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蓝眼睛》鼓瑟希

34、拍一张分别的纪念（2）

　　（2）
　　“妈妈，早。”不二打着呵欠走下楼，悠哉悠哉地走到厨房准备帮母亲做早餐。“今天早上爸爸还喝黑咖么？”
　　“嗯。”不二淑子在一旁静静地准备着煎蛋，沉默了一下，道，“Syusuke，不要怪你爸爸。”
　　“嗯？”不二歪头想了想，安慰道：“妈妈，我知道的。”
　　“虽然你瞒着你爸爸确实是不好，可是……”不二淑子的眼圈有些红了，“你爸爸的脾气被是被你们激出来了，打了这个打那个，其实他的心里也很疼的。”
　　“我知道的呀，我没有怪爸爸的意思。”不二笑了笑。
　　“你不怪，裕太是会怪的吧？”不二淑子低头煎着蛋，“你爸爸现在这样对他们……”
　　不二默然，许久才道：“裕太自己也太过冲动了些。”
　　“你爸爸的脾气，被他接了十足十……”淑子妈妈叹息。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父子俩都是死要面子宁死不屈的倔强脾气。一旦吵起来，那还真是地动山摇，连带着做事的手段都是一般的任性凌厉。
　　那天明彦爸爸去找裕太，两人大吵一架以后，观月家的人也找到了他们俩。观月刚开始还受得住，但是被家里一口一个“你们年纪小不过是觉得好玩”给刺激到了，也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两人都说除非家里接受，否则死都不肯低头。不二那天带给他们的钱并不多，事情从他们离家到如今都过去一两个星期了，这钱眼看着就不够用了。不二和手塚担心他们，特意又送了钱过去，没料想裕观两人竟然拒绝了。
　　“老哥，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我们不是在闹着玩，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和家里抗争！”裕太用手塚的手机发短信道。
　　所谓的“用自己的力量和家里抗争”，就是停学自立。
　　裕太和观月搬出了小旅馆，用仅剩的钱租了一间破旧的小房间。
　　“裕太从现在开始为职业网球选手铺路，而我，要做他的经理人和教练。”观月如是说，然后和裕太白天到处打零工赚取生活费，晚上在街头网球场训练。明彦爸爸原来还算着，等到两人没钱了就该回来了，毕竟是两个从小被家里捧着长大的孩子，能吃得了什么苦？没料想这两个死孩子竟然胡闹至斯，居然敢停学。还真是倔到家了，难道就算打零工受到别人的欺侮也不低头么？
　　想到如此情况，不二明彦更怒了，立马下了血本动用关系去封杀两人。他们要打零工养活自己对吧？那他们去哪里打零工不二明彦就派人去哪里警告，他们去哪里打网球他就派人去哪里捣乱生事。一个月下来，直把两个少年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界。
　　然而，即便是到了如此境界，裕太和观月也不肯屈服半分，依旧是那句“除非你们接受我们俩，否则我们不回家”，甚至连手塚一再的帮助都拒绝了。
　　“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与之对抗！”
　　“真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倔强呢？”不二淑子皱眉。
　　“因为……”不二正准备应，却被不二淑子打断道：“别跟我说他们两个是认真的，这个词我都要听腻了。两个都是男生，能有什么矢志不渝的爱情？我看啊，他们一开始也不过就是一时好玩，现在被你爸爸这么一闹，干脆就叛逆了。”
　　“嗯？您是这么想的么？”不二眨了眨眼，忽然心里就闪过一个想法。想了个中午，越来越觉得可行，又有些害怕。于是发短信问道：
　　“Ne，Tezuka，我想做一件事，但是我有点害怕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如果有三分把握，那就去做吧。”
　　“万一事情变糟了怎么办？”
　　“未曾变糟有未曾变糟的解决方法，变糟了有变糟了的方法。”
　　“那说好了，万一我被赶出家门了，Tezuka可要收留我啊。”
　　不二发完短信合上手机轻轻地笑了一下。好吧，既然有他的支持，那就豁出去了！

　　晚饭过后，不二走到书房前，深吸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爸爸，是我。我可以进去么？”
　　“Syusuke？进来吧。”
　　“有什么事？”不二明彦听到开门声了也还依旧坐在书桌后处理文件，头也没有抬。
　　“爸爸，关于裕太的事，我们来谈一谈吧。”不二站在书桌前，语气严肃地说道。
　　不二明彦万分疲倦于这个问题，尤其又当这个问题是由次子提出来的时候，更加叫人难以应付。对付Syusuke这个孩子，说理吧，他自有他的道理；不说理吧，就是自己没道理，实在是棘手透了。何况前些天自己还一时冲动迁怒打了他，如今要面对，还真是……
　　“哦？你又想劝我什么？”不二明彦拿出对付商场对手的那套冷面。
　　“我并没有想要劝您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不二皱了一皱眉，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裕太，到底是您的孩子呀。”
　　“你这是在怪我狠心？”不二明彦挑眉，“Syusuke，你要知道，一旦少年叛逆起来，必须下狠招，才能让他们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荒唐可笑。”
　　“可是裕太性格这么倔强，我怕这样反倒让他更加叛逆。”不二语气担忧。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妥协？”不二明彦皱眉。“同意他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爸爸，”不二提议道，“至少可以加以妥协，先稳住裕太那火爆脾气，再从长计议。”
　　“Syusuke，你太天真了。”不二明彦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裕太和男的在交往这个消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
　　“我知道。”不二道，“但以现在的情况，裕太是绝不肯低头的。不管同不同意，这个消息终究会传出去。比起我们的面子，裕太的幸福更加重要，不是么？”
　　“你以为，我同意了他们就能幸福永远么？”不二明彦笑了一下，“Syusuke，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怕，你不知道homosexual（我百度出来的同内啥恋）这条路有多难走。就算我同意了，他们也会因为世间的种种歧视、指责而不堪重负分开的。”
　　“与其等到那时纠缠已深欲断难断，不如现在快刀斩断么？”不二叹气，“可是，爸爸，爱情这种事，除非自己放弃，否则仅仅外力干扰，是斩不断的啊。”
　　“那也要有爱情才是。”不二明彦道，“我在美国也看过很多同性之间的事情，可是从来也没见过谁有过真情，大家都不过是玩玩而已。裕太的个性你也知道，他不是玩得起这种游戏的人。最终无果而伤，你愿意看到么？”
　　“就算最后无果而伤，那也是他的选择。我们虽然是家人，但也只能指点只能建议只能劝解，不能代替或者强迫他选择。何况……”不二想到某句话，忽然就笑了一下，道，“爸爸，裕太是个男孩子，或许他年纪小，但是一样是个男子汉。他可以自己选择，也能够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至于同性之间有没有爱情……”
　　不二叹了口气，轻声道：“那就交给时间来检验吧。不到盖棺的那一刻，谁又能知道什么是一生一世呢？”
　　“Syusuke……”不二明彦忽然发现自己的说法全都被次子扳倒了，不由得默然无语。
　　“爸爸，我知道，你只是心疼裕太。但是什么是好，旁人并不能代替他做决定。就像在很多人看来，我们家聚少离多，一定是不幸福的。可是我们自己知道，就算您在国外，就算裕太住在学校，就算我们一年里只有那么几次全家一起出去玩，我们也是幸福的。这种幸福与别人的幸福有什么不同，我们到底为什么在这样的状况下依旧感到很幸福，追究到底寻求原因，我还真说不出来。”
　　不二微笑：“爸爸，裕太的幸福与不幸福，只有他自己知道。”
　　“Syusuke，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厉害了？”不二明彦叹了口气，“我几乎就要被你说服了……”
　　“爸爸……”不二叫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父亲。
　　不二明彦亦是不做声响，只是双手交叠在桌上，挑眼看站在桌前的人。这个少年，有着与妻子相似的俊美面容，遗传了妻子温柔坚韧的性格。深明大义，不焦不急，不怨不恼。实在是……让他为之骄傲。
　　“好了，你出去吧。”不二明彦疲倦地挥挥手，“我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不二苦笑，真是的，父亲的态度明明都软下来了，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唉……原本还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的，现在却来了个波澜不惊，真真叫人丧气。
　　“那么，我先出去了。”不二躬了躬身，道，“爸爸，你不要工作得太晚。”
　　“我不会同意的。”看着次子一步步颇为失望地向门口走去，不二明彦最终还是认输了。“但是我也不会再去阻止。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爸爸！”不二转身，看向父亲的目光里有惊喜有欣慰，最终都化为了感谢。“爸爸，谢谢你。”
　　“这句话应该由裕太来说比较适合吧？”不二明彦顿了顿，又柔声问道，“Syusuke，前些天我打的那一巴掌……”
　　“已经完全好了。”不二笑得双眼都弯了起来，“爸爸，我说或者裕太说，都没关系的，我们一样都是你的儿子。”
　　“可是那个儿子却宁愿舍弃我这个父亲，转而去选择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不二明彦感叹。
　　“那是因为，他相信即便是他舍弃您，您终究也不会真的不要他的。”不二轻声道，“他觉得你可以理解他的选择，能纵容他的任性，他相信您是会永远爱着他的，所以他才放弃您。”
　　“你还真能为他开脱。”不二明彦忍不住笑道，“好了，这下放心了？去睡了吧。”
　　“爸爸，晚安。”不二再次躬身行礼，退出了书房之后马上掏出手机发短信。
　　“Ne，Tezuka，我成功了~爸爸答应不管裕太了。”
　　“啊。我知道你可以的。”
　　“喂，这不是从前我说的话么！”
　　不二开心地想和某人吵嘴，拎了手机快快乐乐地回房洗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