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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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秦寒，你在哪儿？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
定婚宴的时间太过仓促，那些热门的酒店自然早已经订满。这里已经到了非常较为偏僻的新区，虽然酒店很奢华，但周边难免显得有些冷清。郭秋云一个人站在酒店大门口，远远看着远处的一片灯火辉煌。
“我们在，我们在草坪这边，张景祁喝醉了。”
“好。我问问保安。”
郭秋云原本打算悄悄躲在黑暗中，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她只得硬着头皮朝大门走去，向前台问路。
那栋东南亚风情的建筑后面就是大片的草坪，郭秋云才绕过去，就从密集的植物中看见远处的点点灯光，间或有人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大部分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昏暗的灯光下，浓密的植物，根本无法分辨。郭秋云只得顺着小路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搜寻着秦寒的身影。远远的草坪上，还摆着桌椅和阳伞，三三两两的客人说着话，不时传来灵动轻巧的笑声。即使灯光昏暗，郭秋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贺兰锦的背影和他脚边的拐杖，另一边挽着他胳膊的燕玲穿着一件露背小礼服，灯光下露出淡淡的香槟色。看得出来，贺兰锦和燕玲正在和客人们告别，渐渐的草坪上只剩下两三位喝醉的客人还不肯离去，贺兰锦低头在燕玲耳边说了句什么，燕玲点点头，快步往远处走去。郭秋云想趁机溜出来，却发现贺兰锦还一动不动的站在草坪中间，拐杖用力抵着地面，垂着头，看起来虽然非常疲惫，却完全没有一点点要离开的意思。
这可怎么办？
郭秋云哪里敢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小心的用目光寻找一条能绕开这块草坪的小径。不妨被人从背后用力拍了一掌。
“你赶紧跟我去……”
“嘘……！”
果然是秦寒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树丛边的郭秋云，寻找被他这么一喊，郭秋云再小心翼翼的朝贺兰锦看过去，果然，他已经听见了声音，微微转身，困惑的朝郭秋云这边看过来。
“拜托，你别喊嘛。”
“张景祁喝醉了，你赶紧跟我去。”
虽然郭秋云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秦寒显然没心思配合她，大声说出了张景祁的名字不说，还拉着郭秋云往草坪那边走。
“你……”
来不及再说一个字，郭秋云已经被拖到了灯光之下，而就在十米之外，贺兰锦静静看着她的狼狈。
“贺总？”
这会儿秦寒才看见贺兰锦就在面前，正看着自己和郭秋云。
“需要帮忙吗？”
他开口了，即使面前的两人正拉着手，他也仍旧是目光如水，静无波澜。郭秋云楞了几秒，下意识的把手从秦寒的手里抽了出来。
“张景祁喝醉了，我和秋云去接他。”
“哦，好。让华军帮你们。”
贺兰锦说完，郭秋云就看见燕玲正走过来，旁边跟着的正是贺兰锦的司机，正推着一辆轮椅。
“秦总，需要我做什么？”
贺兰锦的话刚说完，司机华军就把轮椅交给燕玲，自己朝秦寒和贺兰锦走过来，礼貌客气，却透着冷冷的隔绝。
“谢谢你。麻烦你帮我去扶一下我的朋友，他喝多了。”
“好的。”
华军点点头，得到贺兰锦的首肯后，便准备和秦寒离开。郭秋云却还傻兮兮的看着贺兰锦，看着他如何慢慢的坐下去，如何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如何用力压抑住嘴角边的呻吟……耳边传来贺兰锦和燕玲低声的对话：
“我，没事儿的。”
“今天就不该……”
渐渐的，声音远了，郭秋云却根本无法从刚才的情境中回过神来，还呆呆的站在草坪上，目光始终无法从燕玲的背影上移开，甚至有一刻她觉得贺兰锦会回过头来，只是看看自己也好。但是，最终将她唤醒的根本不可能是贺兰锦，而是秦寒的喊声。
折腾了二十多分钟，秦寒和华军一起才搀着烂醉的张景祁坐到车上，感谢了华军的帮助之后，秦寒和郭秋云也上了车。郭秋云发动了车子，却没有松开刹车，她的目光落在了前面的车上，显然，那是贺兰锦的车，因为华军此刻正准备上车。
“秋云，别看了。他们走了。”
一直没跟郭秋云说话的秦寒突然说了一句，郭秋云突然就听见了后座上传来张景祁的鼾声。
“对不起。……张景祁家住哪里？秦寒你指指路。”
“嗯。”
夜晚的街道，昏黄的灯光，车流仍旧忙碌，郭秋云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开车这件事上，身边的秦寒也不说话，只是神色紧张的盯着路面，一直到了张景祁家的楼下。两人又合力把张景祁扶到了楼上，看来他睡了一会儿之后，有了点精神，看看身边郭秋云阴沉的面孔，便直接往床上一躺，让秦寒和郭秋云也赶紧回家休息。
“我送你回去。”
郭秋云重新上了车，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好像刚才的那场婚礼真的是两个于己无关的陌生人。秦寒却站在车边一动不动，车里的郭秋云也不催促他，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小片光亮。过了几秒，郭秋云便看见秦寒从那片光亮中绕到自己这边，轻轻敲了敲玻璃。
“秦寒，我知道现在我说这个很过分，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一个人呆着，今晚，今晚，真的，不能。”
“下车。”
秦寒用手撑着车窗边沿，压低了声音对郭秋云说。后者倒也一句废话都没有，推开门就下了车，绕到后排就坐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夜晚，郭秋云好像一直端着一碗随时都会溢出来的热水，让她根本无法移动自己一般，整个人都凝固起来。即使已经被秦寒拉到家里，安顿在沙发上，她仍旧紧绷着身体。秦寒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在书房里继续工作，一直到他终于听见了郭秋云的哭声，那甚至不能称之为哭声，只是一种呼吸而已。他走出房门，直接走到郭秋云的面前，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口。他很确定的知道，今晚郭秋云不会反抗。
这个拥抱持续了多长时间，没有人在意。
抑或，它真的是一个拥抱吗？还是一场彼此期待中的告别？没有人知道。
天亮了，郭秋云睁开眼睛，看见面前那个有些陌生的茶几，此刻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
“你终于醒了。”
是秦寒的声音，郭秋云对自己说。还好，还好，是秦寒的声音。前一夜，她滴酒未沾，此刻却有了一种宿醉的眩晕感。
“谢谢！”
非常浓郁馨香的感受，让郭秋云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负罪感。她把脸埋在那份温暖之中，像个鸵鸟，吃得特别大声。
“我先去上班了。”
“唔！”
秦寒的声音消失在几步之外，郭秋云都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去看看这个男人的背影。
一个就这样默默付出的人，却只能得到一声模棱两可的唔。难道，我们必须在自欺欺人之中才能两全？郭秋云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她把碗里的所有食物都倒进嘴里，拉开门冲了出去。
又是地下停车场，此刻，她从未这么清楚的记起秦寒习惯停车的位置，但是，等她跑过去的时候，只看见秦寒的车尾灯。
“秦寒！秦寒！”
像个疯子一样大喊，朝着那一明一灭的刹车灯狂奔。但是当秦寒的车真的停下，郭秋云觉得自己不过是想抓住身边的一个机会，用力的大喊出来，把前一天积累在心里的绝望都大喊出来。
听见的人却未必会接收到其中繁复的讯息，比如此刻郭秋云站在秦寒面前，像个无比真诚的骗子。
“怎么了？”
秦寒无辜的问她。郭秋云却只能看着他不说话。
“没事儿的话，你今天还是在家休息吧。”
也许是想伸手抚一下她的头发，但是最终他只是低头笑笑便重新走向车子，把她留在原地，像个傻瓜。郭秋云目送着秦寒的车消失在地下车库的出口，转身，默默的告诉自己：此时此刻，move on是你唯一的选择。回到秦寒家，没有一分钟的停顿，郭秋云进了厨房，打扫卫生显然是埋葬悲伤的好办法。两个小时以后，当郭秋云对着大门口的三大袋垃圾，成就感油然而生。
下楼扔垃圾，买菜，给他准备一顿午饭，真的就像是秦寒的女友，一个称职的女友。郭秋云想象着自己的样子，稳妥踏实，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平淡无奇，和这个男人相伴余生。
余生，郭秋云一边挑着新鲜的小白菜，一边想着，突然觉得面前的新鲜蔬果都透着惨淡。拎着菜往回走，给秦寒打电话让他中午回来吃饭。电话里，秦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但是，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告诉郭秋云自己只有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吃午饭。
“没关系，我会做好了，等你。”
电话里没有声音，但是，郭秋云仿佛看见秦寒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点头微笑的样子。
原来，我和这个男人已经如此熟悉。
郭秋云对着满桌的菜，有些发愣，一直到秦寒走到她背后。
“谢谢！我……”
秦寒的受宠若惊让人觉得非常自然，但是，又成功的保持了距离，让郭秋云觉得他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放弃自我。
“给你添饭。”
郭秋云热情的迎上去，心里却浮现出一句话：
即便如此，他仍旧能够保持领先。
“秋云，你其实不必这样。”
“感谢你昨晚收留我。”
也还给他一个有些客气的笑容，郭秋云告诉自己其实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更加靠近。
就像是他们在四姑娘山脚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他也许想吻她，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谨慎，总之是一件好事。
郭秋云送走秦寒，把碗筷放进水槽，让厨房恢复整洁之后，她终于决定头也不回的离开秦寒的房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