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醉》狐狸那只崽

16、隐晦（二）

　　苏昱带着我坐在树上，这样方便看到南宫府上的情况。我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总觉得坐在树上不太好讷，摔下去怎么办。结果刚这么想，身子一歪我真的快掉下去了，苏昱眼疾手快伸手把我拽住，稍稍用力，我又坐回去了。
　　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腰间一紧，我回首看到苏昱一本正经坐着，无奈我害怕再掉下去，只能被狐狸爪子揽着了，心里却泛开了甜蜜。
　　文子冉也不算是真呆子，为了顺利娶到南宫雨，他特地画了两幅好画送到南宫府上。并保证自己会为了南宫雨考取功名给她过好日子。
　　南宫墨惜才爱才，加之文子冉有才华必定前途无量，嫁了女儿也不算坏事。便答应了二人的婚事。
　　事情就这样有了转折，既然南宫雨要嫁给文子冉，南宫雨的母亲也看出来茗香喜欢文子冉，于是便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那一日南宫雨一早便被南宫雨的母亲叫去她姑妈家，说是姑妈亲手给她做了嫁衣，只是南宫雨本想带着茗香，南宫夫人却不允许。
　　这人刚走，南宫夫人的贴身婢女张姑姑便开始到处搜下人的房间，说是夫人给小姐准备的玉镯子不见了。
　　我撇嘴一看这就是一个局，“我看茗香这回死定了。”
　　“为何。”
　　好家伙，终于有一回有你不知道的了吧，我不禁喜不自胜，得意洋洋起来，“你不懂了吧，这就是南宫夫人打的算盘了，个个都看出来茗香喜欢文子冉，那南宫夫人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断然不会把茗香留着，万一日后小丫头勾引姑爷那南宫雨得多不好过啊。”
　　果然，再看院子里，张姑姑已经拽着茗香的头发一遍打着一遍往屋外拽。
　　“你个小蹄子，竟敢偷镯子。”
　　“我没有，我没有，姑姑。茗香不敢。”茗香双手拽着自己的头发减少疼痛，只是还是抵不过张姑姑的拳打脚踢，已经是哭得泪流满面了。
　　“还敢说没有，这是什么？”张姑姑拿着那碧绿的镯子恶狠狠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哼，来人啊，这小蹄子断然不能留在南宫府了，把她卖到红湘楼去。”说罢将卖身契递给了那两个走过来的下人，想了想有冷着脸低声道，“你们俩把事情办好了，夫人若是发现不妥，你们也别想待着了。”
　　两个下人小心收好那卖身契，“是是是，姑姑放心。”说罢就去拽茗香。
　　茗香惊恐地看着张姑姑，猛地跪下来拉着张姑姑的腿，“姑姑不要，茗香不敢茗香不敢了。”
　　张姑姑嫌恶地将她踢开，“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别妄想得到，什么是主什么是仆，分清楚点。别想着过上小姐的生活。”
　　这一番话乍一听是说玉镯的事情，但若有心人自然也会听出内在含义。
　　茗香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她像是一瞬间被抽出了力气，瘫软在地上，捂着脸哭道，“我没有，我没有，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怎么敢抢小姐的东西。”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拉住张姑姑，脏兮兮的脸，一双眼睛里充满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小姐回来，小姐不会怪我的。”
　　“小姐？小姐可不会管你，不然她怎么会不带着你出去呢。”张姑姑说完变又将她踹开，掸掸袖子，离开了。
　　我看见茗香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湮灭了，她面目表情地任由那两个下人拖着她走。
　　“我们去看看。”
　　话音刚落，腰上一紧，苏昱带着我跳了好几颗树，最后落在一颗还算粗壮的树枝上。
　　我睁开眼睛，果然是红湘楼的树，我咽咽口水，小心地坐下。
　　没一会儿，那俩下人带着茗香进了红湘楼，路边的人像是见怪不怪了，都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嫖客们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还有的打量着茗香。
　　茗香像是才想起要逃跑，推开那两人撒腿就跑。
　　老鸨冷哼一声，一旁的壮汉就几步走过去，准备抓她。
　　有嫖客将茗香拦住，狞笑道，“跑哪里去呀。”说着，还伸手去摸她脸蛋。
　　壮汉像拎小鸡一样将茗香拎起来仍在老鸨面前。
　　老鸨收了她的卖身契，给了俩个仆人银子，仆人乐滋滋地取出两锭碎银子在怀里走了。
　　“想跑，进了红湘楼哪有跑的了的。把她带到......”
　　“妈妈，什么事儿这么热闹。”懒懒的甜甜的嗓音。
　　楼下的嫖客瞬间都抬头看着那二楼的美人儿，多数嫖客的眼睛里都充满着欲望。
　　顾潇潇懒洋洋地靠着栏杆上，身子前倾，旖旎的沟若隐若现，白嫩的手里还有几颗瓜子，她剥了瓜子仁出来，放进嘴里，红唇微启，妖娆至极。
　　茗香已经绝望了，她不指望顾潇潇会就她，一年的相处她一直不喜欢顾潇潇，更痛恶她是红湘楼的第一姑娘，总是很鄙夷地对待顾潇潇。
　　“潇潇呀，妈妈收了个丫头。”老鸨对待顾潇潇极好，毕竟是她的摇钱树。
　　“妈妈，人家缺个丫鬟，不如把这丫头送与潇潇吧。”
　　老鸨面露难色，“不是有红绸陪着你了么。”
　　红绸是个机灵的丫头，随即笑着摆手道，“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顾姑娘金贵的我一人哪伺候地过来。”
　　此话一处，嫖客们也笑着应和。
　　无奈老鸨再看茗香也只是长得清秀，这样的吃香不了多久，便应允了将茗香送给了顾潇潇。
　　红绸下了楼将茗香扶起来，带到了顾潇潇的房间。
　　我与苏昱也一同换了阵地。
　　茗香像是还没缓冲过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潇潇，那双眼睛里有失望，有恨，有感激。
　　“你别难过了。我也是被潇潇救下来的。”红绸笑着给茗香倒了水，“压压惊。”
　　我这才注意到红绸的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痕，蜿蜒在她的半张脸上，就像一条蜈蚣一般。若是没有那疤痕她一定很美丽，而且是英气的美丽。
　　茗香也注意到了，微微的惊诧和恐惧。
　　顾潇潇走过来伸手摸上那蜿蜒的疤痕，“怪我么。”
　　红绸摇头，“怎么会，若不是这疤，妈妈怎么会放过我，现在又怎么会过的轻松。”
　　茗香抿嘴低头，“谢谢你。”
　　“要我送你回南宫府么。”
　　“不要！”她眼中是祈求，“我不要再回去了。”
　　顾潇潇也不多问，于是茗香在红湘楼做了顾潇潇的第二个丫头，渐渐学会了曲意逢迎，怎么恭维不同的姑娘，怎么避开客人，怎么照顾顾潇潇。
　　南宫雨也伤心茗香的失踪却只能无奈，更何况内心里她也真的希望茗香离开的。
　　就在第二年文子冉考取了功名，娶了南宫雨。
　　也就是那一晚顾潇潇喝醉了，说了很多话。
　　我们也才真的明白，顾潇潇早已经知道南宫雨是女子，而她，爱上了她。这样隐晦的禁忌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