从我到了他那,就没见他睡过。”望归低声说。
逆天无奈摇头,“说真的,我挺佩服他的,若是我经这些变故,未必还能保持他这份心志。”
望归缓慢而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份罪真不是人能受的,”逆天轻声说道,“明天怎么办?就看着他这样?”
“神殿里还有些神仙酒。”
逆天发现望归是个默不作声却很有主意的主儿。
“那可是那姑娘留下的,他可宝贝的不行,就这么给他喝了,他醒来还不发飙?”
“等我一会儿。”望归说着出了大帐。
不到一刻望归就拿了一个盛着金黄液体的水晶瓶子来,逆天稍用法术让杨戬睡的更沉。两人一不做二不休,给他灌了大半瓶。逆天再摸他脉搏,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小声对望归说:“你拿了一瓶来?”
望归扬了一下手中的水晶瓶,“我倒了半瓶拿来。”
“剩的这些可收好了,以他的性格,日后这点也不能剩下。”逆天撇嘴说道。
自宴会那天起没出五日,天庭就传来命令,令杨戬火速收兵回朝,道是下界妖孽犯上。
若是人间忠臣,得到消息怕是立刻就返回天庭。但杨戬显然不在此列,他先派探子打探凡间妖怪是否尽数上了天庭,又召集众仙议事,以做商讨。
对神仙来说,人间疾苦远比君王安泰来得重要。天庭那些殿宇楼阁,珠宝奇珍也皆是身外之物,用的上的法宝都随身带着。再加之,仙家对玉帝的敬重实在有限。所以,一干人等对妖怪是否打上天庭倒不十分在意。
木吒道:“据探子来报,打上天去的妖怪实在有限,天庭之上应该没什么危难,那些妖怪虽然着实厉害,但还有几位星君驻守,想来出不了大事。而今重要的是,那些道法高深的妖孽是否尽数去了天上,若是如此,我们就可趁机把下界的小妖清了。人间太平之后,再收兵返回天上。”
“我也同意木吒的说法,”殷洪说道,“我们要是此时返回天庭,留下一干小妖,人间必定生灵涂炭。不论那些妖怪上天所为何事,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分其兵丁的好时机。”
“五谷星君言之有理,”黄飞虎说道,“此时恢复人间太平才是首当其冲之事。”
杨戬又问其余众仙意下如何,众人皆表赞同。
不多时,探子回报,人间确实只余一干小妖,但十分分散,有的藏匿山林,有的潜在水下,若想一网打尽,难上加难。
西王母投胎的母豹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带人打上天庭,一旦杨戬反悔清了下届的小妖,便是连最后据守之地也没了。对这群神仙来说,那数以万计不成气候的小妖怪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因此才命他们分散于三湘各地蛰伏起来,不便他人寻找。这样不论她是否能杀上天庭,手刃玉帝,都留存了一份实力。
杨戬让探子下去了,问众仙道:“这些妖孽蛰伏起来,怕不是一时片刻找得到的,诸位仙家以为为今之计若何?”
申公豹说道:“若是搜寻起来,工程浩大,一个不慎难免落了埋伏。若是不管那些小妖,班师回朝,恐怕他们会再出来扰乱人间。不若我等就驻扎在巫山,想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找时机慢慢清理他们。”
“分水将军所言有理,”杨任说道,“只不过天庭已来人召还,我等按兵不动,怕不是对策。”
“分兵去救如何?”黄天化说道。
“此举太过冒险,”黄飞虎否认了儿子的看法,“分兵去救,那就与敌军没甚不同,现在对方只是潜伏起来,难叹虚实,一旦攻打天庭只是虚招,到时我等恐难自救。”
闻仲说道:“正是如此,分兵之计不可行之,我等到可派几人返回天庭以示应命。”
“普华天尊所言不差。”木吒表示赞同。
“在下也认为可行天尊所言之法。”杨任说道。
“天尊言之有理。”
众仙多表赞同。
杨戬说道:“那便按普华天尊所言,黄飞虎听令!”
“末将在!”黄飞虎起身抱拳应道。
“你与甲子太岁杨任、六合星神邓婵玉、执年岁君太岁殷郊、五岳丙灵公黄天化同回天庭以御外敌!”杨戬掷了令牌。
“得令!”五人皆道。
夜凉如水,杨戬缓步走出大帐。
将士巡夜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
巫山之上,星光点点,触手可及。每一颗星都有它的星神,就如同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灵魂。
对一个上仙来说,触及凡人的灵魂比触及天上的星斗来得还容易。到了杨戬这个位置,十殿阎罗都要让他三分。可,他却找不到她的灵魂。
若能让她再回人间,哪怕废他一身武功!到底是痴人说梦……
夜风吹过,他轻咳了两声。
伴随着打哈欠的声音,一件褙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又在这吹风。”逆天睡眼惺忪的说。
“吵醒你了?”杨戬说。
望归与逆天和他住在同一个帐的里外间。
“你没吵醒我,是被望归的咳嗽声吵醒的。”逆天又打了个哈欠,“那家伙明明是晚上不睡在那盘膝练功的,还咳嗽什么,真是讨厌。”
杨戬笑笑,“回去睡吧。”
“不睡了,你们一个一个都不睡觉,倒显得我有多懒似的。”风吹起了逆天的黑袍,他侧了一步站到上风向的位置,“给我讲讲文若姑娘的事情吧。”
“文若……”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做声了,一双明眸只看着满天繁星。
杨戬看着天,逆天看着他。
夜,一时安静下来。
倾之,杨戬回过神,歉意一笑,“抱歉,走神了。”
“你在想什么?”逆天问。
杨戬只是笑笑。
逆天又问:“可是在想她?”
笑意渐浓,杨戬道:“我和她不需要说太多话,我想的事情,不用说,她都明白。”
“她这么厉害?”
“她是个安静的女子,”杨戬轻轻的说,像是文若就在身旁安睡,“安静却又果决,知书达理,又不失气节,可有时候性子又拗得要命。”
逆天瞎想一番,说道:“难怪你喜欢,要是我,我也喜欢!”一副要抢兄弟老婆的架势。
杨戬淡笑,温文悲伤,“现在你可没机会了。”
“那样的姑娘是应该护在安静之处,一生平安喜乐的。”逆天说。
“平安喜乐?”杨戬淡然哂笑,“她……只能说是一生凄苦吧。”
“凡人都道是,先苦后甜,哪知以后没有好日子。”
“哪还有以后?”夜风袭来,引得杨戬咳了一阵,“我们回去吧。”
杨戬合眸转身,无尽心绪,在踏出步子的那一刻突然倾身窝倒。
“你怎么了?”逆天跨上一步扶住他。
“没事”两个字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没事才有鬼!”逆天恨死这笨蛋了!
“别让人知道……”短短的六个字,他用尽气力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逆天看着他这般模样,又急又气,不免骂道:“你这白痴!”却是放轻了声音,“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逆天差不多是半扶半抗的把杨戬带回了大帐,静修中的望归听到了声响,睁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快帮我把他扶到床上!”逆天说道。
杨戬的五官揪在了一起,手紧攥着左胸口,冷汗涔涔,偏偏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该不会是心痛病吧?”逆天握着杨戬攥成拳头的手。他说完也觉得自己不靠谱,哪有神仙会得病的?
望归摇头,“大夫看过才知道。”
“不能声张。”逆天咬牙说道,“此时叫人就等于告诉别人主帅病危,岂不是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望归明白他的意思,“把这个给他喝了!”是上次剩下的那半瓶神仙果酒。
半瓶神仙酒喝下去,杨戬的脸色却没有好转,疼痛如故。
“这是怎么回事!”逆天惊道,却突然想了起来,“渡劫!”
“渡劫?”望归不解。
“上次我听炎皇说,他有一劫要渡,像是和文若姑娘有关……”逆天跺脚,“都怪我,不该在他面前提她!”
望归对别人的事向来没什么好奇心,也就没有追问,径自在杨戬床边坐下。
逆天也明白此事别人插手不上,只望杨戬别痛死过去。
大概过了一刻,杨戬的眉目舒展开来,逆天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杨戬睁开眼睛,对他说道:“没事了,去睡吧。”
虚乏的声音让逆天恨恨得咬牙说了一句,“不逞强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