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十章 太子归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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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蝴蝶在花间忙碌，各色花卉在春光中次第盛开，无声地应和着春风的轻抚，娇媚如水。
经过古芷的医治，夏子染的伤已好了大半，只剩下些浅淡的伤疤如同膏药般紧贴在身上，丑陋而狰狞。
进宫的路上，严知回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脸上带着轻暖的笑意，明媚的春光斜斜笼来，将他周身的贵气衬得如神祗般高大夺目。
“严知回，你如何笃定他会赐婚？”端帝在远处等待着，她抬眸望了一眼，低声发出疑问。
严知回停下脚步，也不管远处的帝王正在举目观望，语气清傲：“在粮草和清圣之间，他只能选一个。孰轻孰重，我想他比我更清楚。”
“你认为他已经做好选择了？”夏子染不解，端帝大费周章地把她关起来，怎么会轻易地让她离开。
“难道要我教他怎么做吗？”严知回轻哼一场，携了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去，眸间染霜，冰冷而不屑，“倘若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夏子染愣了一愣，来不及细想便已立在端帝面前。严知回眼盲，端帝早已免了他的跪拜之礼，她正要跪下行礼，却被严知回握住手动弹不得，“陛下，子染的伤还未好全，难免会牵动伤口的结痂处。”
端帝尴尬地咳了几声，“今日是来赏花的，那些虚礼就免了。这些日子，让子染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朕的疏忽，让一些宵小钻了空子，而连累了子染。”
严知回微微颌首并不言谢，双目迷离地望向远处某一点，又是一副眼盲不可视的虚无飘渺。
夏子染了然，立在身侧不再多言，对于端帝欲盖弥章的解释，她只能在心中冷笑。
“陛下，子归今日可不是来赏花的，子归眼盲看不见这大好春光，花开荼靡。”严知回略顿了一下，执着二人相携手，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还请陛下赐婚。”
“这个……”端帝面色不悦，又不便发作。试想一下，朝廷若是强征严家的粮草也不是一件难事，只需寻个错处将严家抄家，没收其家产便能一劳永逸。可严家百年大商，与其他商贾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相互依存，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善，只怕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就要毁在他手上。
“陛下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当初槿初郡主的招亲还请作罢。染儿已是在下的人了，委实不宜再公开选夫。他日定下婚期，还请陛下前来喝杯水酒。”严知回眸光在他脸上淡淡一扫，不屑地勾起唇。他今日前来，不过是给端帝一个台阶，若是他肯赐婚，那粮草辎重肯定不成问题，若他一再拒绝，就只能让他竹篮打水二头空。他严知回并不需要赐婚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若是惹怒了他，他可以让户部明年征不到半担粮食，更不要说赋税了。
在沉没于市的清圣和唾手可得的粮草面前，端帝是个聪明人，不会置这大好河山于不顾，而去执着于他无法掌控的清圣。
“谢陛下。”严知回得到满意的答复，牵了夏子染的手转身要走，却见李显德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额间大汗淋漓，满脸横肉晃得厉害。
他目不斜视，喘得粗气大声道：“启奏陛下，太子已到达城外十里坡，等候传召。”
端帝欣喜过望，探究的目光在子染脸上扫过，“快传。”
在这万物复苏的阳春三月，夏子染竟有一种如坠冰窖的寒意，相执的手不由地收紧，却被严知回握得更紧，她茫然抬眸，落入他噙着笑意的温暖眸光中。在他清澈的眸光中，她看到自己的狼狈，不过是听到他归来的消息而已，却仍是让她乱了阵脚。
“走，我们回家。”他轻言抚慰，执起她的手，与她并肩，与她携手……
夏子染任由他牵着离开，家是多么诱惑字眼，从那时候起，她就再没有自己的家。如今，这个男人说“走，我们回家”，她真的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只想跟着他一路走下去，直到天涯海角。
一路上了停在宫外的马车，夏子染还未回过神来，唇瓣便已被狠狠地掳住，用力吮吸噬咬，温热的舌头顶开她的牙关，以横扫千军之势在她口中翻搅，一如两军对垒，先锋出击，直击对方中军，溃不成军。
她浑身无力地贴在车上，任由他吹响进攻的号角一路前往，披荆斩棘。她被吻得唇瓣发麻，被动地承载着他的疯狂，舌尖与他不停地交缠，纠缠……
“夏子染，我不会给你机会去想别的男人。”他伸手为她抚去唇边的银丝，眸光点点，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嗜血的残忍，“你这辈子都是我严知回的人，谁要想从我手中将你夺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用力在车壁上拍了两下，车外的行天扬鞭策马，带着被吻得昏天黑地的夏子染回到仁寿街严府。
严知回抱着她进屋，吩咐下人关上大门，“闭门谢客。”
那一夜，黑暗重临，他一头撞在游廊的圆柱上，鼻血直流。
“爷，你又看不见了？”行天快步跟上，“要不要我去请古大夫？”
他摇头，“心疾难解，大夫何用。”
第二日，京城内人潮攒动，夹道欢迎太子凯旋，喧天的锣鼓齐鸣，回荡在蔚蓝的天空，礼炮轰鸣，以慰为国捐躯的将士。
马蹄声声破空，壮烈而激昂。梁骍一身玄铁染尽尘土，已不见最初的颜色。他策马而行，面无表情地接受百姓的热情，那张饮尽风霜的脸上，不再是当年青涩的儿郎。
三载离京，镇守边陲，终将他锤炼成铁血勇士，铮铮铁骨。
夏子染躺在严府胜似江南园林的庭院中，听着依稀传来的嘈杂，默默地闭上眼睛，任由一抹温热从眼角滑落。
自昨日回来后，严知回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曾出来。今天一早，四大总管陆续前来，与他在书房内议事没有出来，连午饭都是叫人送进去。
第三日，严知回派人献百金于殿前，恭贺太子凯旋，谨祝大弈朝千秋万代，并向端帝告知即将于七日后大婚。
太子梁骍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严知回送来的粮草辎重，不屑与商人为伍，更言明士农工商，商人乃是奸侫小人，不足以与郡主匹配。
遭拒后，严知回却也不恼，“我倒要看看，他梁骍能硬气到几时？”
当日午后，梁骍一身皮甲叩开严府的大门，严府的下人早已遵了主人的训示，闭门谢客，纵然是太子殿下也绝不放行。
梁骍碰了一鼻子灰，“本宫要见槿初郡主。”
这时，行天在里面得到消息迎了出来，恭敬地回道：“太子殿下，这里没有郡主，严夫人你可要见？”
“荒唐，严知回算什么东西，竟敢强娶郡主？”梁骍戾气横生，纵横边陲三载，身经百战，一身霸气不容轻视。
行天却视若无睹地陪着笑，“我家爷不是什么东西，他可是大弈朝的首富。”
“你……”梁骍气得想踹门，被跟随而来的梁骅硬是给拉住，“皇兄，稍安勿躁，你也不想边关的将士食不裹腹。”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也是梁骍回京的目的。上官离的余部作乱，联合漠北各部蛮夷，形成围攻之势。曾经被他剿灭的鲜卑二大部落，更是以无法阻挡之势日益壮大，冬歇一过，莺飞草长，蛰伏一冬的马儿养得剽肥，当日落败的骑兵银枪素裹，来势汹汹。
而他虽有三万铁骑，却缺少粮草辎重。过去的这一冬，不少将士因饥寒交迫死去，军中人心惶惶。若是他再筹不到粮草，怕是守不住这三年来在边陲树立的军威。
摆在端帝面前的是粮草还是清圣，而摆在梁骍面前的却是江山还是美人。
当年，梁骍迎娶南宫言为太子妃，早已做出最好的选择。今日，他拒绝严知回的献金，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做为一军主将，不顾将士生死，而逞一时之气，只会让人觉得太子不过是个草包。早在三年前，他已经放弃了夏子染，又何苦惺惺作态。
只是谁也不知道，今日的梁骍早已不是当日的梁骍。或许当年的梁骍还有一丝妇人之仁，想留子染一条活路。而今日的梁骍却只想着江山与美人一起揽入怀中，扫除严知回只是他的第一步，接收清圣是迟早之事。
众人只道他傻，却不知在江山与美人面前，江山在前，美人在后。
“何人在门前喧哗？”严知回乘了马车回府，听到门前人声嘈杂，不由地拧了眉下车。
行天忙上前搀扶，“爷，是太子和二皇子。”
严知回冷哼一声，“怎么，我严府成了御花园，两位皇子想来散步不成？”
“我说严知回是谁呢，竟是个瞎子！”梁骍自然不会把严知回放在眼里，今日一见，却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更是不足为惧。
“瞎子又如何，子染喜欢。”严知回并未受影响，在行天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台阶，“倒是太子殿下，严某喜欢清静，并未在门前养狗。”
“严知回，你竟敢说本宫是狗？”梁骍大怒，拔出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严知回不躲不闪，“这是太子自己说的，严某何时说过？”
“严知回，你活腻了？”
严知回略一皱眉，“严某还未成亲，怎么能死？”
梁骍句句紧逼，霸道阴狠，手中的剑梁了杀气，泛着青光，可严知回却云淡风轻地立在那里，负手于后，无视周遭的一切，仿佛架在他脖子的不是杀人的剑，而是一把砍柴的刀而已，不足为惧。
梁骍渐落下风，仍是不死心地相逼：“你竟敢顶撞本宫？”
“太子殿下，你家要是没粮开锅，尽管开口，大可不必在此耀武扬威。严某不屑顶撞你，更何况，这里是严府，不是大内禁中。”严知回抬手一推，长剑铿锵落地，“严某虽盲，却也不是能任人将剑架在脖子上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十章 太子归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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