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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五章 闹事(3) ...

  •   “瞎子?”慕容沉很是诧异地瞪大眼睛,望着榻上神情未变的人,不敢置信地摇摇头,“牙儿,我是不是眼花,他……他……他竟然没发火?”

      司徒景渊听他如此一说,也不觉有些奇怪。严知回最恨别人说他是瞎子,谁要是敢当面说出这个词,那个人肯定会很惨。上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想跟严家攀亲的远房亲戚,看到严知回时突然来了一句“这瞎子怎么可能是他呢?”,结果这个人做什么都不顺,种田田荒,砍柴柴湿,煮饭饭糊,连上个茅厕都会掉下去。

      可是,这女子竟然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张牙舞爪,毫不自知。

      司徒景渊不禁掐着下颌,望向榻上那人。

      “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行天,快给郡主腾个位置。”严知回不理会他们的质疑,殷勤地吩咐行天“接客”。

      夏子染目光随意一扫,当即两眼发出幽深的光芒,精致的小脸一扫阴霾,如同三月春光般明媚灿烂,“这里好热闹啊,严公子你也没通知一声,看我,失礼了不是。”

      她边说边往里走,两只眼睛在那三人身上一一掠过,略带羞涩地垂眸,隐去她太过张扬的眼神,“这几位公子都是……”

      严知回笑容一僵,挑眉徐徐坐起,沉声道:“慕容沉,司徒景渊,余润之。”

      “啊……”夏子染暗自窃喜,这三位都是城中富商,慕容沉是米商,司徒景渊是酒商,余润之是茶商,她都是有所了解的,甚至还做过深度的调查了解。

      “不知几位公子可有心上人?”夏子染向来不拘小礼,做事直奔主题,从来不玩那些弯弯绕绕。

      一时间,众人瞠目结舌,望着眼前女子大胆的询问,却不知该做何回答。饶是像慕容沉这般在风月场上玩惯的公子哥,都受到不少的惊吓,狭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重新打量起她来。

      “这位是槿初郡主。”正当众人沉默之际,严知回阴测测地抛出她的身份,以致于让三位同时往后退开一步。

      随即又觉得太过刻意,相视一眼,恭身行礼,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不见任何的瑕疵。

      夏子染却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抬脚用力地踩在他光洁的脚背上,面带笑意小声嘀咕,“不说我是郡主会死啊?”

      严知回吃痛,皱眉道:“郡主身份尊贵,未能远迎,又岂能失礼。”

      “那你告诉我,他们中有谁可以嫁的?”

      “郡主不是要嫁给段大人吗?在下递了帖子过去,段大人似有公务缠身,不便前来。”

      夏子染挠挠头,“这不是还没成亲嘛!”

      “郡主岂能三心二意。”

      “我这不是怕段天恩不肯娶我,找几个后备垫着。”

      “郡主,他不娶,我……”

      “我想起来了……”严知回还未说完,慕容沉已经惊叫起来,指着她道:“她头上那个,跟我头上这个,是一对的。”

      余润之抬眼望去,不解地问道:“什么一对?”

      “就是那个啊……”慕容沉指着她脑袋上的麋皮小帽,气愤难当,“是我去年冬天送给风月楼小乔的定情之物,结果不知道被谁偷了去,小乔为此三个月不见我,说我送给别的姑娘了,还撒谎骗她。”

      “啊……我记得我记得,你说特地叫人从关外带回来的水貂皮,请了京师最好的裁缝做了这一对。可是怎么会在她头上?”余润之也想起来了,“人家是郡主,那东西说不定是御赐的,物有相似嘛。”

      慕容沉想想也有道理,可还是不死心地往她脑袋上瞥去。越看越像,越看越窝火,越看越想起小乔三个月不理他的那个百爪挠心……

      “你就是慕容沉啊?”夏子染笑眯眯地摘下小帽,轻噘双唇:“你说你银子多得跟海似的,为何屋里没有暖炉呢,害我被冻得半死,还好看到这个,就顺手戴上,还满暖和的。一暖和我就忘了还回去……”

      “是你偷的!”慕容沉火冒三丈,冲过去抢她手中的小帽。

      夏子染闪身躲过,把小帽盖在严知回头上,“我都说了是你家没有暖炉太冷,你家要是有暖炉,我就不会拿了。”

      “我家有没有暖炉关你什么事,我乐意!”慕容沉怒不可遏,想想小乔的不冷不热,就是为了这顶小帽。

      “不就是顶帽子嘛!小气巴拉的,怪不得家里连暖炉都没有,你是怕浪费炭火吧?”夏子染嫌弃地摇头,“有钱人都是小气的,连点柴火钱都不肯花,活该被人偷光光。”

      慕容沉被惹毛了,冲过去就要打她,被司徒景渊架住脖颈拉开,“我要你赔,你赔,你赔。”

      “赔什么陪,姑奶奶没银子,就算有银子也被这位……”夏子染指着身侧一言不发的严某人,“就是这位严大公子给搜刮走了。”

      “沉爷,你还是悠着点,郡主欠了我四十万两银子呢。”严知回幽幽地开口,脸上笑意盈人,“不就是顶水貂皮帽子,改日我叫行天送几块过去,叫人给你做个几对,砸死小乔,看她还敢不理你。”

      严知回的声音不大,语缓平调,并见任何情绪的起伏。可眼前这三位听罢,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略微挑眉,无言地诉说着一个事实——有问题。

      严知回这人睚眦必报,欠他钱的人通常都会过得非常之拮据,在没有还清欠款之前,连吃块肉都要偷偷摸摸,每日出门都要挑他不常出现的地方躲着走。那种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

      是以,这三人都知道,不能欠他的钱,就算是万不得已,也不要轻易向他伸手。不是说他有多吝啬小气,而是他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你不得不拼尽全力把欠款还上。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欠了他的钱,悠闲自在地逛进严府,还大叫他“瞎子”。而严知回却一脸淡然地证实她所言非虚,并不加以追讨,还为她扛下和慕容沉的纠葛,化解此中矛盾。这一点都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说明此中必有猫腻。

      夏子染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垂了眸斜睨过去。明亮的烛火将他的侧脸打亮,映出轮廓分明的剪影,如同能工巧匠手中的纸片画儿,每一笔都巧夺天工。

      他正襟危坐,嘴角噙笑,眸光沉沉,空洞地望向远处,仍是水雾缭绕的迷离幽深。

      她略一蹙眉,发觉此时的严知回竟是坐姿笔直,肩线平坦,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一点都没有商贾之家纨绔子弟的单薄与随意。倒是像极了浸淫沙场征战的一军主将,端坐中军大帐,带着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傲气,笑对生死。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夏子染费解地眯起眼睛……

      回想着她与严知回相识的经过,这位眼盲的富商总是半倚在榻上,一副病美人的虚弱之感。平日的着装大都是轻袍缓带,一袭白衣翩翩,似乎在刻意营造如谪仙般的梦幻美感,而让人忽略他精壮硬朗的身形和凛然傲气。

      “想什么呢?”

      夏子染回过神来,才发现其他三人已经带着一众歌妓舞姬消失了,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她和严知回并肩而坐,而他的手不知何时已覆在她的掌上。

      他的掌心温暖厚实,布满老茧,和他手背的光洁白皙有着天壤之别。

      她略一恍神,转腕握上他的手,细细抚触起来,“严大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欠债肉偿的相关事宜?”

      “好啊。”严知回不躲不闪,爽利地答应。

      “你说我嫁他们三个其中哪一个好呢?”她甚是苦恼地蹙起眉,掌心与他相抵,神情难得一见的严肃,“他们三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帮我还清欠款,可是慕容沉年少冲动,又爱拈老惹草。余润之圆滑老道,家中有母老虎,恐是不好进门。最后,司徒景渊沉稳内敛,虽不及慕容沉的美姿容,但高大英俊,应是极能保护妻子的良配。”

      严知回听着她一一细说,没有打断。

      他似笑非笑,感觉身边人儿的靠近,低头探去,那抹闻过一次便无法忘怀的淡香充斥在鼻尖,彼此交握的手被他握得更紧,“你可以考虑嫁给我。第一,我比慕容沉年长,第二,我尚未娶妻,第三,我比司徒景渊高,第四,我比他们三人都有钱。如此一来,你的欠款也就是我的欠款,我又岂能向自家娘子索债。这欠债嘛,自然是……”

      “是什么?”夏子染扬起头,满脸期盼地望着他那张俊秀的脸庞。

      严知回笑容乍起,眼底精光闪烁,带着一丝他尚不知的喜悦一寸一寸地加深,“自然是肉偿。”

      话音刚落,他精确地掳住她半启的唇,轻轻一啄。

      “啊……”夏子染惊声尖叫,脸色旋即涨成猪肝,一把推开与她近在咫尺的严某人,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严知回呆坐在原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满脸尽是得逞的笑意。

      午夜过后,大雪纷飞,天地一片白雪皑皑。

      夜,静得出奇。严府早已熄了灯,对门的郡主府却在这时悄然燃起烛火。

      “这是四十万两。”于桐安甩出一叠银票,“少跟严知回纠缠。”

      夏子染还未睡下,身上仍是那袭杏色小袄,蜷缩着坐在床沿,抱膝发呆,“老于,你觉得他当真在乎这四十万两?”

      于桐安发髻微乱,显然是匆匆赶来,“总之,不许你再跟他来往。”

      她抚上唇瓣,喃喃低语:“你觉得可能吗?”

      “阿松,不要忘记我们为何上京?”于桐安走上前,轻抚她的头顶,动作轻柔,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宠溺。

      “正因为如此,这四十万两才不能给出去。不过是求财,哪有散财的道理。”她下意识地抗拒他的决定。她甚至能够预知,这四十万两不会是终结。

      她方才仔细检查过他的手掌,虎口处的老茧横生,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倒像极了山谷里那些终日与刀剑为伍的兄弟,因为长年握刀,虎口处刀趼累累。掌心处乍一看,倒是细腻光滑,可仔细按压,并不难发现内里仍有粗硬的老茧。

      这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为何刻意掩盖手掌中老茧的痕迹,是爱美心切,还是另有隐情?

      “此事姑且能放,那段天恩又当做何解释,若是圣上同意你的亲事,你又该当如何?”于桐安气恼万分,她才出宫一日余,就做出如此多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这该如何收场?

      夏子染轻哼一声,“皇上就算同意,梁骅也不会同意的,我等着他向我求饶。”

      “阿松,你就这么想嫁人吗?”于桐安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而她也在不同时期用不同的答案回答他。他知道,那些所谓的答案都是她的托辞,这么多年来,他只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嗯。”夏子染笃定地点头。

      “为何?”

      “娘说过,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男人好好过日子,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他都能事事以你为先,那就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五章 闹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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