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蓝眼睛》鼓瑟希

10、海面闪着泪，像梦境（2）

　　（2）
　　不知道为什么，手塚对不二总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相信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相信他不会因为懒就放弃与队友并肩作战的机会，哪怕他平时总是那副风轻云淡甚至漫不经心的样子。因为他不是对什么都风轻云淡漫不经心，他有他的执着。
　　这笃定真的很莫名奇妙，但是手塚就是莫名其妙地笃定着。
　　带着这样的笃定，手塚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不二好些天。观察他每一场比赛，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份力道。手塚一直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能达到目标。
　　似乎实际上也是如此，带着几天的观察，手塚大概猜得出不二的想法了---如果，他心里的不二就是现实中的不二的话。
　　“Fuji。”傍晚回家的路上，手塚叫住了不二。
　　“嗯？”不二歪了头，等着他的话。今天又是一输到底，他该不是又要问“为什么不尽力”吧？
　　“明天，请仔细看我的比赛。”沉默了好一会儿，手塚才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道。
　　“噗~”不二听了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怎么？要把我编入拉拉队了？”
　　“……”手塚默然，只是用郑重的语气重复道，“一定要看。”
　　这样的语气，谁还能拒绝呢？
　　“嗯。”

　　结果第二天自己才比完赛，就被菊丸拉了过去。“Fuji快来快来！今天是冰山和小野学长的比赛哦！”
　　“小野学长？”不二对这位学长倒是有些印象，也和他交过手。虽然小野学长在二年级中是佼佼者，也打败过除了手塚以外的一年级。但是相比于手塚，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啊。
　　“对呀。”菊丸应道，将不二拉到一个大石帮他们占的视野极佳的位置，眨着眼道，“这场比赛可精彩了---这是二年级老大和一年级老大之间的强强对决哦！而且今天是校内排名赛的倒数第二天，这是今天最后的一场比赛，谁赢了，谁就能第一个夺得校队正选的宝座。所以啊，这是事关二年级荣耀的一场比赛呢！”
　　居然这么严重？不二不易察觉地皱了眉。
　　那个人啊，脾气又直又倔，实力又远远不止自己所想，这个小野学长怕是要以4:6败下阵了。真希望他能懂点人情世故，不要太给学长难堪，不要再重复那时候的事了。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摇头。怎么会放水呢？不认真的手塚国光不是手塚国光。
　　才这样胡思乱想着，那头比赛已经开始了。小野学长显然想给手塚颜色看看，球路又沉又刁，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措手不及了。可惜啊……不二微微一笑，可惜他遇到的是手塚国光。那个万年冰山，不管对方怎么做，始终都只会冷静沉着如同蓝色的深海。
　　更何况，他现在遇到的，是极其认真的手塚国光。除了认输，恐怕没有别的办法了。
　　比赛的结果比不二预期的更加糟糕，手塚是以6:3赢的。小野学长最后黑着脸走下场，连手都没有握。
　　“啊！真是厉害！”菊丸还不知情形地叫道，“冰山你是第一个当上正选的人哎！”
　　话音一落，那头就有二年级的学长高声道：“喂！一年级的！不要太嚣张了！”
　　“真是的！懂不懂得尊敬长辈啊？”
　　不二才想拉住，菊丸就跳了起来。“什么叫做不懂得尊敬长辈？球场上以实力说话，输了比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没输过比赛啊？不就是输给自己的小辈么？不就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么？不敢面对自己才是丢脸呢！”
　　“你！”
　　不二敏锐地察觉到二年级的情绪都被点起来了，偏偏大和部长等三年级因为升学问题被教练叫了去。
　　不二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不想任何人受伤，不想任何人因为网球而闹别扭，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消再一句过激的话，便就是一场无可挽回的祸端。
　　而作为这场祸端的导火索，作为一年级的领导者，某人必定又是首当其冲。
　　“我说不二君，你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正在气氛凝结时，小野擦着汗走了过来。看了看二年级的，又看看一年级的，小野笑道，“不二君不会是以为……所有的学长都是中村那样的人吧？”
　　不二被说得一愣，还没回话，菊丸又抢先说道：“难道不是么？不就是输了场球么？你们就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小野看了一眼菊丸，哼了一声道：“干嘛？难道输了给学弟我还得笑眯眯地说一句‘多谢指教’啊？我就不能生气啊？”
　　一席话顿时噎住了一年级的孩子。
　　小野看看比刚才还紧张的一年级---不二甚至暗自将身子挡在了手塚面前。心中一时感慨，也就叹息道：“我的确生气，也很懊恼。但是赛场上本来就是讲究实力的，难道我还能因为自己是学长就要别人让着？网球又不是为了胜负才存在的！对于一个网球选手来说，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比轻易取胜更加珍贵吧？而我们……”
　　他说着认真地看着二年级的少年，问道：“我们，是希望小辈们让自己取胜，然后在赛场上被人打败，末了还加上一句‘原来出过越前南次郎的青学也不过如此啊’。还是希望在学校里被自己的后辈打败，然后在赛场边听别校的人鼓掌说道‘真不愧是出过越前南次郎的青学啊’？”
　　一席话说得场地里沉寂无声，许久，才有二年级的轻声说道：“对啊，网球不是为了输赢才存在的啊。”
　　“嗯，看到青学取得胜利才是我想要的啊。”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二年级的最先展开了微笑。
　　“对啊对啊，虽然自己不能上场比赛，但是青学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啊！”
　　“就是就是！我们才不是中村那种小心眼的人呢！”
　　“一年级的，加油啊！”
　　“要冲进全国大赛啊！”
　　二年级的说着说着都走了过来，对着一年级的揉发拍肩。
　　大和回来的时候，只见网球部里面一派温馨。

　　一直以来横贯在青学网球部里的最大矛盾，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解决了，一年级的在回家的路上犹在议论纷纷。
　　“我还以为真的要打起来呢！”菊丸兴奋地舞着拳头，“我都想好了要怎么打才不至于挨揍。”
　　“英二……”大石扶额，每次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先跳出来的都是他，拉都来不及。真是的，真真担心死他了！叹口气，再看看身边一直不说话的两人，赶忙把聒噪的大猫拉走。
　　“Tezuka，Fuji，明天见了！”
　　两人同时回应，一个微笑一个点头。等大石菊丸走了之后，却又齐齐恢复了沉默，一前一后差了半步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要沉默多久呢？
　　最先忍不住的，居然是手塚。
　　“Fuji？”他轻轻地叫了声，语气里几分担心几分焦急。
　　不二听了，也不看他，只顾走自己的路。一直到身边的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才淡淡地问道：“Tezuka是怎么发现的呢？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了。”
　　“不知怎么的就观察起来了，然后就发现了。”手塚顿了顿又道，“总是有些在意。”
　　“呵……”不二似乎在笑又似乎只是呵了口气，又复沉默起来。
　　这么难得的沉默，这么可怕的沉默。
　　是自己做错了么？手塚慢慢地有些后怕后悔起来。
　　他不愿说出为什么不愿意竞争正选的原因，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了。可是自己那么在意，不自觉就暗中仔细观察了。之后便发现，虽然他几乎每场比赛都是输，但不管是和实力强的还是实力弱的，他总是只输那么一点点。不管是刁钻的球还是普通的球，他总有办法似乎差一点点就接到。这个“差一点点”，在别人看来是惋惜，会说他已然尽力了。但是在自己看来，这么多个“差一点点”，凑起来便是有意的。
　　想起他输给的全是二年级的学长，想起他那天傍晚说“我啊，总是舍不得夕阳就这样落下”，不由得心中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过才一年级，还有长长的时光。可是二年级的学长们如果不在这一年当上正选，三年级以后就要忙于学业没有机会了，所以才将正选的位置不留痕迹的让出？
　　手塚越想越觉得可能。
　　因为这是不二周助，温柔的不二周助，会对自己说“不忍心Tezuka一个人”的不二周助。
　　就是带着这样的猜想，手塚才拼了命与小野学长比赛，刻意拉大比分，刻意惹学长生气。刻意，用自己的荣耀和健康做一场豪赌。如果小野学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便是入学时中村学长的情景再现，一个不好自己的手就又要受伤。如果小野学长通晓大义，将自己学长的尊严放在青学的荣誉之后，那便可以告诉他：没有关系，你可以夺取正选的宝座。
　　最后的结果看似自己赢了。二年级的学长痛快地承认一年级的实力，他也知道了不必委屈自己。只是，手塚此刻才想到，自己不管为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这样的作法会不会打扰到他呢？
　　这件事，是他隐藏在内心世界中的。他一直用微笑将内心层层封起，自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他……会不会不高兴呢？
　　自己愿意他走进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也同样愿意么？
　　想到这里，只能赶快道歉，希望能弥补万一。
　　“对不起，Fuji，我没有要窥探你的世界的意思，没有想要逼你。我只是在猜，如果你还在犹豫的话，这样做可以让你知道……”越说越语无伦次语调越低，末了只能再说一句，“对不起……”

　　眼前的这个少年，明明该是沉稳的，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眼中却有着像是所有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又焦急又懊恼又不知所措的光芒。
　　“唉……”该拿他怎么办呢？
　　不二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了他垂在身边捏得紧紧的拳头。他的肤色与自己的相近，骨骼却多了一份硬朗。握得太紧，手上都微微发热了。
　　“我没有怪Tezuka的意思啊。”小心地、固执地握住他的手，一点点让那握紧的拳头松开。
　　“我没有怪Tezuka，我知道，Tezuka这样做是为我着想，能有Tezuka的关心，我很开心啊，怎么会怪Tezuka呢？Tezuka没有贸贸然闯入我的世界，是我不小心就向Tezuka求助了---还记得那天傍晚的夕阳和那些话吧？”
　　微微地吸了口气，比手塚要稍微矮那么一点的少年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不小心发出的求助信号，Tezuka就这样敏锐地捕捉到了。只是这样暗自犹豫着该不该放弃要不要继续放弃，Tezuka就用事实告诉我可以不放弃。只是这样不中用的自己，Tezuka居然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去观察、猜测、计划、解决……”
　　栗发的少年仰起头，眼中有微微的水光。“怎么办？忽然就觉得很感动。有Tezuka在真是太好了！”
　　一直到此刻，一直到听了这句话，手塚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忍不住，忽然眉梢眼角就柔和了下来。张开手反握住他的，语气里都是控制着不住的柔软，“不知怎么的，就这样做了。只是看不得你有困扰。”
　　“呵呵~”不二牵着他一同往前走，转头笑道：“这样说可会宠坏我的---说不定以后我一旦遇到困扰了就去找Tezuka，到时候你可要嫌我烦了。”说着板起脸学大和部长的语气说道：“不二周助！没看到我在做事么？去！跑操场100圈！”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
　　“以后……”手塚犹豫着这样说会不会折到这个少年的骄傲，“有困扰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说真的哦~”
　　“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啊……有Tezuka在的话，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结果第二天，某只还是输了比赛。手塚拿眼问他。
　　“总不能昨天还是个菜鸟今天就成了天才吧？”他这样回答，手塚无奈，也只能随他去了。
　　9月，青学校队的名单出炉，里面有除了不二以外的所有一年级生。小野学长担任了副社，带领青学征战各处。手塚的第一场单打便技惊四座，“青学NO.1”的称号不胫而走。
　　10月，青学第二次校内排名赛。不二没有与手塚交手，以全胜的成绩进入校队，震住了除某冰山以外的所有人。
　　11月，大和部长带领三年级退出网球部专心于升学事宜，小野学长任部长，手塚任副部，带领青学继续征战。“天才不二周助”和“青学NO.1”响彻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