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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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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大冒险的时候,光光死拉着我,非让我参加,我推着手说:“不行不行,我不玩,我可以当裁判。”光光不乐意了,掘个嘴巴子说:“你他妈怎么这么能整事啊,每次都这么矫情!”我说:“不是,真是跟你们玩不起,你们的大冒险太唬了!”光光眯起眼睛问:“那你不会选真心话?”我说:“你们问的那些没一个正经的,我才不跟你们玩!”她切了一下子,坐回沙发上说:“也不知道你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一天天苦大仇深的!”我讪笑了一下说:“我给你们当裁判!”
那天,我到底是没参见进去,他们一行十几个人玩的热火朝天,光光就更是无所顾忌,喝的鼻子嘴都歪了也还喝。我劝她不住,中途也就走了。出了酒吧,已经接近凌晨了,居然还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往正门进,看来这个浮躁的社会,真的很让人寂寞。
倒车的时候,空出一个车位,正好进来一辆车,崭新的奥迪的q5,它一进来正赶上我出去,它亮了下车灯算是向我道谢,我用二手的奇瑞回闪了一下算是回敬!人家客气,我就不好意思不客气!
这北方不夜的城市,灯火辉煌的一如白昼,主干道的大路上,两排整齐的路灯一通到底,端的一个光鲜亮丽。我一边开车一边想刚刚的酒局,当什么裁判,谁需要!他们只需要放肆的喝酒和肆意的嘲笑,偶尔探听一下谁不经意透露出的小秘密,然后就可以更翻天的起哄捣乱。我跟这这帮人,真玩不到一起去,要不是看着跟光光的关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洗了个澡,背了会儿课就睡了,明天还要给一帮祖国的花朵洗脑,夫子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换到我这就是,要想给人洗脑,必先给自己洗脑。如果自己都不坚信,谁还会信你的?光光就说,那你不如去搞传销!
我叫唐木阳,女,25岁,辍学于德国柏林工业大学,现任盛京智泽中学教习历史,非岗内在编人员,俗称临时工,工作两年半,转正遥遥无期。
在最初教课的那一年,我的教学方法很受组内老师的排挤,组长几次找我谈话,要我不要特立独行,只要按照本分,规规矩矩的教课就好。我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课上气氛好,知识点讲到了,学生又爱听,这不好吗?组长就说我搞个人主义,在教师大会上给我扣大帽子,害的我差点丢了这份吃饭的工作。后来,也就半年的样子,央视的百家讲坛出了个易中天,他那种将历史白话式的诙谐演说风靡全国,在易教授为此得名又得利的时候,我坐在电视机前,捧着碗咸酱面条苦笑,人家这么说就是独树一帜,我这么说就是特立独行,看来名人跟人名的区别是挺大的!
夜半睡的正香,在梦里捡了个大钱包,数钱数的正欢时,被手机铃声吵醒。事实证明,当老天爷诚心不想让一个人活痛快的时候,在梦里你也别想逞心如意。残酷的现实让我不得不放弃掉梦里的兴高采烈,没有好气的抓过手机一看,居然还是陌生号码,心想,你丫要是敢是传销电话,就休怪我破口大骂!
翻过身子,按下接听键,口气不善的问:“哪位?”
“您好,这里是市医院住院部,陈光光女士在两个小时前车祸入院,您是她手机里最后一个联系人,麻烦您联系一下陈光光的家人,尽快来医院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我从被窝里惊坐了起来:“车祸,她怎么样?没事吧?”
那边的一声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酒后超速驾车,撞路灯上了,还没系安全带,胸部软组织挫伤外加脑震荡。”
好吧,如果上一刻我还脑筋错乱的指望着同名同姓认错人了,这一刻我觉得,的的确确就是光光本人无疑了,这事百分百是她干的,不着调到不可思议。
挂下电话,睡意全无,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快4点了。这个时间,鬼都休了,偏她还给我惹事,拽着文骂的话,就是,她真真一个冤孽。粗俗一点说的话,就是,丫就是个祸害。
抓起衣服一通乱穿,也来不及顾及形象,揣着钱包就奔出了门。上了小奇瑞,一路风驰电掣。这个点出门的唯一好处就是,不堵车了。换白天的话,怎么着也得一个点的车程,现在半个小时无压力。
大半夜的哪不好去,去医院,真晦气,倒霉人进倒霉地儿,倒也是物以类聚。上了住院部,光光麻醉还没醒,睡的没心没肺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是形象惨点,脑袋包的提溜圆,脸上有些瘀伤,任谁也认不出介就是不可一世的陈光光。我恨的真想弄台相机把她这个德行照下来,好嘲笑她一百年不商量。
护士看见我,生怕我跑了,跟着屁股后面要我去交钱,各种费用交的我头昏脑胀,就不能等等,等她醒了让她自己交?她才是款姐,我不是!交完钱后,本来就不鼓的钱包瞬间更加孱弱了,心疼的无以复加,真的,你可以割我的肉,放我的血,但你不能抢我的钱。掐好了交款单子往回走,丫也别装残了,等一会我就把你晃醒,二话没有,痛快还钱!
上学的时候,午休时间,班里天天放鬼片,落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病根,就是对夜半医院的电梯心怀畏惧,各种畏惧,白天还好,仗着光天化日,病人良多,抱着要死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不寂寞的英勇想法,还迈的进去,这半夜三更的,我对着电梯门吞了吞口水,贞子那姐们,真的是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不要钱,她要命啊!刚才好命遇到一个上楼的护士,我跟着蹭了电梯坐,这会冷冷清清的,我上哪找个垫背的陪我坐电梯啊?左思右想,实在是对贞子姐姐顶礼膜拜了,任命的爬了楼梯。一边爬我还一面骂,骂天骂地骂光光,上到10楼的时候累的腿抽筋,我本就不是身体强壮的人,靠着墙壁大口喘气,喘着喘着,就听见从楼上传来渐进的脚步声,医院的灯光打的明亮,更显着这脚步声带着渗人的寂寥,一声一声直踩的我脑壳发麻,我念了声佛号,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从楼上迈步下来,一点一点,从下至上露出原貌,在看清脸的那一刻,我实打实的想过,妈的,还不如赐我一个贞子,总好过是她!
待她看见我的时候,也是一怔,居然是恍惚的模样,好半天才叫出了口:“唐木阳?”
我还没有喘匀气,只点了一点头,表示是我,扯了个笑脸给她,牵强的说:“林边,真是,好久不见!”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怎么就忘了,她念的医学院,理应是个医生,我居然一点就没想起来,真是糊涂。她看起来气色还好,身体也比以前匀称了很多,她小时候多瘦啊,每次吃豆芽菜的时候,我都要夹起一颗豆芽嘲笑她:“林小边,你看你看,像不像你?”而现在,女大十八变,几年不见,她果真是越变越好看,身材好了,气色也好了,能在市院看见她,料想事业还不错。只是这气质上的淡漠,像是源自于骨子里的,让人怎么看都难以亲近。
她似乎仍然不能相信再相见这个事实,愣愣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踱步下楼,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站到我身前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这么近,我几乎不敢抬头看她的脸,是啊,出国前,我几乎羞愧的想死在国外不回来。如果,你问我人生什么最可怕,我不会说是死,也不会说是贫穷,我会跟你讲,是自作多情。因为我曾经自作多情过,并在这上面吃过一次巨大的难堪,而给我这个难堪的不是别人,就是眼前的这位doctor林。
我长出了一口气,向旁躲了躲,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站起了身子,说:“不是我,是光光,她醉驾出了点事。”
“光光?”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我想了又想,才说:“陈光光,四班的那个?”
我说:“对,是她,你当初烦她烦的要死来着。”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后悔,不该提当初,提什么不好你提当初,唐木阳,喝多了脑震荡出车祸的人是你吧,你能不能不一遇到林边就这么慌乱无章?
她看我,皱了皱眉说:“你脸色很不好。”
我不敢看她的眼,晃了晃手里的交款单子说:“刚在楼下交款,一口气爬上来的,累的,没事,缓口气就好了。”
“为什么不坐电梯?”
我讪笑了一下,说:“上楼不属于有氧运动么,我当锻炼身体了。”
她不做声的看着我,好半天,才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使我更加难堪,她说:“唐木阳,你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敢在医院半夜上电梯?”
我嘴硬道:“谁不敢了,不跟你说我当有氧运动了么。”
她笑了起来,嘴边的弧度是我这么多年难以逃掉的梦魇,我别过头去不愿看她,就听她说:“你好像又长高了?”
我说:“不可能,你当我巨人症呢啊?”说罢站直了身子对着她,她抬起眼,用手背在我脸上比划着说:“当初我到你的眼睛,你看,现在我就到你鼻子这了。”说着,为了证明似的,还往前近了一步,近到我可以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我又撤了一步,说:“老话说的好,二十八还蹿一蹿呢,我长个个把厘米不足为奇!”
她看着我,一直在笑,我以前是最爱看她的笑的,她笑起来特别好看,眉目清明,看的我很开怀。为了让她笑,我还做过很多可笑的事。可现在,她的笑,让我心里乱乱的,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是笑我当初的鲁莽,还是笑我今天的落魄,反正不论哪一种,都够让我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了。
我没话找话:“你在这工作啊?”
“是啊,实习一年多了,今年毕业刚转的正。”
“那挺好啊!”
“你呢,什么时候回的国?”
“三年前,三年前我就回来了。”
她的笑容一瞬间淡了下来,看着我的目光带着点失落还还是别的什么的,说:“你,你都回来三年了——”
本就不算热络的谈话这个时候静默了下来,我觉得再这么装下去,我非得累死在这里不可,说:“我歇的差不多了,上楼了啊,还有7层楼等着我呢。”说罢错开她的身子,提着死沉的大腿往楼上爬。
“木阳!”她在背后叫住我。
“什么?”我没有回头,她叫我木阳,很久了,没人这么叫过我。我爸妈叫我阳阳,相熟的朋友叫我小阳,只有她,这么叫我,独一无二的。
“陈光光在哪间病房?”
我迈着步子上楼,留下一句话:“17楼1721。”
一口气上到14层楼,我见她没有跟上来,腿软的瘫坐到楼梯上,靠着栏杆隐隐感觉到冷,我开始怪光光这个孽障,为什么最后一个电话好死不死的打给我,不然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场。
我真心的,十分的,不想再遇上林边,如果要在这上面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