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玻璃透

1、初遇

　　天阴沉沉的，虽说才是上午但是已经感觉是黑夜了。这样的天气使我本来就糟糕的心情变得愈加糟糕，圣人曾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我不是圣人，也达不到圣人那种超脱尘外的境界，说到底，也只是众多凡夫俗子当中的一分子。
　　窗外，天空中漂浮的那大片大片黑云，随时就像会压下来。令人窒息的感觉！
　　突然传来“咔嚓”的一声，我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色有点苍白，中等身高，身材瘦削，满脸憔悴的中年女子走进屋，她全身穿着黑色连衣裙，戴黑色手套，就连一把雨伞也是全黑色的，只不过外面还没下雨，上面没沾上一滴雨。
　　这是我的母亲。她默然地看向我，却又像是越过我看另外一个，眼睛里没有焦距。流露出淡淡的哀愁。这副打扮只有参加葬礼的时候才会这样，而她去参加的是她丈夫的葬礼，也就是我爸爸的葬礼。
　　我父亲的葬礼。
　　一个星期前父亲出了车祸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今天是他下葬的日子，但是我没有参加，我总觉得父亲没有死，人大概都有一种自我欺骗性的心理，尤其当那些令人无法接受的情况发生时，总会选择做鸵鸟，以为只要把头埋进沙子里面就可以当做它没发生过，显然，现在的我就是做了这么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
　　我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不愿意见到父亲的骨灰被埋在那样可怕黑暗的地底下，不愿面对父亲那孤零零的墓碑以及墓碑上刻着的某某某之墓那刺眼冰冷的文字。
　　妈妈不发一言，默默地走进卧室带上门，如果这个敏感的时候来安慰我，恐怕只会让我更加难以接受父亲已经离开这个事实，她则会徒增更多的悲伤，这多少有点粉饰太平的意思，但这种表面现象好歹会让人觉得心安。
　　我知道父亲离开人世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我不能真的把它当成是做了一场噩梦，我也清醒地知道不管怎样，我和妈妈今后都要相依为命了，亲人走了，但是日子还是得要过下去。
　　没有办法，你多么不想要这样突如其来的惨剧，但是它依旧还是甩不掉，你想忽视掉它的存在，可它依旧还是无所不在。你早晚都得接受它。
　　黑压压的天空闪出几道亮的扎眼的闪电，仿佛天空裂开的长长的缝隙，随即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开始下着小雨，渐渐地，雨点越来越多，雨势越来越凶猛，天地间顿时白茫茫的一片，雨点砸在玻璃窗上，而后纷纷顺着玻璃滑下。我抚摸着隔着窗玻璃的雨滴，这倾盆大雨是上苍为了我们这些悲伤痛苦之人流下的泪水吗？
　　黑暗的天空，在这片黑暗的上面是不是有存在着一个所谓的天堂，爸爸是不是也正在天堂里注视着我呢！天堂里会不会也有人世间的烦恼，会不会像秋日的午后一样很明媚很温暖呢？
　　也许人生真如一场戏，前一刻还和你说说笑笑的人，转眼间就与你天人永隔，所谓的世事无常大抵如此，就算是再多的眼泪，再多的悲伤与痛苦也挽不回我们所失去的珍贵。
　　眼前的世界开始一片模糊！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和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过着日子，只是身边再也没有爸爸那高大熟悉的身影，这个家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基本上都被妈妈小心地清除了，这令我很恐慌，因为我不想属于爸爸的气息慢慢被磨掉。可如果这样能使妈妈好过一点，我即使有异议也不敢说出来，我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
　　妈妈的话语明显减少了许多，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关心照顾我的生活，只是再也没有跟我提过爸爸和关于他的一切，就像这个人从来就不曾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我真的很想和妈妈谈谈，因为我真的有太多的问题要她来帮我解答，今后我们的生活应该怎样安排？
　　其实这个问题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你会和我相依为命还是再嫁人，那我会不会成为人们所说的“拖油瓶”。这个问题很可笑吧，但也许我的思维方式就是与其他人不一样，所思考的问题有时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正常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说我会永远陪伴着妈妈之类的话吧。
　　无论怎样，妈妈未来也就是这样两种选择，而这两种选择，无疑会使我面临两种命运的抉择，对于父母一方再嫁的情况，大多数孩子还是持反对意见的多，我不敢想象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妈妈向我宣布她要再婚的时候，我会有什么样的表态，在心灵深处，我还是倾向于和妈妈相依为命，不要怪我自私，再婚家庭怎么说都是比较复杂的，我却从来都是怕麻烦的主儿。
　　可惜，想归想，却不敢对妈妈表达出来。爸爸的死，已经让她够难过不已了，我不想再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了，一切都顺其自然才是最无奈也最正确的选择吧。

　　我所在的学校是市里一所普通的中学，普通，顾名思义也就是不算最好，但也不算最坏。现在的我是一个即将面临中学毕业的学生，成绩马马虎虎，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跟这所学校一样普普通āＣ刻於贾馗醋呕蛋娴纳睿患虻ィ降挚菰铩
　　伴随着学校多数人在小声的倒计时，放学铃声终于在一片期待中响起，死气沉沉的学校马上就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我慢慢收拾着文具准备回家，听到后面一群女生在八卦着：“你们听说过裕达高中吗？”
　　“那所精英学校嘛！全市的人都知道。”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所学校了？”
　　“你们都不好奇这所学校是什么样的吗？不如我们就趁今天去看看嘛！”提议的女生注意到我在听她们说话，她笑着问我“微雨，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啊？”
　　对于她的邀请多少让我有点吃惊，我和班上任何一个同学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深交，不是我故作清高，而是我从来属于人际交往中很被动的那一个。她的邀请多少有点让我受宠若惊。
　　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对于这所学校我也是有所耳闻，它是在我们这个市里所有高中的最高级别，几乎每一个家长和孩子都无不对它无限地憧憬！可惜憧憬归憧憬，残酷的现实是这所学校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得去的，它对分数要求几乎是变态的高，能进去的都属于非常优秀的。这样常常就不由的使我产生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尽管明知道自己能进去除非有奇迹的发生，但是也很想去看看这个向往中的学校，哪怕只是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偷偷看一眼。就像很多电视里经常会见到的一个桥段，男女相爱但最后不能在一起，也还是希望能远远看到对方，看对方过的好不好。

　　一路上这些女生叽叽喳喳地八卦裕达高中的人，不得不说现在真的是一个信息社会，而女人永远都是传播信息的中流砥柱。
　　就如传闻说的那样；三个女人一台戏。
　　看她们那么兴奋的表情，仿佛是收到裕达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马上要接受裕达高中的精英教育一样，以我们学校的水平，能有超过五个以上的进裕达高中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到裕达高中的门口时，以往我已经在心里规划了无数这所学校的校景，但此刻心灵还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这个学校真的是太气派了，大门前有两只威武的石狮子。白色大理石雕琢，形象栩栩如生，教学楼在暮色的映衬下显得柔和，但依然还透露着一丝庄严。
　　刚刚一直说个不停的女生们都跟我一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只留下一脸的艳羡！
　　这所学校的学生们都几乎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三三两两的身穿白色类似西服套装校服的裕达学生，跟我们这帮初中女生穿着肥大的校服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本来就比较自卑的心早已低微到尘埃了。
　　当我还在抬头仰望这所学校时，忽然从周围传来一阵欣喜的叫喊声。我好奇地偏过头。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笔挺校服的男生。虽然他侧对着我，但光看他的侧面就已经知道这个男生帅到什么地步了。
　　说真的，从出生到现在，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他的身高大概也有一米七八左右，尤其是那笔直修长的双腿真是足以吸引一大片眼光了。一个很有气质的男生。
　　可他的表情很……怎么说呢？感觉很冰冷，不知是他天生就这样，还是因为讨厌四周的关注。
　　正当我准备给他一个总结性评价的时候，他转过头，正好和我的视线交汇。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散发出的目光，让我有点说不明白的感觉。但须承认，他确实比电影里面的男主角还要帅。
　　真的要愤慨造物主的偏心了，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别人，我们却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拿出手的资本进行炫耀。因此，与这种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显得我们很渺小很不起眼。就像地上的小杂草仰望天空明亮的月亮一样。
　　他转移视线，掉转头，大步离开，走向停靠在路边的轿车，原来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的。以他这样的条件看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们大概在他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吧。
　　果然这种人就属于传说中的王子病患者！
　　看着他那辆高级轿车驶走，周围人才回过神来，我们学校的其中一个女生急忙拉住旁边刚好走过的裕达高中的一名男生问：“麻烦问一下，刚才那个很帅的男生是谁啊？”
　　那名裕达高中的男生不知是因为女生都只关注刚才的帅哥而把他晾在一边的吃味，还是因为看了我们那肥大可笑的校服，忙把自己的衣服从女生手中拽开，懒懒地说道：“他啊！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封北城。”说完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扭头就离开了。
　　封北城，我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有点冰冷，名字真的是取对了，跟他本人一样，冰冰冷冷的。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我认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很快和他再次相见。也更加没有想到这个叫封北城的人会深刻影响到我以后的人生。

　　自从那段小插曲过后，我依然还是过着像以往一样平淡寡味的生活，直到那一天的相见，那个彻底改变我人生方向的人的出现！
　　放寒假的一天，午饭过后，妈妈吩咐我到便利店买些生活用品回来，我从衣柜里随便拿出一件大红色的外套穿上，接过妈妈手中的钱，打开大门，竟看见我家白色栅栏外停着一辆白色的高级轿车。
　　一位司机模样的人走下车，毕恭毕敬地拉开左边的车门，出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很高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颇有一种成熟男人身上独有的气质。相信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帅哥。
　　紧接着，从车里出来一位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红黑相间围脖的男子，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长相，只依稀记得这个背影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他转过头看向我时，我才猛然想起，难怪怎么觉得好像认识，原来他就是那个我在裕达高中门口碰见，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男生——封北城。
　　就是他，那样高傲不发一言的神态以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很难让人不记得。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我们好像也就是陌生人吧，我可不会自恋地认为他在看过我以后，对我一见钟情，然后找我的联系方式之类的。
　　他们就站在我家门前的栅栏外，果然是来我家的，而那位封北城依旧还是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他望着我，脸上波澜不惊。估计他也早已不记得在哪儿见过我吧。
　　不过，我们说到底毕竟还只是匆匆见过一眼的陌生人，不记得也很正常。
　　我走近，和他们隔着一个栅栏，我虽然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客气：“请问你们找谁？”
　　那位中年男子向我问好：“你好，你就是田先生的女儿吧，我知道你父亲去世的消息很难过，所以特地过来问候一下”
　　他跟我爸爸认识？他是我爸爸的朋友吗？但是我爸爸的身边的朋友同事我都认识，这个人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难道——他是诈骗集团的？想到这，我不由地心慌，家里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女人，万一，他们真的居心不良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我真的有点左右为难了，心提到嗓子眼，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封先生，你怎么来了？”
　　原来妈妈认识他，这么说，他真的认识我父亲，他姓封，那位叫封北城的也姓封，再细看他们的长相，在眉宇间也确实颇有点相似，我猜，他们应该是父子关系。
　　我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小！

　　妈妈将泡好的两杯茶放在那对父子面前，茶香袅袅，香气扑鼻，我端坐在一边，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当然也就是我母亲和这位封先生的对话。因为我真的好奇这位所谓的爸爸的好朋友。
　　“封先生，今天怎么突然造访我家了，你事先可没有同我商量啊？”
　　“不好意思，原谅我不请自来，这位是你的女儿吧？”话头扯到了我的身上。
　　“对，这位是我的女儿，叫田微雨，微雨，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快叫封叔叔”
　　我依言叫了一声封叔叔好，内心却还是满腹疑惑，妈妈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从来都不曾在我面前提起父亲这两个字，也从那以后，从来都没如此和颜悦色过，今天见了这位封先生，居然都破例了，而这位封先生自称是我爸爸的好友，但是，为什么在父亲生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呢？他真的是我父亲的好友吗？
　　“好，好，哦，对了，这位是我的儿子，封北城” 果然是父子。
　　封北城对我妈妈微微点了点头，此举令我有点恼火，我都叫了一声封叔叔了，你对我母亲却只是点点头，你都不会礼节性地称呼一下对方吗？真是有够没礼貌的。
　　“封北城，你好啊，哇，你儿子长得可真帅啊。”妈妈居然还称赞他。
　　封叔叔笑了，不置可否，看来，有这么一个儿子让他觉得很骄傲。
　　“不过，你今天到我家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上次跟我说的你女儿上裕达高中的事，我已经问过了裕达校方的人了，他们说问题不是很大”
　　我傻眼了，心里有如巨浪拍岸般的不断轰鸣着，裕达高中？妈妈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要我显４锔咧械模竺娴哪蔷浠埃侍獠淮螅恳馑季褪俏夷芄簧显４锔咧新穑磕歉鋈凶詈玫母咧醒＃也痪跤械阆裨谧雒瘟恕
　　“真的吗？我们家微雨真的能够上裕达高中吗？”显然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也像我一样感觉是在做梦了！
　　“是真的，只要微雨继续保持她的成绩不下滑的很厉害，应该能进裕达的。”封叔叔的一句话彻底让我母亲兴奋了。像是中了大□□一样，喜不自胜。
　　“真——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微雨，快——快向封先生说声谢谢，你能进裕达了，你可以进去读书了。”
　　而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的心情，应该高兴吧，毕竟能够到那么漂亮的学校里读书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怎么想怎么感觉不真实。脑子里一片空白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了，快点道谢啊！”妈妈对我大皱眉头。
　　我回过神来，愣头愣脑地对封叔叔道：“谢谢”
　　封叔叔摆摆手，“没什么的，不用谢！”
　　接下来，妈妈和封叔叔交谈着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在想，我能进裕达了，我真的能进裕达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封叔叔应该没有跟我开玩笑吧。
　　如果是真呢？如果是真的，我能够到那么漂亮的学校里面读书，我不自觉地笑了。微微抬头，却碰见坐在我对面的封北城两眼直直地盯着我，又是跟第一次见面的眼神一样让我看不懂，刹那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从那次相聚以后，封叔叔往我家走动的更加频繁，每次来都会带些东西给我，有时是一件漂亮的裙子，有时是很多美味的糕点。和妈妈聊天话显得也不多，无非是遇到困难可以来找他帮忙之类的。
　　虽然他总是给人一种很公事公办的感觉，但是对我和妈妈的态度却很和蔼。
　　这让我警铃大作，毕竟人走茶凉，是现实生活中经常会看到的一幕，比如，我父亲去世以后，所有平日里和我父亲关系好的朋友也只是偶尔安慰一下母亲和我，父亲的葬礼一过，就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踪影了。
　　现在却出来一位自称是我父亲的好友，并且不遗余力地帮助我们还不要报酬，除非是圣人，否则谁会做这种事情。
　　我于是就在揣测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要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一直坚信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觊觎我父亲留下的财产，这不可能，看他坐的名牌跑车就知道他一定很有钱。我父亲曾经救过他一命，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现身报恩呢？
　　我很害怕的是会不会他看上我母亲了，我母亲是他的情人，但哪有做父亲的带着儿子来见情人的。究竟是什么呢？既不是为财也不是为色。我有点糊涂了，这件事情必须要搞清楚，因为我不能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晚饭时，我坐在餐厅的桌前看着妈妈，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方面，我渴望知道答案，但另一方面我又畏惧着答案。烦闷地用筷子在饭碗里东戳西戳的。
　　“好好吃饭，餐桌上这样是很失礼的行为。”
　　我憋来憋去的，索性直接开口问吧，即使答案可能是我接受不了的。“妈，你觉得封叔叔人怎么样啊？”
　　妈妈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有点讶然：“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吗？”
　　“不是，只是奇怪，爸爸的朋友我都有见过，为什么就从来没见过他。”
　　“他跟你父亲很早以前就是好朋友，因为要做生意赚钱，所以就没有和你父亲再联系过了，直到听说了你父亲的死讯，才赶过来祭奠一下。”虽是妈妈这样说，但总觉得她有点在敷衍我的意思。
　　再加上自从这个封叔叔来我家以后，妈妈的气色开始变得好很多，不仅开始谈父亲的事，而且说到父亲去世时，也好像没有多少悲伤了，如果不是时间冲淡一切，那么就一定是转移注意力了。
　　我不由得心寒，父亲就算已经离我们而去了，但是仅仅一年的时间都没到，你就开始你新的感情了吗？虽然我和父亲的关系一向比对妈妈的关系好，但是说到底，你也是我的亲妈，你怎么都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
　　我压抑着愤怒，旁敲侧击地问：“那为什么不带他妻子一起来呢？”这真的有点用心险恶的意思，但我想要妈妈及时清醒，不要陷在感情里无法自拔，再怎么说人家是已经有妻室的人了。
　　妈妈听到我说他妻子的时候，脸色开始变得有点难看，我则是心里直发凉地冷，原来妈妈真的已经喜欢上那个封叔叔了吗？
　　“他妻子已经去世了。”妈妈语气很淡，我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他妻子去世了，是你在骗我，还是封叔叔在骗你。若是真的，那你是要做他的太太了吗？做别人家孩子的后妈！
　　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吗？
　　我沉默良久，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不敢愤怒地拍桌子质问母亲的意图，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急不可待地准备再开始一段感情了吗？若是你真的要跟那位封叔叔结婚，那我怎么办？和你一起到那位叔叔家，和他以及他儿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越想头越疼，思绪纷乱如麻。我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推说肚子不饿，吃不下。
　　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靠在门后良久，意外地瞥见书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相框，是爸爸和我的合照，照片里，我们站在家前面的一棵白桦树下，笑的是那么阳光开心，现在那棵白桦树依然生长在我家前面，而人却已经不在了，曾今的笑脸也只有在照片里才能见到。
　　拿起相片，又想到刚才和妈妈的谈话，不觉悲从中来，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脸庞。

　　此后封叔叔来我家，我开始总是想找借口躲开，但一想到如果躲开的话，不知道他们会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既然不能阻止你们相爱，那我就直接充当超级电灯泡，在你们中间横插一杠。像浑身竖起刺的刺猬一样，警惕地盯着他们看。
　　而他的儿子——封北城，自从上次出现在我家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看来，他也跟我一样有一样的想法。我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不要和那个封北城结成“统一战线”共同对抗父母的再婚。
　　可转念一想，那样的人属于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类型，我要和这种人合作，估计还没等到成功，就已经先被他给气死。如果他们真的坚决要在一起，我们做子女的可能也是没有办法阻止吧。
　　哎！一切只好看天意了。
　　转眼我已经顺利地毕业了，封叔叔也因为公司的事而忙的没有时间再到我家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封叔叔是本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我因而更加怀疑他是我父亲好友的身份，对他可能要娶我母亲则越来越有点深信不疑了。
　　我依然还是再没有见过封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