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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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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文是一位绝对称职的书记官,但并不是一位太称职的祭司。所以那天晚上,当他用一边为奥斯疗伤,一边听到奥斯第三遍问【会留下疤吗?】的时候,他没忍住,笑了。
于是一直站在边上强忍着笑的艾菲也控制不住的一声扑哧。
“大人真是我见过最无私的人了,您自己看不见,还能这样看重其他人的感受,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塞文说。
可不是吗?一般人爱美还情有可原,奥斯又看不见,脸上就算有点小疤痕,只要不是面目可憎,又有什么关系呢?!
奥斯也笑了,那种笑就像是乔恩偷偷在奥斯的草莓酱里拌上胡椒粉,结果被奥斯淋了一头草莓酱,大声惨叫时奥斯的笑。这种笑在乔恩离开后就很少出现在奥斯的脸上了,通常奥斯习惯摆出一副贵族派头。
当然,奥斯的好心情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终于又有了魔石,哪怕这块魔石据说不会像以前那块那么的好用。
这个晚上,艾菲回到她的房间,站在镜子前面,发现她的嘴角是笑着的,她忽然觉得她,奥斯和塞文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他们的关系里多了一条生命的重要。
他们一起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不过有种人生下来就注定做很多坏事,艾菲从小就知道,她就是这种人。
在艾菲八岁那年,在村边的林子里玩的时候发现了一头刚生下一窝狼崽的母狼,按道理说,在村边发现这种野兽是一定要杀死的。但是毫无疑问,杀掉母狼,那群看起来粉嫩无害的狼崽就活不了了,所以她的剑刚举起来,和她一起的其他小孩说太残忍了,所以她走了。
几天后,村里的一个小孩被狼叼走了。
艾菲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她带着村子里的人赶到狼窝,她的父亲指着小孩已经被狼吃掉一半的尸体说:“记住,这是你杀掉的第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托尼,三岁,他是被你的善良杀死的。”
他的父亲说:“我的女儿,你不会拿针,不会种地,不喜欢看书,你穿着裁缝做的衣服,吃着农夫种的麦子做成的粮食,听着老师耐心的教你做人的道理,而你这样一个除了杀戮以外一无是处的人,你有什么资格不残忍?你除了残忍的保护他们,把善良留给他们,还能用什么报答他们?!”
一旦奥斯失去魔石,失去大魔法师的资格,丹普沦为附属国,就意味着在下次联盟大战中丹普的军队将失去独立作战权,只能被指派给他国帝国军统领。哪怕联盟裁决所,大神庙神祭司,以及联盟军总司令再三强调各帝国军必须善待附属国军队,一视同仁,但每次大战附属国军队伤亡比都远远高于帝国军,甚至发生过帝国军上网不到三成,附属国军队几乎死光的事情,毕竟永远不能指望继母能比亲妈更好。
艾菲认为,这也是乔恩即使被贬为子爵,也没有叛国的原因。叛国不算是可耻的事情,就好像塞文也轻易的修改了他的国籍,可乔恩一旦叛国,丹普原本就弱得不能再弱的军事能力很可能会受到质疑,而在下次联盟大战里失去独立指挥权。
孩子长大了,可以离开母亲了,但假如母亲失去你就会死掉,你还能狠心的离开吗?
这个得失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为了奥斯的魔石,别说是杀死一个比利,就是杀死十个比利,艾菲也会毫不犹豫,事实上,如果艾菲早知道比利的魔石奥斯可以用的话,可能不用奥斯说话,她早就动手了。
至于烧掉奥斯的刺杀指令也是自然的事,就像艾菲之前跟奥斯说的,握有奥斯的把柄而不销毁,这等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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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变得亲密显然并不是艾菲的错觉,因为第二天,她终于作为亲密的朋友知道了塞文那个她好奇许久,却没好意思问的“凄美”爱情故事。
事情开始于塞文七年级的某一天,他和他最好的朋友塔塔国三王子索科和往常一样去他们经常光顾的一个酒馆喝酒的时候,酒馆的老板领出一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说要献给他们,这个女孩就是塞文后来的“未婚妻”玛琳朵。那天她正好十六岁,按照酒馆老板的话说:“尊贵的大人,虽然她是下等平民,但您知道十六岁生日的处女总能给人带来好运。”
索科拒绝了,因为索科喜欢的女人必须是纯白的发色,冰蓝色和铂金色的凑合,最不济也要是浅金色的,作为塔塔的王子,索科从来不睡低贱的下等女人。塞文倒是没有索科那么讲究,他觉得粉红的发色挺稀奇的,很有趣,所以他接受了酒馆老板的好意,赏赐了酒馆十个金币,把玛琳朵领走了。
理论上来说,这应该就是一个晚上的买卖,第二天塞文的侍从就应该把玛琳朵领走,也许过了很久,塞文会在他的马厩里见到玛琳朵在给他的马扫马粪,但那时他十之八|九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塞文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塔塔帝国的大王子猝死。按照塔塔的继承法,一旦大王子去世,余下的几位王子将不分先后享有同样的继承权,最终将在国王进入衰弱期后由国王,王后,以及塔塔所有的公侯爵投票选出继位者。这就意味着索科有了成为塔塔国王的可能。
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塞文认为是玛琳朵这位十六岁的少女给他带来的好运,所以玛琳朵被他留下了。
在留下玛琳朵的时候,塞文也没有想到会把她留下那么久,而等他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是九年级,快从艾博索毕业了。期间他有过无数个非正式的女朋友,也有了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也就是黛比丝。
黛比丝是巴库的公主,相对于巴库王子鲁博有些唯唯诺诺的性格,率性的黛比丝深受巴库国王的宠爱,更重要的是,按照巴库的继承法,假如国王坚持,又有六成以上的公侯爵同意的话,黛比丝可以继承巴库的王位成为女王。
假如塞文能够娶黛比丝,这就意味着索科可以获得塔塔帝国大部分亲巴库贵族的支持,而黛比丝也可以获得巴库帝国大部分亲塔塔贵族的支持,可以说是互利互惠。
按照索科说的,就是:“伟大的太阳神,我们原本连塔塔的王位都不敢想,现在,塔塔和巴库都要是我们的了。”
这一切都美好得甚至让塞文的父亲一度怀疑是不是塞文和索科联手找魔法师对大王子下了禁咒,杀死的大王子。但接下来的发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按照惯例,艾博索每年的优秀毕业生必须在毕业典礼上进行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加表演。演讲对于塞文来说是小菜一碟,但表演让塞文有些烦恼。在过去,如果是魔法师,就会表演最拿手的魔法,如果是祭司,就现场做一场祝福祭祀,如果是剑客,就会请一位知名剑客当众来场决斗,但塞文这样一个同时持有魔法师,祭司,剑客,乐师,幻术师,星占师,炼金师,书记官执照的人该表演什么呢?!
索科的建议:“塞文你可以把光明联盟所有的宪法民法继承法,各种狗屁不通的法规从头到尾背一遍,保证未来几千年艾博索都会铭记你的名字。”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傻透顶的主意。
最后塞文决定做一场星祭,也就是一场为星星做是祭祀,由于塞文本身有星占师的身份,星星的感应会毕竟强烈,如果成功的话,目标星会有一个小小的移位,假如在最后再加上一个小小的幻术,让移位看起来更大一点,场面将会无限震惊。
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星占,祭祀,幻术,一点都不能错,塞文花重金请了最好星占师和幻术师来教他,并把索科的私人祭司也请去了。为了保密,练习的地方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市郊的某个地方,正巧那个地方离塞文为玛琳朵安排的房子很近,所以每天晚上,塞文都会到玛琳朵那里就寝。
一个星期后,这件事不可避免的被黛比丝发现了,黛比丝震惊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这位情人多得她都懒得管的男朋友居然有一个长期情人是下等平民,在黛比丝看来,这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她勒令塞文立刻把玛琳朵丢到下仆房里去,塞文并没有搭理她,于是她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索科和塞文的父亲和索。
索科已经晚上不记得玛琳朵是谁了,直到塞文说道粉色的头发,他才想起来。但索科和塞文的父亲意见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塞文应该摆脱玛琳朵这样一个下等女人。索科说:“你不会爱上一个下等女人了吧。”
“怎么可能!”塞文笑了,他只不过忘了把她赶走而已,毕竟几年来玛琳朵也没什么错。但是到了这个时候,黛比丝一定要让玛琳朵,塞文觉得不能顺了她的意思,不能让她觉得可以指挥他,不然等她当上女王,他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于是,哪怕对索科和父亲答应的好好的,塞文却并没有对玛琳朵采取任何行动,他甚至还为玛琳朵亲自挑选了一条项链送给她,这让从来没有收到过塞文任何礼物的玛琳朵兴奋不已,也让收到过塞文无数礼物的黛比丝气得几乎发疯。
而等到黛比丝气冲冲的找到塞文的时候,塞文说:“经过你的提醒,我忽然发现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如果你忌讳她的身份太过低下,我想到一个办法。我找一个男爵娶了她,那么她就是男爵夫人了,这样身份也不算太低了,大小也是位贵族夫人。”
这个办法可以说是荒唐之极,但是最终黛比丝答应了,前提是塞文必须立刻断绝和目前还是下等平民身份的玛琳朵的往来。这个结果塞文很满意,黛比丝让步了,他要是就是黛比丝的让步,他必须让黛比丝知道他不是一个让人随意摆布的男人。
所以,第二天,塞文去玛琳朵那里是准备跟她说这个安排的,告诉她,不管她是不是想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她必须先嫁给一位他安排的男爵。
然而,他没有说不口,因为那天他推开玛琳朵的门,不只玛琳朵一个人在,还有她的几个朋友。
看到塞文,玛琳朵和她的朋友都慌张极了,他们甚至扑到地上不敢抬头。不过塞文是个公正的人,这都是因为他没有事先没有让侍从通知玛琳朵他会来,所以他并没有怪罪任何人。
但是,当这些人诚惶诚恐的离开时,塞文不能避免的看到了玛琳朵那张小脸上的骄傲,那种因为塞文塔伯特是她男人而有的骄傲,那种多年来,在塞文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骄傲。
如果,听到他说要让她嫁给别人,这张骄傲的脸有出现什么样子的表情呢?!
塞文是位仁慈的贵族,所以,他决定再等一天,让这个跟了他三年的下等女人再高兴几天。
然而,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这天晚上,当玛琳朵说到她的朋友之所以来拜访她,是邀请她参加其中一对男女的订婚宴时,塞文随手就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说:“亲爱的玛琳朵道生小姐,你愿意嫁给塞文塔伯特为妻吗?”
这样的玩笑话,塞文至少对十个以上的女人说过,大多数女人听到后都会笑着用拳头打他,说他没正经,这样的事也拿来开玩笑,毕竟谁会相信这样毫无诚意的求婚呢?但是玛琳朵当时哭了,她扑到塞文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塞文都有点不耐烦保持他的风度,开始直接扒她的衣服,完事了好睡觉了。
塞文没想到玛琳朵会当真了,也没想到玛琳朵第二天会快速的把她和一位塔伯特“订婚”的消息告诉她的好朋友,更没想到玛琳朵的这位好朋友其实在就被他的父亲收买了,所以他的父亲第一时间知道了让这个儿子“订婚”的消息,并也信以为真了。
第二天是塞文正式毕业的日子,晚上的时候,他和索科,以及众多要离开艾博索各自回国的同学们喝酒道别。酒喝到一大半的时候,黛比丝的侍女卜拉来了,告诉已经醉倒在桌上塞文,他父亲的人正前往玛琳朵的房子,很可能会杀掉玛琳朵。
塞文摆摆手,把卜拉给赶走了,告诉她,这是男人的时间,叫黛比丝少参合。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为塞文鼓掌。
第二天早上,当塞文从宿醉中醒来,他的侍从告诉他,玛琳朵被他父亲派的人给杀了。
故事的最后,塞文说:“其实我觉得,我那天没有醉,只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她嫁给别的男人,但我也确实不能留她在身边,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我宁愿她死掉,我的父亲顺便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你知道的,父亲都总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早餐刚刚结束,奥斯和梅伊公爵还坐在餐厅里聊着,而艾菲识趣的站在餐厅外回廊里某个可以看到奥斯的地方,吹吹风,呼吸花园里带着芳香的空气,塞文则懒懒的靠在某根廊柱上。
塞文在笑着,艾菲很难理解,他怎么能笑着说这些。
艾菲想说,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故事,她一定拒绝听,这简直是一个让所有女人听了都会对男人的秉性绝望的故事。她忽然非常理解为什么黛比丝看见塞文的时候会发疯,谁摊上这么一个人都会发疯。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非常不能理解,既然塞文并不那么喜欢他的“未婚妻”,并感激他的父亲为他解决了麻烦,他怎么会因此离开塔伯特家族。
“这真是让人烦恼的一点。”塞文说:“我以为她死了就什么事都没了,结果她死了后,连续一个星期,我被我的父亲逮到半夜拿剑出现在我父亲的床边企图杀死我的父亲为她报仇,醒来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父亲请了各种大祭司为我做了各种祭祀,情况也没有好转,为了避免有一天我真的不自觉的把我父亲给杀了,成为家族的耻辱,我不得不离开我的家族,还好我还有个乐师执照,我可以唱歌。”
说到这里,塞文的脸上有些疑惑的看着艾菲,他说:“你说会不会是她给我下了什么禁咒,导致我不得不为她报仇?你的未婚夫也是下等平民,他还是魔法师,回去了你帮我问问,没准他也知道。”
都说他位高权重的父亲给他请了各种祭司做了各种祭祀,什么禁咒也被解了,怎么可能是禁咒!艾菲扶墙,纠结的看着塞文,问:“难道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是因为你太爱她了,所以才会潜意识里想帮她报仇?!”
这话说得塞文的笑咧得很大,他说:“怎么可能,男人只会爱他的妻子吧,我又没有娶她。”
艾菲彻底无语的时候,管家解救了她。
管家远远的走了过来,对着艾菲微微的点头行礼,艾菲在他的示意下跟着他走进了餐厅,看着他将一张羊皮纸递给梅伊公爵,然后听见他对梅伊公爵以及奥斯说:“城卫长官纳得伯爵与大祭司欧多大人,以及他们的卫兵在前门,要求立刻检查莱利大人的佩剑,是国王陛下给他们的指令。”
艾菲有些吃惊,按道理说,她把比利的尸体已经传送到不知名的空间,找不到人,应该会先被认定为失踪,城卫长官也不会这么快就作为反应。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由于无法跟奥斯眼神交流,艾菲看了一眼塞文,然后看见塞文小步移啊移,移到她的边上,微微低头凑到她的耳朵边上说:“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故事?就是告诉你,女人和男人,最好谁也别信谁。”
艾菲认为她必须感谢塞文的好意,但她必须说:“麻烦你告诉我,你的故事里,哪一个部分在说明女人是不可信的?”
讲故事讲了一个小时嘴巴没停的塞文终于语塞了。
“难道你的故事不是为了让我打消勾搭一个任何贵族男人的念头?你确定你不是我家内特找来帮他消灭任何我偷情可能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