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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四、小记者塔儿兰 ...

  •   光仔说这几天就和老婆回老家,让我把花还给玫兰,他说他已经不需要玫瑰花来证明他对他老婆的感情了。男人嘛,就该以行动表示。

      我接过玫瑰,和他挥挥手道别。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黑羽笔直地挺立在身后,紫红色的发遮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宽大的披风下鼓鼓的一块,探出来个小脑袋,马尾辫,长长的羽睫下水汪汪的两只眼睛,说不来有多么的可爱。

      我忍不住,小跑过去,连着大人小孩,一起抱了个满怀。

      只听得黑羽在我头顶不冷不热地说:“白夕,弱智是不是会传染?你被个小鬼耍,连我跟着也被耍!”

      ◎◎◎

      都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黑羽大开水镜,一手提着我,一手提着我小侄女,毫不客气地扔了进去。
      屁股落地以后,我也没喊疼,将我吓得直哆嗦的小侄女赶紧揽了进怀,回过头对着黑羽恶狠狠道:“你干嘛?!”
      黑羽道:“你问你的小侄女吧!”
      我看了下周围,是起初遇到老头的那片墓地。
      冷风大口大口吹进我的领口。
      四处寂寥,阴森森的夜将整片墓地笼上薄薄的雾。
      将我怀里畏畏缩缩的小脑袋揉了又揉,我心疼地抱她到胸口,轻声问道:“乖,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小侄女铁定是给黑羽吓坏了。
      她只管哆嗦不理我,两只眼睛睁得大大,月色下宛如一湾纯净的碧水潭似的,澄亮澄亮。

      我再回头看黑羽,敢情他是被我气坏了。
      本事冷绝的眼更加阴寒迫人,他伫立我身边,身体颀长,硬生生把我这里的摄氏度降到零下。

      冷场。

      无奈,我将我自认的小侄女放下地,拍拍腿上的灰,想起手里还捏着朵玫瑰,干脆大步流星走向蓝兰的墓前,恭敬地鞠了几躬,“喏,你算同意了,把你女儿交给我当小侄女。”我自言自语,将玫瑰插入她坟前,顺带瞥了眼边上的那束——等等,我再回过头,仔细瞅瞅。

      怎么可能?

      冥后玫兰的花是永不谢的——而边上那束,鲜红的花瓣边沿已经渐渐枯槁。

      黑羽冷冷哼了一声。

      我的脑袋迅速翻腾了起来,快步跑到小女孩身边,低头问道:“你……为什么骗我们,说是冥后要我们帮你忙?”
      她呆怔着眼睛,嘴里喃喃着什么,细若蚊吟。
      黑羽冷道,边还绕过我刚认的侄女走到我身边,“我去了韩家,没见她;找到那老头,把他丢到冰山里挂了一夜还是说没见着这小鬼。”冰凉的手指捏起我的耳朵,他目色慎重地贴近了我的脸庞,“白夕,我真想剖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脑细胞还是水分子!”

      “我差不多把韩家的赌馆都拆了的时候,路过的一个死神告诉我这丫头根本不是蓝兰的女儿!别人指点迷津,这丫头是鬼婴不错,不过却是经常在转生殿那里混,别说冥后,就是上下冥界谁掉了一只袜子的小新闻她都能给你背得头头是道!”

      他蓦地,松开了我的耳朵,一个闪身,将我正欲逃跑的小侄女自地提了起来,拎到我跟前。
      “白夕笨,容易上当是一回事;你骗她,而且还是当着我面骗她,不可原谅。”

      “那个,”我指指一边的墓碑,“蓝兰真的不是你妈妈?”

      她不作声,弱弱地抬头望了我眼,又极快地避开了我的目光,把脑袋压到不能再往下压。

      “那么,蓝兰的故事是真的吗?”

      ◎◎◎

      黑羽说我小侄女原名塔儿兰,本是冥界第一报《光明的迷途》的外出小记者兼小编辑。年纪虽小,却很能捕捉世间动态。她妈妈在一次战争中被人抓去充当慰安妇,因性情刚烈,不肯屈服,故而带着肚子里的塔儿兰一并跳下了几十米深的湖。她妈妈记恨她父亲抛下她们母子独自避难,于是死后将满身的怨念留在了塔儿兰的体内,于是塔儿兰成了一名鬼婴,不得轮回转世,终生不得见光。
      至于塔儿兰其人,在冥界的转生殿可是相当有名的,据说她过目不忘,且有着洞悉别人心语的特殊能力。若她不是成了鬼婴,其实是很有希望改当鬼司的。

      黑羽说完,抬头瞥了眼被他关进水晶笼子里的塔儿兰,“不说话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白夕为了你,以及蓝兰那个尚不知真假的爱情故事,和人类大大出手,甚至不惜烧掉了一间赌馆,这些如果被有心的人传到冥界,怎么说也是条砍胳膊断腿的罪。”

      因为塔儿兰的缘故,我将厚重的窗帘拉得一丝不漏。大片的阴影掩盖着塔儿兰倔强的脸庞,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成了串,从半空中坠落在精致的红木地板上。

      其实蓝兰的故事,我想应该真有其人,毕竟,门房间那日日叹息捶胸郁结的老头可不是水货;只是,是否真有其事,那可要从长计议。

      目光忽而跳转,移到了床头边我摆的那支玫瑰——情人节夜里黑羽送我的那支。

      我走了过去,将玫瑰拾起,上面还缀了两颗露珠,跟塔儿兰的泪珠似的,晶莹剔透。

      “黑羽,这支好像是玫兰的……”

      ◎◎◎

      塔儿兰一直不肯出声。
      软硬兼施下来,粉嫩嫩的小脸变得惨白兮兮,我见了不好受,拽着黑羽握着那支玫瑰,赶去找玫兰。

      花店的玻璃门外用一把巨型的大锁扣得死死,冷风呼哧呼哧地把我的裙摆掀过膝盖。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同以往的城镇,赌城的清晨往往是最忙碌的时刻——刚刚赌场玩罢的人皆是这个时段回家。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赌城,虽然它风景优美,城内设施高档得几近奢侈。
      据说原城内的居民是从不参与赌博的,他们生活得平实冲淡。
      而后来一批新进城的商人,却热衷于开赌馆,一家接着一家得开。横扫整个赌城最多连锁店的便是韩家。赌馆暴利,许多闻名而来抱着侥幸的人纷纷输得血本无归,家不成家,人不像人。

      这说明什么?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越是接近污秽,越是能够守得一片心灵净土。
      人与人,真有如此大的差别么?
      我想起了玫兰的玫瑰,想起了光仔走前感激的眼神。
      我想,玫兰定居赌城,绝对不是个巧合。

      天际一道紫光闪过,是冥王召见的指令。

      我和黑羽互视一眼,打开幻镜,并肩踏了进去。

      整个冥界冷肃森然。我和黑羽立在几千阶的水晶石阶下,抬头遥望。
      我啊了声,身边的人也蓦地僵直了双臂。

      冥界的幻境消失了。
      不仅如此,原本改造的那些中土风格的建筑全部披上了绿衣,被蛮横的藤蔓层层包裹了起来。

      我和黑羽大步踏进正殿,只见殿上寥寥数人,而且都是熟人。
      沙加和上官非并立冥王两侧,上官行云咬着笔尖,朝我冷笑。
      冥王抬高衣袖,露出下面一截被撕破的衣摆,上官行云见了,暗自咳嗽几声,冥王立即放下长袖,正了正色,道:“书记官,你和他们说。”
      上官行云一副狐假虎威,转着手里的毛笔,清了清嗓子:“白夕,黑羽,你们两个身为鬼司,竟然屡次触犯冥王的法令,该当何罪?”

      我正要开口,沙加忽然掩着嘴咳嗽两声。而后,非也侧过身子,闷声咳嗽。

      瞅着这情势有点不对,我拉拉身边的人。黑羽正望着冥王的衣袖,被我那么一扯,低头贴着我的耳朵,道:“白夕,冥后应该是回来了。”边说,他边抬着下巴指指冥王那欲遮未掩的衣摆。
      “冥后和他动手了?”我一惊讶,把话当堂说了出来。音虽不高,足够台上的几人听得清晰可辨。
      沙加反应最大,趴到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上官行云道:“白夕,你烧了人家一间赌馆,黑羽,你把韩老头冻成了老年痴呆。且不算你们以前的那些乌龙事,光是目前这两件,依照冥界圣典上的记载,你们该被废除职务,判处两百年以上第二狱以下的监禁。”
      非绕过冥王的宝座,将沙加从地上捡了起来,转身对冥王说:“殿下,冥后现在还在后殿里闹腾,不如先让白夕过去安抚冥后吧。”

      冥王冷冷扫了我眼,“白夕,你去;黑羽留下。”

      你女人为什么要我去安抚?我憋了半天没敢把话喊出来。

      ◎◎◎

      想想自己真傻,冥王要关我们监禁,我还傻乎乎看到召唤跑回冥界自首。
      傻一回就够了,我可不会傻两回。冥王要我一个人去后殿,留黑羽一个在此做变相人质,我死活不依,上官行云时不时损我几句,类似离不开爹妈的小孩脾气,我顺着他的台阶下,抓着身边的人就是不肯放。

      冥王无奈,准我们一同去。
      上官行云显然不知道我恢复了法力,不然不会任由我和黑羽大大咧咧再次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
      有时候我想,也许冥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以讹传讹的事在冥界是屡见不鲜的。
      弑兄继位,贪色误政,冥王昏庸无能暴政苛吏的例子太多了。曾经有鬼司提出过造反改革,结果莫明其妙这人消失在了冥界。没人去探究真相,因为大家已经先入为主想好了原因。
      靠臆测靠舆论去断言一位君王,冥界的人心涣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后殿里,玫兰正将殿内的最后一个羽绒枕头撕碎。漫天的白絮飞扬,我和黑羽走过去,沾了一身白毛。玫兰见了我们,丢下枕头,第一句话,跑,第二句,快跑,第三句,赶快跑。

      她说上官行云已经勾结好了第二狱的鬼卒和死神,我们进去以后,要将我们抽皮扒骨,每天泡油锅洗澡。
      她说卡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卡洛,他成了冥王,而不是她的丈夫。
      他不再站在她这边,而是帮着上官行云实行以死神为主鬼司为辅的冥界新政。

      我打断了她,只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回来的?”
      玫兰恨恨地瞪了我眼,“上官非知道上官行云要弄死你,特地跑来恐吓加拐骗我,让我回来给你当后台,保你。呵,我本来还想在赌城做出点事迹来,现在算了,我是想穿了,老娘这辈子要载在你手里。”
      我无语,干笑几声,扯扯身边默不作声的人,“怎么办?”
      黑羽目色一凉,“还能怎么,跑!”

      ◎◎◎

      可好,刚知道自己光辉的过去,冥界第一幻术鬼司啊,结果还没过足瘾,就光荣的成了冥界第一逃犯。
      跑前,我多问了几句关于蓝兰的事。我这人死脑筋,一定要把这事弄清楚。
      玫兰无奈,一边将我推进幻镜,一边道:“蓝兰已经死了,她的魂魄不散,我路过墓地的时候,顺手送了她支玫瑰,把她送进了转生殿。至于你说的小鬼,我没见过啊,兴许是捡了我的花也说不准。”

      “白夕,选拔鬼司的仪式需要我和卡洛两个人一并完成,我不会再帮他了,也就是说,冥界还剩那千儿八百的鬼司数目,每天都在减少。死神的队伍却越来越庞大,唉,我真搞不懂,卡洛为什么把事情逼到这种局面。你们跑得越远越好,我总觉得,这里要出大事了。”

      我不安地看了她眼,扬手告别。

      跨进幻镜的刹那,我改了目的地,没有去赌城,而是去了转生殿。随便揪了个路过的小鬼,打听起了塔儿兰的事迹。这次的小鬼似乎和塔儿兰交情不错,威逼利诱不成,我又玩起了催眠术。
      这才知道,塔儿兰在转生殿的这些日子,一直和一个不肯投胎的男鬼在一起。据说,那个男鬼叫苏可,生前还是个颇有口碑的雕刻家,因为赌博欠了太多钱,于是被追债的打死。他不肯投胎的原因是因为约了他心爱的女子在情人节那天私奔,他始终痴等在转生殿门口,整整十五年,期望着与爱人再次相遇。

      他还在等。塔儿兰已经忍不住跑到人界替他报仇来了。

      正要再问,远远瞥见死神队伍浩浩荡荡地靠近,赶紧闪人。

      出了转生殿,我和黑羽直接去了墓地。门房间换了个新老头,说蓝正浩被他女婿接了回家享福。
      他哪有什么女婿?问了半天,老头才含糊地给了我个□□义的名字。

      我要爬铁门,去取那白色十字架,结果爬了半天,还是够不到。黑羽冷眼看戏,我跟猴耍似的,拽着跟铁丝,岌岌可危地吊在半空跟他招手:“喂,我要掉下去了。”
      他朝我摊手。我气急,干脆闭着眼往下跳。

      落入了意料中的温暖怀抱,我搂搂他的脖子,笑呵呵道:“逃亡的感觉不错吧?”

      “没有数不尽的任务,是不错。”他将我放下,纵身一跳,轻轻松松将那巨大的白色十字架取了下来。我翻过十字架,后面果然是一副少女温婉的浮雕。

      这下一切明了。
      蓝兰等□□义,苏可等蓝兰。
      狗血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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