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年莫负》狐小幂

95、笑对万千风景

　　不知不觉，我在御前侍奉已经快两个月了。其实，传闻也并不尽然，雍正皇帝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大部分时候，大殿里都只有我和他。在现代冒冒失失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寂静的大殿里，总是能听到我弄翻了什么的声音。每每这时候，他总是会微微一笑，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我则是不满的扁扁嘴，心里郁闷极了。我不得不感激紫鸢留下的记忆，她真的很厉害，无论什么样的茶都能泡的香气四溢，功夫茶更是泡得地道极了，当然，雍正的差怎么可能差呢。不过很奇怪的是，他并不喜欢什么名贵的茶，而是喜欢最普通的茉莉香片，有时候也会让我泡一些花茶。
　　越他是和相处，我就越是有一种陷下去的感觉。他霸道又有一点孩子气，十分的真性情，在批阅奏章的时候，遇到好事情他会爽朗的放声大笑，遇见难事的时候他也会皱紧眉头，生气的时候也会连声骂混蛋。在思索的时候，他会用左手食指在桌上很有节奏的敲着，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为他奉上一盏好茶，留给他足够的空间，不去打扰。有些时候，他的眼光会紧紧跟着我转，好想再看我，又好像在看另一个人，我知道他看到的是他的曦儿，可是，曦儿到底是谁。算了算了，我摇摇头比自己不去想，这样的皇家秘辛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在宫里知道的越少就越是安全。
　　他准许我去他的藏书阁，自由出入养心殿，甚至在养心殿的偏殿为我准备了一间房间。房间里挂着粉色的水晶帘和粉色的纱帘，几乎和我现代房间的格局一模一样。我的喜好，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可是他却一件一件都很清楚，这让我十分困惑。他似乎睡眠不是很好，有时候在梦中会喊着曦儿，会突然惊醒。现代的时候，我也曾经因为压力太大失眠多梦，这时候妈妈就会为我寻上薰衣草的精油，或者是为我泡一杯薰衣草的花果茶，馥郁的花香陪着清爽的果香，让人很是安心。当我为他煮好薰衣草花果茶端上去的时候，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我，似乎要从脸上看出什么。他眉头皱紧，缓缓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做这花果茶？”原来雍正也喝过现代很流行的花果茶啊，不会是有人已经穿越回来了吧，那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去啊。我只好搪塞他，“回皇上的话，奴婢见皇上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听太医说薰衣草花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又见您喜欢花果茶所以便这样做了。做的不好还请皇上责罚。”他又看着我很久，然后挥挥手示意我下去。我赶忙转身离开，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在我走出大殿的时候，背后传来他的声音，“朕很喜欢。”我顿时放松了下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有时候，雍正也会和我下一会围棋，在现代，我是业余7段，已经比专业初级强很多了，而在古代，紫鸢留下的记忆里，她的棋艺也是很高的。由于现代的套路和清朝有很多不同，对于他我相当于是不按套路下棋。在第一局下的时候，我竟然一不小心赢了他，但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在试探我的棋艺，而且我现代的师傅曾经说过，棋品如人品，棋局如人生。从照书上看来，他的棋路里透着杀伐果断之气，该舍弃就舍弃，绝不拖泥带水，总览全局，在局部也毫不马虎，稳扎稳打，眼光长远，绝对的帝王之势。而我，和他相比只是有一些现代的思想，妙手比较多，却也多了一些女子的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虽然赢了棋局，但是，在心里我已经甘拜下风了。见我赢了他，他的脸上也留露出一种赞赏的表情。我则十分惶恐的跪下，“奴婢该死，是奴婢棋艺不精，还望皇上责罚。”他十分开心，“跟你下棋很畅快，自朕登基以后，再没有人感敢赢朕了，你是第一个。从你的棋路来看，你为人坦诚，让朕很欣赏。而且，你的棋路和朕的一位故人很像啊。朕有意要输给你，你又何罪之有？起来吧”我赶忙叩首然后起身，“谢皇上承让。”此时，我已经满脑门冷汗了。
　　一天清晨，他还在上朝的时候，我一个人来到了藏书阁。坐在最上层的小阁楼里，看着照样照耀下的紫禁城，我有一种时空交错的错觉，仿佛回到了现代的北京城，那时候透过家里的玻璃我也是在23层的公寓里这样看着北京的。。。
　　这时候，我感到有一个人正站在我身后。转过身来，这是一个和四阿哥有五分像的男子，只是比起四阿哥少了一份老练成熟，多了几分孩子气。他站在我身后，俯瞰整个紫禁城，眼底里留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他应该就是千乾隆极其宠爱雍正头疼无奈的五阿哥弘昼。见我转身，他也吓了一跳，随后他马上嬉皮笑脸地问我，“不知这位神仙姐姐在这里做什么啊。”我也冲他一笑，“你怎么叫我神仙姐姐呢，五阿哥。”说着，我提高了声音。他赶忙一脸紧张，“嘘，你小声一点啊，我今天可是请了病假的，要是上别人知道了我是装的，我就惨了。”“好好好，我不出声。那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为什么你皇阿玛总时是看着我像认识我很久一样啊，还有，他说的曦儿又是谁啊？”弘昼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似乎，面对他不用猜忌怀疑。
　　“恩，其实你长得真的太像敦肃皇贵妃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差点就以为她活过来了，吓了我一大跳。她是皇阿玛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敦肃皇贵妃名讳是年紫曦，所以曦儿就是她了。但是，我也很好奇的事情是，为什么他不把你直接纳入后宫呢？”我看着他无语的摇摇头，你问我我去问谁啊。原来是这样，他纵容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和年贵妃极其相似的脸。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一种淡淡的遗憾还有些说不出的失落。看来雍正最爱的女人的确是年氏啊，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雍正的真心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奇奇怪怪的。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敦肃皇贵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沉思了一会儿，“她。。。很自然，我以为象她这样漂亮又得宠的女人应该是骄傲的，但是她从不与人为难，对下人都很亲切的。而且她会做很精致很好吃的点心，还能常常把阿玛哄得很开心，额娘也说过，只有这样的女子得宠才能让人生不出妒忌和恨意来。总之。。。她是一个很温暖的女子，这世间难得啊。”我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在这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世界当得起温暖二字呢。见我发呆，他伸出手在我脑门上就是一个爆栗，“神仙姐姐，马上要下朝了，要是皇阿玛回去了没看见你不知道该有多紧张呢，你还不快回去。”我这才回过神来，“哦，谢谢你啊，以后我还能在这里跟你聊天吗？”弘昼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现代的男闺蜜，可以让我不必装淑女，畅所欲言。他冲我点点头。
　　在整个圆明园，雍正皇帝最喜欢的是曲院风荷里的一个叫做听雨轩的院子，并不大，精致小巧，他经常一个人在那里发呆，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会一个人到那里去，一坐就是一天。很奇怪的是，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而那间院子，和我在养心殿偏殿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一天晚上，晚膳时间，他又不见了，于是我一个人去了听雨轩。他果然在，这时候天已经要黑尽了。他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子里，没有点灯。看来这份不圆满的爱情自始至终在他的心里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也就不难解释连乾隆都承认八阿哥福惠十分受宠了。唉，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要是能让他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我，哪怕只有一颗我也心甘情愿用我现在的一切去交换。其实我并不应该伤心，反而应该庆幸，正是因为有了现在这张脸他才能够注意到我吧。
　　“皇上。。。”我还没说完，他柔软而冰冷的唇就覆在了我的唇瓣上，我今天涂的是桃花的胭脂和蜂蜜混合的口脂，他停顿了一下，转而加深了这个吻。他霸道的汲取我的甘甜，肆虐在我的没一个角落，夺取我所有的思考，一直到我娇喘微微的依在他怀里。半晌，他才开口，“以后，留在我的身边，好吗？”他的声音很柔和，带了一丝乞求的意味，而且他没有用朕这个冰冷孤独的字眼。“皇上，我已经在您身边了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不想在他面前自称奴婢。“以后我会知你怜你懂你宠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我心里冷笑，果然没有爱，他的爱已经给了别人，没有半分可以分给我，可是我要的，唯有爱而已。我答非所问，“皇上，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选择，您愿意生在怎样的人家？”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愿意生在普通人家，和她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闲时煮茶吟诗作画，生几个健康的孩子。。。只可惜，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如果。”
　　“你已经替紫鸢给出了答案了，不是吗？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你的曦儿，根本就没有我，你又何苦把我困在这九重宫阙里一辈子呢？”我幽幽地说道。
　　“鸢儿，”他第一次这样唤我，仿佛深夜里的一声最沉重的叹息，“人有时候活的太清醒，就会太过痛苦。”我十分无奈的苦笑，“我多么希望我有一刻可以不清醒。可是我害怕，害怕把自己的心输给你。做你的妃子太心酸也太辛苦，我做不来。而爱上你，是最痛苦的事情，帝王是注定不能有情的。我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不希望自己的感情里面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我承载不起。”
　　良久，他一声长叹，然后放开我。“我会让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的，如果你到最后还是不愿意，我会给你离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