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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断腿人 ...

  •   我爷爷是个厨子,常福也是,而且他也姓巫。
      虽然我爷爷的名字叫“宁振华”,与“常福”两个字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既然连姓都可以改了,名字也是后来才改的一点也不奇怪。那么这常福会不会很可能就是我爷爷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他要改名换姓的呢?
      就算不是,那他应该也是爷爷的故人吧!!
      
      一时之间我的思绪还真的是乱到了极点,脑里只有“荒缪”两个字。虽然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奶奶可能在这时代里遇上这里的我,而且我还在四处寻找她。
      但是当突然之间说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自己还没见过的爷爷,真是没有办法接受。
      (常福这时只有20出头,且看起来很憨直,一直在我眼里就是个小伙子。其实君姐也只有22岁而己,与我同龄。不过她在这儿的“资历”高,所以大家都尊称她君姐。)
      如果说,常福真是我爷爷的话,那君姐呢?君姐姓“宁”,而且是常福心爱的人,那她是我的奶奶吗?
      她就是我每天寻找的“宁倩儿”?!
      虽然我见过奶奶,但是老人家个个都差不多样子的,皱纹都盖往了大半张脸了,根本没法辨出她年青时的样子!!
      
      我需要静一下,真的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我无声无色的退了出屋外。
      屋内的常福有君姐照顾,我不担心。
      可能潜意识里己经把君姐等同宁倩儿吧,所以相信她一定把常福照顾好的。何况,从刚才的情况看,君姐本性并不坏,常福对她有情有义,她或多或少也会有点感动吧!
      
      
      “在想什么?想拾来哥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姐也出来了,站在我的身后。
      “在想这面镜子。”我摇了摇头,指着她紧握在手里的镜子说。
      “有什么好想,不就是面镜子嘛,顶多就是比我原来的那面漂亮一点而己。”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你不觉得它很有特别的意义吗?最起码它间接的救了你,不然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你了。”
      “也许吧。”君姐注视着手中的镜子,不过我相信她眼里看到的不是镜子,是常福坚决的表情吧!!
      “君姐,如果说,有一天你要死了,你还会惦记着这面镜子吗?会把它传给你的后代作记念吗?”我想起奶奶临终前的情形。
      “你说什么傻话啊。”君姐笑了起来。“像我这种女人,还会有什么后代的。我现在是见一天活一天,趁现在还没有年老色衰之前多搛几个钱,将来老了不用再挨饿。”
      “但它有着常福对你的一片真心在里面,你没想过不要再过这种日子,快快乐乐的跟常福在一起吗?”
      君姐仰望着星空很久,这儿的天空是很美很美。
      但刚被提起那不愿回首的过去的君姐,她的心情应该是很沉重吧!
      
      “那早就己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回不了头了。”
      “君姐。。。”看着她那自怜的神情,我不禁流下了眼泪。
      “你啊,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好还是蠢好,听了人家几句话就哭了,”君姐又回复她平时的冷言冷语了。不过现在的我听起来倒觉得还挺有亲切感的。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也别常往常福这儿跑了。你是拾来的女人,现在拾来出门了,你常往另一个男人的屋里钻,会被人说闲话的。”
      “那常福谁来照顾啊?”我这话当然是为君姐设陷阱的,我也知道她一定会跳下陷阱里去。
      “我啊,他是为我受伤的,我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吧。况且像我这种女人又没有什么名节可言。天天在这儿睡也不怕。”
      
      “你真好。”她果然跳进去了,我一时间心情就转好。
      “我好?!哼,你忘了刚才我才杀了个人吗?而且你知道吗,刚才发现你在的时候,我有想过把你也杀了。你竟然还说我人好?!”君姐说到这儿,我也不禁全身一震,原来她发现我的时候,眼里的凶光真是因为起杀机了,还真的有点可怕。
      “怎样?害怕了吧。丫头,别太容易相信别人。”君姐看到我那呆呆的表情,冷笑着道。
      “不,”我摇了摇头,“因为我跟常福一样,始终相信你心灵深处某个地方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圣洁的。”
      君姐表情复杂的看着我,眼里像是开始冒出水气。
      留下她,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这天夜里,我梦到了奶奶与父母。。。。。。。。。。
      
      常福因为伤及大片肺叶而做成气胸,而且伤口感染化脓了,所以要休养好一阵子。这段日子,君姐都陪在他的身边照顾着。
      而我则尽量少去找常福。不是因为名节的关系,是因为想起拾来离开前一天跟我说过,如果他3个月后还回不来的话,就要我去常福那里躲起来。如果我常去探望常福,人人都知道我与他交情好的话,那还叫什么“躲”,一定马上叫人找到了。
      
      不知是否因为这阵子换了个厨子的关系,最近总是食不下东西.(被“拉壮丁”顶替常福工作的人烧的菜跟常福的真是差远了,这阵子很多人私下埋怨张堂主对常福的刑罚太重了呢。),
      身体也有点弱,所以这阵子都躲在屋内。
      拾来离开2个多月了,思念的日子过得还真慢,怪不得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以前觉得那些无病呻吟的情诗,现在我却觉得是金句,句句说到心坎里去了!!!
      
      “蝶舞小姐,你每天闷在屋子里会闷出病来的,你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一个圈了。放心吧,拾来很快就回来的了,今日天气好,出去走走吧。最近来了个说故事的人,专门说拾来的刀法如何如何利害了呢,说得可精彩啦!不如去听听啊。”送饭进来的六婶建议道。
      对啊,拾来离开这段日子,除了偶尔挂心常福与君姐外,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总担心他有什么意外,活得行尸走肉似的。出去走走也好,见不到他,听听有关他的事解解相思之苦吧。
      
      在寨的一个小角落里,聚了十来个人,听到一把声音在说着碎雪是如何的锋利,拾来的刀法是何等的利害。
      我也钻了进人群里,是那个断腿人!
      真想不到说故事的竟然是那个断腿人,他还没有死!
      他的腿现在是齐膝而断的,跟当初受伤时有点不同。
      决斗时拾来的刀是斜向把他的小腿砍断的,显然是后来有人帮他做了“截肢手术”救了他。
      (那个年代医学还很落后,所谓的“截肢手术”就是把膝下的部分切去,再用烧红的铁把断面的组织烙死,不让它再出血。虽然能保住了命,但那种痛楚还真的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啊!最起码我只要想起也打了个寒颤!)
      
      不过一想,由他来说拾来的刀法与碎雪还真是最合适不过,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碎雪下活命的人啊!
      我也站在人群之中听着他绘班绘色的描述着,直到后来大伙扔下几个钱后散开去了,他才发现仍然站在原地的我。
      他见到我时也大是吃了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当时为什么要杀我?”我首先说话打破了沉默,这是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的问题,我当时去救他,他却要杀我!
      他有点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为什么?我不明白。”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当时没有向我要求过任何好处。你与我非亲非故,突然跑出来救我,当时的我。。。”他激动得有点说不下去了。“当时的我,觉得你一定是有什么大企图的,想谋取我的金子,然后再杀我,所以。。。。。。”
      我不禁苦笑了,原来差点招来杀身之祸的,竟然是我没有向他提出任何交换条件就第一时间去救他。这是什么道理啊!
      “救人一定需要交换条件的吗?!”我有点冷嘲的问。
      “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去做这种事的,最起码金沙江边没有。我当时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很可怜的一个人,我心里不禁叹道,不是因为他的断腿,是为了那被完全扭曲了的心态!
      “那现在呢?你还是那样认为吗?”
      
      “不知道,也许不是吧,最起码还有一个人不是。”
      “谁?”我很好奇是谁能改变他那扭曲的心态。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露出了一面迷惘的神情。“连我也不知道救我的是谁 ,可笑吧。只知道有个人命人救了我,然后送了我回外帮的地盆,但他从来没有现过身,也没有向我要过什么报酬。”
      是拾来!一定是他!我心里第一时间想到。拾来那天折回大石那儿也是为了救活这个断腿人,他说想看看一个曾经最好的金子来断了腿以后,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你还能出得起什么报酬吗?”我不是故意奚落他,现在的他靠在敌帮的地盆上说故事挣口饭,还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得出来当报酬吗?!
      
      “是啊!”他也自嘲的说,“我的确己经一无所有了,我败了回去,他们把我的金子都瓜分了,连我的女人也。。。。。,那儿根本容不下一个败了阵的金子来了。”
      “你的女人怎样了?”他曾经是最好的金子来,他当然也有他的“战利品”了。那么他的“战利品”怎样了?
      “她。。。,最后自杀了。她受不了那种日夜的折磨,自杀了。。。”他说到这儿,很是愤恨。
      “折磨?什么折磨?”我心里一寒,虽然我大概己猜到是什么,一个女人受的折磨还有什么?!特别是在一个满是欲求不满男人的地方!
      “金子来的女人,谁不想尝尝是什么味道。那种没日没夜的折磨,她,她没法撑下去了。。。。。”
      
      我突然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拾来说,如果他3个月后还没回来的话就要我躲起来,他怕的是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遭到这断腿人的女人的相同遭遇。。。。!!!!
      这儿真的比我想像中的复杂多了,复杂到令人毛骨悚然!
      
      “也许现在的日子比以前更好,”他幽幽的说着,“以前虽然很风光,可是每天担心着自己的性命,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啊!而现在,最起码晚上能睡个安稳的觉。”
      我以无心再听他的概叹,转身离开了。
      “谁不想尝尝金子来的女人是什么味道。。。”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转着。就算我不是什么美女,只要拾来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也逃不掉那命运!很残酷的现实啊!
      
      那天之后,我的心情更坏,身体也更差了,除了吃不下饭外,也开始有点头晕作呕。
      突然想起,自从拾来离开后,我的月事就没有来过了,只是我的心思都放在担心拾来上,没有在意过这点,现在的种种迹迹象都在表明一个事实---我又怀上了!
      不会那么巧吧!难道就是他离开那一夜?!一击即中怀上了。
      离上次打胎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又再次怀上了,身体当然弱下来!
      
      现在该怎么做啊?上次拾来坚决要我打掉那孩子,那么我现在也应该把这个孩子打掉吗?
      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想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像我这样,不忍把自己的骨肉打掉!!
      心里真的六神无主,日子又一日一日的过去了,快3个月了,拾来你怎么还不回来?!
      你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啊!如果是以前,我想只要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跟随他而去,反正活着可能受到更大的污辱。
      但现在肚子里怀上了他的孩子了,如果,如果他真的有意外,我想为他留下这孩子,毕竟这是他留给我最可贵的东西。。。。。
      
      我幽幽的摸着勃子上的珍珠项链,这是拾来送我的定情物。(我自己私下一直是那样以为的,因为就是那雪夜里我看清了自己对他的心。)
      明天就是3个月之期了,他,该不会遇上什么问题吧。
      “蝶舞小姐,开门啊!”正在我对着窗口发怔的时候,门外传来常福拍门的声音。
      经过个多月的休养,常福己经康复过来了。
      我马上去开门(虽然还不肯定他就是我的爷爷,但我心里对他己很是尊敬了。)
      “蝶舞小姐,拾来临走时向我交待过,要是他3个月还没有回来的话,就要你去我那儿躲起来,你快收拾点东西吧。”
      “常福,你说拾来这次会不会有危险啊?”我空洞的问着。
      “这个。。。。,拾来肯定没有跟你说了。以前运金都是大概100多人去,但只有30左左的人能活着回着回来。因为途中想抢金的人很多,也很凶猛。。。。,所以,所以。。。”
      “所以很危险对吧。”我接上他说不出口的话。
      “你别太担心,拾来的刀法最好了,连龙头都不是他的对手,能伤他的人没有几个,他一定能回来的。只是可能路上有什么事延误了。他要你躲在我这儿也是以防万一。”常福一个劲的安慰着我,不过从他的眼里,我看出了“担心”两个字。
      从金沙江到总坛路途并不是很远,3个月己是把受袭担误的时间也算上的了。
      
      我抚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为了他,就算东躲西藏,我也要活下去。我暗暗在心里对自己发着誓。
      接着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趁着大伙都忙着,没有人注意之时,躲进了常福的小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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