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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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之后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终于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倚靠在窗边的菊丸疲倦地舒展着身体盯着空无一人的网球场默默地发着呆，倒是向来不会受天气影响的不二坐在一旁听着CD Player一脸轻松不已。数十分钟前手冢通过大石传送了今天的社团练习暂时停止的消息，数十分钟后的不二便透过窗户看见了将书包顶在头上匆匆自楼下跑过越前龙马。
而不远处将雨伞高高支撑在头上等在校门前方的，正是手冢国光。
记忆中但凡下雨的天气手冢总是不容分说一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就立刻回家绝不耽误，就算同学聚会也好游戏也好手冢也绝不会将时间一点一分浪费在雨中度过的日子。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看着这样的手冢居然能如此反常地放下原则，不二竟也有些惊讶。
然后，下一瞬间恢复到最初的自己。
“呐，英二，现在不如找大石一起去隆桑的寿司店吧。”如此提议的少年眯起双眼笑得灿烂。
“好啊好啊！”呈现懒惰状态的菊丸一听「寿司」二字，倒也立刻来了精神，“刚好今天也很无聊にあ，我现在就去找大石五分钟后我们在校门前集合~”看着这个大型猫科动物二话不说起身就冲出了教室，继续听着悠扬音乐的不二望着依旧黯淡的天空只觉一阵没来由的轻松愉快。
春天果然到了么。
低低地做出这样的结论，将放在书包中的网球握在手中的不二在露出了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举手便以优雅的姿势正正投向了黑板上菊丸随意的涂鸦。
正中红心。
“那么部长今天就麻烦你了。”于是乎在手冢面前停下脚步的越前维持着将书包顶在头上的动作仰起头说得别扭，被雨水浸湿的帽檐则断断续续地滴落透明水珠，“至于买书的钱，等结算后我一并给你。”
莫不成他想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买书的地点再到回家，俯视着面前的这个完全不懂得如何善待自己孩童，手冢无声地叹了口气有意识地将雨伞的中心移动到了两人中心，“下次出门前，记得看天气预报。”一字一句说得语重心长的手冢却在下一刻惊讶发现，望着自己的越前竟「噗嗤」一声低头笑出了声。
“嗨嗨，我知道了，『老 爹』。”将湿透的FILA球帽摘下随意搭在肩上，伸手做了一个「敬礼」姿势的越前丝毫不顾手冢明显开始阴沉的表情笑得「纯良」无比。接着，在『轰隆』一声雷声大作下僵硬了表情。
所谓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如此。
手冢也并不计较。
最后的最后，不愿意身穿制服购买エロ写真的手冢先回了家，然后在更换便服的时候顺便给了越前一把多余的伞连同对家人的简短介绍。“有空常来玩，阿姨会给你做好吃的东西的。”伸手抚摸着越前头发的母亲笑得愉悦，就连向来严谨的爷爷也眯起了眼拿着糖果就往越前手上塞。
“话说国光这还是第一次带后辈到家来呐，看来我那个木头孙子终于也学会正常的人际交往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看着如此说着的爷爷爽朗地大笑着与母亲互相频频点头，满头青筋的手冢只能拽起越前就往外走。
多事之地不易久留，这是手冢长久以来累积的经验之谈。
“不过部长的家人还真是热情啊……”
“大概是因为很少见到我带同学回家所以才会这么激动吧。”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完全可以理解。”用他琥珀色的双眼盯着手冢的越前一边说着一边随意转动着伞柄，“因为我那个笨蛋老爹也是因为我好不容易带朋友回家了一次，结果就兴奋过度硬拉着对方进了球场然后吓得别人再也不敢再来我家。仔细想想我的人生为什么要像这样被那个笨蛋老爹随意操纵呢？”
“彼此彼此……么？”
“嘛……或许就是这样吧。”
于是，走在雨天大街之上的两人，倒真的像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坦率地笑出了声。
“呐，部长。”末了，越前这般开了口，“有空就到我家与我打一场比赛吧。”
“啊。”其实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手冢并没有预料到，当这个约定真正实现的时候，却已经是距这天数月后的时候了。时光流逝万物变迁，唯有那时那刻的雨天一景仍旧如昨日一般清晰可见，然后在悠久的岁月之河蜿蜒盘旋，最后变为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珍贵回忆。
那之后关东选拔赛的第一场玉林之战在越前和桃城的「开合战术」下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龙崎却严厉地给予了两人轮番停赛的惩罚。虽然对于龙崎的这一做法也曾有过不解，但自从不经意间从龙崎口中听说了所谓的男子汉的志气的由来后，只能认为两人自作自受的手冢只觉得网球部的前途或许多灾多难。
龙崎时常叹气等到三年级的众人毕业后或许自己又有得操心，手冢在仔细思考后觉得龙崎会得出这个结论也无可厚非。毕竟自己和大石虽算不上圆满互补，却也不会如海堂和桃城一般水火不容，更别提天生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越前龙马在合作这一方面似乎也并不乐观。
然而说归说做归做，越前和桃城以及海堂肩负着青学的未来终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直觉也好，自负也好，自最初看见越前的那一瞬间起，手冢就已知道，拥有着网球天赋和热爱的这个孩子有足够的资格承担，大和前辈给予自己的责任。
如果说网球对于自己而言是梦想的存在以及希望的寄托，那么对于这个叫做越前龙马的孩子而言又是什么。
伴随着越前洒落球场的鲜血，呆站在场边的手冢竟觉得那深埋在体内的鲜血，第一次泛起了异于打网球时的，几乎快要将身体燃烧殆尽的热度，于是待到回过神来，「十分钟」的话语早已说出了口。
看着眼前的孩子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欣喜不已，手中仍残留着网球拍触感的手冢是真的不明白自己这一行为是正确还是错误。古往今来因为忽视小伤而断送网球生涯的选手比比皆是，做出这一决定的自己或许在某一方面还是太过冲动也说不一定。
然而也正因为知道这个叫做越前龙马的孩子，血液中流淌着与自己相同的好强因子，所以才会选择，完全的信任。如此思考着的手冢习惯性地捂上手肘，双眼注视着球场上坚强站立的越前并未后悔。
于是那场比赛越前虽然在手冢的要求下于十分钟内完美完成，却也少不了医院医师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
条条款款需要注意的地方被热情的医师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坐在椅子上的越前捂着包扎完毕的左眼却是一脸的不已为然。无奈叹气的龙崎教练耸了耸笑得无奈，倒是站在一旁的樱乃又一次湿润了眼角。
接着，在河村家寿司店聚集的众人高举杯子笑得张扬。
“真是少见啊。如此冲动的你。”还有比赛事物需要处理的龙崎在离场后对身边的手冢说得语重心长，“今天的医师也对我说了，那样的出血量虽不至于造成致命伤害，但对眼睑肌肉还是会有影响。虽然这次没留下隐患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在下次处理伤员的时候，还是需要更加谨慎才对。”
“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在那样的时候，让越前尽情地去完成他想做的事情才是正确的事，但如果因此而造成了无法挽救的结果，也是我无法逃避的失责，所以我会仔细反省检讨。”礼节性地停在原地然后深深弯腰鞠躬，黄昏下的手冢盯着道路上自己的影子说得冷静。
“其实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就我本人而言也希望能够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但是你要了解，身为一个队伍的教练所需要的，是理智的思考以及守护众人。”龙崎顿了顿，直视着手冢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因此，手冢，如果有想做的事情，尽管放手去做也没关系的。”
于是，随着电车「哐啷」一声顺着轨道自脚下飞驰而过，仰望着红色天空的手冢终还是露出了沉稳笑容。
“我的梦想是，全国。”坚定得，一如那个同样绚丽的黄昏下，仍旧身为一年级生的自己对大石所做出的约定，“我的梦想是，让青学昂首挺胸地参加全国大赛。”
从未动摇，也从未变化。因为这是在那个宁静下午时自己从大和部长手中接过的，只属于青学部长的梦想。
神圣而不可侵犯。
“呐，越前你的眼睛没问题了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及时告诉我和手冢，千万不要勉强啊。”练习的时候大石在越前耳边叮嘱得认真，越前却笑得不屑。虽然左眼的绷带按照医生的吩咐仍旧不能拆下，这个叫做越前龙马的孩子还是靠着琥珀色的右眼骄傲地站在了绿色网球场上，毫不畏惧。
大石偶尔会摇头叹气感慨这样的越前太不懂得照顾自己，总是收集着众人资料的乾虽从不发表意见但也可以看出心中的认可，倒是不二依然笑得云淡风轻让人完全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于是便有了高桥下的约定。
——『你要成为青学的支柱』
俯视着单脚跪在地上的越前，手冢的确是如此说的。
手冢这一举动并非冲动也并非深思熟虑，而是在最平常的状态下做出的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为了与小孩成为朋友而下意识所给予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激励。因为那是在手冢的思考范围里，唯一能够对孩子的未来产生影响并且给予他热情的存在。并没有什么伟大的原因，也没有什么伟大的意义，所谓『青学的支柱』在某种方面来说不过是一种找寻人生目标的催化剂，而手冢不过是将当年大和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照本宣科给了越前仅此而已。
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青学部长的责任？
走出医院的时候大石一直在手冢耳边叨唠着他太过于冲动太不顾及刚刚痊愈的手肘，激动得仿佛受伤的是他本人而非手冢国光。虽然对于爱操心的大石的热情程度早已领教，但当这样的热情确切落在自己身上之时还是会无所适从的手冢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那个孩子，真的重要到……需要用你的手臂去赌博么？”
这是大石最后的质问。
那之后越前看着手冢的目光总是很复杂，复杂到了甚至会让手冢开始怀念之前那个会为了写真而对自己露出单纯表情的孩子。虽然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与部中社员交流感情拉进距离，但碍于前辈的自尊以及来自手冢本身的笨拙，这事也就一天一天拖了下来。
好在太阳升起落下地球仍旧在转动，越前还是在放学的时候与桃城打闹在一起，在训练的时候与菊丸纠缠在一起，然后在蔬菜汁的「折磨」下与海堂共同奔向伟大的「淡水供应处」。既然一切事情仍旧与往常相同无异，看着这一切的手冢倒也没再自寻烦恼。只是偶尔的偶尔在放学回家路过书店的时候，仍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起曾定下的前往越前家拜访的约定的这一事实，让手冢很不习惯。
其实仔细想想他与他终究不是朋友只是单纯的前辈以及后辈部长以及社员，似乎也没理由在私下时间里纠缠不清交往密切，但是每当从母亲爷爷口中听见「那个之前来家里做客的学弟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没来了」的时候，手冢却还是或多或少会觉得有些失落。
“哎……”破天荒地在午休的时候叹了口气，换来的自然是一旁吃着饭团的不二似笑非笑的异样表情。
所谓祸从口出大概就是如此。
“难得我们的部长大人也会有烦恼的事情，还真是少见啊。既然机会难得，不妨说来听听我也好帮你提供参考建议。”饶有兴趣地做出仔细倾听的托腮状，于是微眯起双眼的提议者笑得灿烂无比，接受者却禁不住满头黑线。
“其实……”如此这番这样那样，虽然略过了越前在那之后对自己异常拘谨的行为而让自己有些不快这点未谈，但用余光观察着不二神情变化的手冢却还是认为聪明如他应该早已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觉察出了端倪也说不一定。
当然，也不排除因为最近对那个孤僻小孩过度在意而造成自己对相关话题异常敏感的原因在内。
等等，话说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连最基本的成熟冷静也忘了个一干二净。思绪在迅速转换间只觉得全身顿然无力的手冢忍受着开始微微阵痛的太阳穴，轻捂着额头下意识地陷入了自我厌恶的状态。倒是什么话都还没说的不二默默地睁开了湛蓝双眼凝视着如此迷茫的手冢，嘴角上扬了一抹弧度笑得意味深长。
“手冢你原本就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没什么大不了。”云淡风轻地留下这么一句评论，坐在天台上抬头仰望天空的不二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饭团放入口中再没多说一句话。
那天的天空清澈地透明，春天特有的纤细之风悠然游走在指间不曾停留。
虽然共处了数年时光，但对于这个叫做不二周助的少年，手冢终究不曾了解。
于是，他与他也不过像这样无声地坐在天台之上，安静等待上课铃的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