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夏∮雪

57、五十二、洗衣房的恶梦

　　左转，越过一条大道，只见西宫门灰黑色的墙壁上镶着漂亮精致的琉璃碎片，在日光下折射出魅惑的彩色光泽，白夕顿下脚步，抬头望着这片五光十色的琉璃檐，转过头对着身边的黑羽道：“你昨天潜入皇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些？”

　　黑羽点头，风衣一卷，飞快地跃到了西宫门的墙檐上，俯身轻轻一捏，拧断了一块琉璃瓦，再次飞奔到白夕面前，将琉璃瓦递给她。

　　白夕细细掂量琉璃的净重，再打量光色、纯度，指尖被尖锐的琉璃剜破一道小口，血液带着暗黑色滴落她的衣袖。

　　竟然还带毒？白夕蹙眉，手却极快地丢掉了琉璃瓦，奔到墙沿，不动声色地用嘴将指尖的毒血吸出，吐在地上。
　　黑羽跑近，问道：“没事吧？”
　　白夕回头，从墙上粘了些石灰抹到粘血的衣袖上，嘴边笑道：“你不怪我了么？”
　　黑羽说：“我永远不会怪你，只是，上官非恐怕会记恨你。”
　　白夕笑得欢畅：“你不知道了，爱上我的家伙都会很惨。”笑弯的眼里带着一丝悲凉，她摇摇头，越过他大步朝着西宫门走去。“我没有朋友，更不会有爱人，因为我的世界里从来都是一个人。”
　　紫薇星的预言，爷爷的逝世，被锁在深处的记忆，都无不告诉她，白家的传人永世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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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琉璃，便想到青洛衣。
　　他在淮国的主要产业便是琉璃制品。只是白夕从未想过，他竟然能用琉璃的特性制作出如此的，嗯，勉强算是国防建筑吧。
　　在所有的皇宫城墙上都嵌上带毒的琉璃瓦，怕是那些靠飞檐走壁自负一世的刺客们都要扼腕了。

　　落水鬼告诉她，洗衣房是下人唯一可以接近赤正烈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赤正烈的衣物只有他自己能脱，其他人是半点近不得他的身体。
　　也就所以，这位太阳级的人物每隔两天都会亲临一次洗衣房，供部分“幸运”的宫女欣赏，全国最健美的战士全真□□脱衣记。

　　当然，这份殊荣是要靠智力竞争的。再挪用她素来自负的智能前，恐怕还得考验她的耐力。

　　可不，西宫门门前的队伍，只能用波澜壮阔四个字来形容。

　　白夕抖抖眉毛：真要等那么久？天！
　　她转过身看边上碎碎念的几个素衣少女，清清嗓子问道：“这个妹妹，如果前面选足了十个宫女，是不是我们后面排队的都没戏了？”
　　“放心，从来没有一次收满十个的！”
　　“怎么说？”
　　少女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是新来的么？每次都这样的啊，被选中的姑娘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呢！”
　　白夕淡淡道：“不是还据说每年要死很多宫女么？活不下来怎么衣食无忧？”
　　少女瞪了她眼，眼里快烧出火来：“你乱讲，我妈说没这种事的！”

　　白夕朝黑羽睇了个眼色，两人闪出队伍，匆匆走到一边人烟鲜少的树荫下。
　　“原来这里也有变相的卖女求荣，额，这个RPG世界造得真够逼真的。”她讥讽道。实在看不惯，明明是火坑，却有大批的父母迫不及待地将女儿送进来。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以女易钱财，这冷暖人情，教她不由有些感慨。
　　黑羽道：“你打算怎么做？”
　　白夕笑：“你以为我真的会乖乖排队？”说着，手一伸，指向了宫门口的一个绯衣少女，只见她眉头紧锁，垂下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四十四。“这可不是个吉祥的数字，且，我看她多半不是自愿的。”掏出一枚金叶子，再次感谢青洛衣的慷慨，她朝着绯衣少女走去。

　　白夕一语中的。
　　不消片刻，绯衣少女和她交换了木牌。她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大大咧咧地走进了西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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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宫门内，庄严肃穆的华丽建筑教她不由眼睛放光。
　　早就不满冥界死气沉沉的墨绿色大殿了，冥王美其名曰什么哥特式、洛可可……闹了半天还不是自己翻的什么过期杂志，自说自话依样画葫芦地改建冥界。白夕抗议过，虽然说整个冥界由他一人统治，可是住的不只他一个，冥王则表态，冥界是我家，建造靠大家，白鬼司若是不介意的话，来年的冥界整体规划就教给你一个人处理吧！——白夕怒：靠，你花了十年改建，要我用一年改建？

　　带队的宫女咳嗽了一声，白夕收回了自己的遐想菲菲。
　　跟着队伍走进西宫门的百花园。
　　紫色的蝴蝶兰将整个花园圈起，当中，一名衣着鲜丽的少妇正优哉地品茗，身边两位宫女摇着硕大的扇子。见到白夕一行十人，少妇微微抬眼，丢了句：“单数的直接淘汰。”
　　白夕偷笑：还好落水鬼够意思，事先关照我找个双数牌。

　　少妇即皇后，看上去约莫三十几岁，不过赤正烈是二十三岁，也就说，这位皇后保养得很不错。女人一旦爱美，就会排挤其他的美女，这是自然现象。白夕瞅着边上花枝招展的几位，揉揉自己天然去雕饰的小脸，自恋地二度偷笑。

　　一共五关试题。

　　第一关，考臂力。
　　当白夕挑着两桶水慢悠悠走回花园时，后边已经累倒了两名弱不禁风的女孩。
　　她实在很想关照她们说：那个，桶底被人灌了铅，有两层呢，掀掉一层就OK了。
　　只不过，名额有限，且不是什么好差，她也懒得好心办坏事。娇滴滴的姑娘们，哪来哪去，别以为进了宫就荣华富贵了，毕竟古人不是有句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的么？
　　皇宫是什么，白夕笑，是寂寞。

　　一行十人剩下三人。白夕看着两边的姑娘，趁着皇后娘娘喝茶休养生息的空儿，互相认识了一下。
　　穿着一身布衣，脸颊两边细细点点小雀斑的姑娘叫麻雀，家里很穷，所以三天前就排队领牌了。
　　脸上五颜六色，化妆化得很烂，身板粗壮的姑娘叫小胖，家境一般，不过她娘逼得她去相亲，所以跑来应征，为的是逃婚。白夕其实很想告诉她，小姐，长成你这样，能嫁出去不错了，这年头，知道奇货可居的男人并不多啊。

　　谈论间，白夕觉得这两个姑娘挺不错，大方，贵在单纯毫无心机。于是做了决定，助她们一并过关，届时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关，数学。
　　这个PRG游戏内的四国估计技术水平都不过关，出的题都是四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即便没有计算器，白夕也才花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一百道。
　　没有立即交卷，答案交给她的小老鼠复查。她则无聊地去观察边上两个人的做题情况。
　　小胖倒还好，二十几道题，算得慢些，但是都做对了。
　　可怜的麻雀，十个指头一个个咬了过来，却还是没有动笔。
　　瞥了眼边上立得笔挺，目不斜视的嬷嬷，白夕悄声问道：“麻雀，是不是不会做啊？”
　　麻雀的脸皱成一堆，眼看着，眼泪要掉下来了：“怎么办？我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算术了……”
　　白夕想了想，睇了眼她整洁如新的卷子，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卷子推过去一点点，再一点点，边上的嬷嬷突然咳嗽了起来，白夕别过头，笑一笑，丢了一枚金针给嬷嬷，嬷嬷立即药到病除，继续目不斜视。

　　第三关，水性。
　　白夕一直好奇，为什么做宫女还要会游泳。
　　不过这关不难，三个人都顺利扑腾了几下，过了关。
　　只是，小胖的妆……唉，见惯了鬼脸的白夕也忍不住一个哆嗦。

　　第四关，应急能力。
　　三人齐齐立到皇后娘娘的跟前。
　　皇后娘娘温婉一笑，身边的宫女带着厚重的手套，将一个滚烫的茶壶送到她们三人跟前。
　　皇后淡淡道：“本宫渴了，谁来倒茶？”
　　白夕看麻雀，麻雀看小胖，三人面面相觑，最终，白夕上前一步，正要伸手，黑羽突然拉住了她。
　　没办法，这关是死的。
　　皇后娘娘考的是一个人的胆识，以及……愚蠢。
　　落水鬼再三叮嘱，千万不可以去拿水晶桌上的手套。

　　没人看的见黑羽，只见他将手掌贴上白夕的，示意她可以贴着自己的手去拿那个茶壶。

　　白夕勾起笑，没有领他的好意，大步上前，极快地推去他的手，捧住了茶壶。
　　皮肉肿胀般的疼。
　　她没有加快脚步，只是咬着牙，按正常速度走到皇后跟前，在皇后满意的目光下，细细的水注入她手里的金色小杯。
　　“好了。”皇后说。
　　边上的宫女伸手接走了白夕手里的茶壶。
　　皮肉粘在了茶壶鼓出的壶面上。
　　白夕低眼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苦笑着，假装晕厥，倒地闭眼。
　　麻雀和小胖吓哭了，连奔带跑地冲过来抱起了她，大喊：“白夕，你别死啊！”

　　白夕被两人剧烈摇摆着，心想，第五关那个落水鬼喊不知道，我也不想再领教这个皇后的变态了。嗯，没准，我装昏迷能够免试过关。只是，哎哎，两位大姐，再摇的话，活人也摇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