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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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下午2点多钟，燕玲的朋友们陆陆续续都到了，一楼最大的一间包房里很快就是一片银铃般的笑声。燕玲很适合做老板娘，热情亲切又不会让你觉得做作难受，甚至让贺兰锦的不言不语也显得从来都不突兀。贺兰锦一直自觉的把轮椅停在最里边，圈子里都知道兰锦茶业的小贺总话少稳重，燕玲的朋友也经常当他是一个活雕塑来欣赏，放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别致。
“……这个怎么样？跟小花带来的那种比呢？……”
“他那个太不怎么样了，说实话，也就是给那些不太懂的人喝喝。”
“你说呢？兰锦？”
“茶不错，不过，价钱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
被点到名的贺兰锦把目光收回到桌边这群人身上，扫视大家的同时似乎在寻找刚刚是谁在说着话。
“听听你老公怎么说的。我看他比你有品位多了。”
原来是那位戴翡翠手镯的姑娘，一边打趣燕玲，一边瞟了贺兰锦一眼。贺兰锦若有似无的笑笑，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正在泡茶的燕玲也看了一眼贺兰锦，却不小心把滚烫的热茶倒在了手指上。
“哎哟！”
燕玲低低的叫了一声，碰翻了自己面前的一杯茶。贺兰锦虽然盯着手机，但是反应倒还挺快，赶紧伸手过去拉住燕玲的手指，倒惹得一桌人笑成一团。
“哎呀！我根本没烫着……”
推开贺兰锦的手，燕玲笑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贺兰锦也被大家糗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机。
许鹏的电话居然到现在还没打过来，贺兰锦有点心烦意乱，同时，有安慰自己说没电话也说明没什么大事。即使心烦意乱，但是面前的茶会还在继续，一桌人热热闹闹的根本没意识到外面已经临近傍晚。贺兰锦叫了茶艺师到旁边的餐馆定好桌子，又提前点好了燕玲和几个朋友爱吃的菜。燕玲才聪明的意识到了这些，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不用。”
贺兰锦轻声说着，拍拍燕玲的胳膊。
一场热闹的聚会，一段不愿意离散的关系，靠近与疏离都可能带来彼此的伤害。贺兰锦实在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打电话给许鹏，只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其他人热热闹闹的说着笑话，暗暗在心里判断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些什么企图心。
企图心，简直是一个人活着的全部动力了。
贺兰锦一边往嘴里夹着青菜，一边在另一个维度里胡思乱想个不停，一边盼着电话赶紧响起来，又担心电话响起来自己那种不自然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
燕玲的手直接拍在贺兰锦的腿上，让他终于把目光转向旁边的自己。
“没什么。”
“那你就多吃点嘛，别老发呆。”
纤细白净的手指缩回去了，放回到桌上，重新拿起筷子。饭局就是这样在拿起筷子和放下筷子之间切换旋转，从热闹的开始到慵懒的结束，一场又一场进行下去。
“累死我了，今天太闹了。”
燕玲坐上副驾驶，酒后的她脸色红润。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她一直都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贺兰锦看着她，仿佛就是看见了自己的生活，那让许多人羡慕的生活。却只能让贺兰锦感觉到一种精致的压抑。
“回去早点睡觉。”
“嗯。”
贺兰锦将车开出小巷，驶上回家的路。穿过灯光明亮的道路，和心爱的人一起回家，也许，这是最庸常的幸福，但是，对于贺兰锦来说却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这一晚，贺兰锦睡得很糟，他辗转反侧，只能听着燕玲的呼吸，看着黑暗发呆。一直到闹钟响起，许鹏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贺总，你的车在公司，需要我过来接你吗？”
“……你来吧。”
丢开电话，贺兰锦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大亮，身边的燕玲早已经起床，隐约听见她在厨房里开始忙活早饭了。贺兰锦洗漱完毕，推着轮椅到了厨房，燕玲笑嘻嘻的低头亲了亲贺兰锦的脸，问道：
“哎？你一会儿怎么去公司啊？我送你？”
“许鹏来接我。”
贺兰锦回头，就看见自己的那份早餐已经端正的摆在桌上。
这，也许就是一个普通人能享受到的最大幸福吧？不那么唾手可得，也不那么遥不可及，真实而温暖，带着让人沉醉放松的气息。
不仅许鹏的车来的很及时，贺兰锦才坐上后排，许鹏的汇报就到了：
“昨天秦总到了医院以后，我就回公司了。据医生说，郭小姐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昏过去了，没有大碍。”
“好的，我知道了。”
贺兰锦看着窗外，他能预计到事情的结果，但是却预计不到此刻自己的心情，当确定的知道郭秋云已经想起了一切，却突然恍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
秦寒。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一个选择，一个对的选择。
工作仍旧继续，越来越多的版面出现在贺兰锦的桌上，有时候他对面的是秦寒，有时候是一个陌生的姑娘，有时候只有电话里的回答……最热烈的春茶销售旺季已经开始，让兰锦茶业发展的更好不仅是贺兰锦的责任更是他的习惯。
忙碌而兴奋，看着大量的现金流入，催促着茶园和工厂加紧生产，一边又担心着包装物不能按时到位……贺兰锦几乎每天都是晚上八九点才离开公司回家，燕玲则带着几位美女茶艺师们在艺斋忙着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客户，两人几乎都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时间，所以，即使贺兰锦想跟郭秋云联系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时间，而曾经每晚如期而至的邮件也完全销声匿迹。
一直到将近一个月之后，贺兰锦办公室的门再次被秦寒推开的时候，却完全不是因为工作。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贺兰锦，我觉得你最好跟我走一趟。”
“什么事？”
贺兰锦心头一紧，他太明白秦寒现在突然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了。
“我觉得如果你去见一下郭秋云，可能会有帮助。”
“她，怎么样了？”
“我一时间也说不清，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贺兰锦伸手拿起手杖，站起身来去摸车钥匙。
“还是坐我的车吧，有些话要跟你说。”
“……嗯。”
装好手机，贺兰锦跟着秦寒悄悄走出公司，一直到两人上了车坐定，秦寒都没有说话。到秦寒开出地下车库足有十多分钟，贺兰锦才忍不住问：
“郭秋云，她，到底……怎么样？”
“唉，我觉得我们得好好带她去看看医生。”
“这么严重？她怎么了？”
“……心理医生。”
秦寒看了贺兰锦一眼，神情阴郁，深深叹了一口气。贺兰锦在旁边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这边。”
秦寒把车停好，领着贺兰锦慢慢走进旁边的楼道，老旧的电梯上升的格外缓慢，贺兰锦跟着秦寒走到一扇门前，但是秦寒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掏出了钥匙。
“她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所以我备了一把钥匙。”
这个举动，让贺兰锦的神色更加凝重。秦寒打开门，房间里很安静，也还算是整洁，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她应该是在睡觉。”
说着，秦寒就径直走向一扇关着的房门，轻轻推开来，紧跟在秦寒身后的贺兰锦就看见了房间里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形蜷缩成一团，远远的只能看见头发露在外面。当然，下一秒贺兰锦的想法是冲过去，紧紧抱住郭秋云，但是，秦寒比他动作更快，轻轻走过去看了看，又同样蹑手蹑脚的折回来。
“她睡着了，我们先到客厅坐一下。”
贺兰锦只得转身和秦寒回到客厅，找了一把比较高的靠背椅先坐了下来。
“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她醒来以后，倒还是比较平静。我看她身体也没事就把她接出医院送回来。但是，过了一两天我就发现她精神状态很差，不上班，不出门，也不跟人说话。我只能每天下班都过来陪着她，给她做饭……”
贺兰锦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紧张的两手相握。
“我不知道那天在你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她现在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她的记忆。”
秦寒非常困惑的看向贺兰锦，似乎等着对方来给他一个可靠的解答。
“什么意思？分不清现实和记忆？”
“我说不清楚，反正她的反应很奇怪。”
秦寒看起来脸色很差，神色黯然，似乎为了这个事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辛苦你了。”
“你稍等一下。我想看看等她醒了，看到你会有什么反应。”
“没问题。让她多睡一会儿。”
“我给你倒点喝的。”
秦寒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厨房。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橙汁出来。
“谢谢！”
贺兰锦接过橙汁，轻声道谢。
“兰锦，……”
“我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贺兰锦没有让秦寒说完，他先开口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苦闷。一时间，秦寒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对不起！对不起！”
秦寒不知道贺兰锦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和谁说对不起，他却哑然失笑。
“你们两个都是这样，总是喜欢跟别人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啊。”
“是啊。”
贺兰锦无助的点点头，却突然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开的声音。贺兰锦抬起头，看见郭秋云光着脚，穿着睡衣，披头撒发的站在卧室的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客厅里两个大男人。
“辛欣……”
贺兰锦扶着旁边的餐桌站起身来，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庞杂繁复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